《艾***语》晓**风

20、第十四章 天下

　　虽然讶异于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碰上这支官旅，也想不通怎么“流鹰盗团”会舍我们这条“大鱼”就他们那条“小鱼”，不过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叹了口气将这事全权交给雷文负责，便跑到弱水的御辇上名为压惊、实则偷懒。没办法，谁叫她那里比我的马车舒服得多呢？
　　没有费多大的功夫，雷文他们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我有点诧异。
　　“对方的力量并不大，可能是因为原本的预计是攻击弱小官旅吧？所以几乎是我们一出现他们就跑了。”雷文猜测道。
　　真的是这样吗？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
　　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我便把它抛到了九霄云外。算了，如果真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官旅的队长想见见你和姐姐。”雷文说道。
　　“他是什么人？”
　　“是青凉城的一个小物资官，这次的商旅也是为了采买公主下榻时需要的物什而出城的。”
　　“是吗？那也算是受我们牵连了。”我转头看看弱水，“你要见他吗？”
　　弱水点了点头：“让他过来吧。也难为他了，要不是我们正好经过，他们可就被我们害惨了。”
　　我笑了笑，弱水就是心软。
　　我点点头，雷文于是吩咐带那个人过来。
　　一个青年人很快来到我们面前，唇红齿白，玉树临风，沉静坚定的神色让人不由自主从心底相信他，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这种人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的物资官呢？我觉得有些遗憾，看向雷文，他笑了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我轻笑一下，继续端坐一旁默默听弱水和那人的谈话。
　　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内容，我们只了解了那个男人叫克罗亚•劳，然后便是欢迎公主驾临，公主的联姻是天下之福云云，无聊得我直打瞌睡。
　　“你们怎么会被‘流鹰盗团’盯上的？”好不容易等他们扯完，雷文终于找到机会问。
　　克罗亚神色一凝，答道：“回殿下的话，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两天为了公主驾临的准备，进进出出的人员甚多，我们出城采购的事情也不能说是什么机密。就算盗贼们得到消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确实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要攻击这队没什么利益的小官旅。我们携带的嫁妆绝对比他们采买的东西值钱几百几千倍！！
　　“可是为什么你们现在才去采买？公主都已经来到门口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在挑刺哦！
　　“呃……这个……”克罗亚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个……因为公主的行程比预计的慢，所以原来的好些采买不是不能用了就是已经消耗完了……”
　　“……”
　　沉默……
　　“嗯……我们……哈哈，我们快点进城吧！！”有些仓急的语气绝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最好写照！！
　　“对，对，我们快走吧！！”弱水哈哈笑着，斗大的汗滴从额角滴下。
　　原来都是我们贪玩惹的祸！！
　　* * * *
　　入夜，应付完与青凉城官员之间虚伪繁琐的应酬，我和雷文照常相约月下。不过他并没有像平常一样追着我问暗黑魔法的事，反而坐在石阶上仿佛考虑着什么问题。
　　我也跟着坐下来。
　　“你怎么看今天发生的事？”他问。
　　“什么……哦，你说‘流鹰盗团’的事吗？”我想了想。“看起来好像是一般的强盗打劫，不过奇怪的地方太多。”
　　雷文点了点头道：“没错。光是为什么他们会放弃我们送嫁团这条‘大鱼’就很令人奇怪了。”
　　我笑笑，不负责任地说：“也许是他们见我们护卫的人多，所以不敢动弹呢？”
　　雷文瞄了我一眼，说：“要真怕了就该完完全全躲起来，而不是在我们面前去抢其他人。我们这么多人的送嫁团，我可不信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行程。”
　　“也许他们对克罗亚他们的货物势在必得呢？”我故意找茬。
　　雷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想不通为什么我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我可不认为他们的货物有比我们的值钱。而且如果说‘流鹰盗团’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原因是怕了我们声势浩大，那没理由他们会为了这些东西而甘心犯险。再说……”
　　他笑了笑，继续说：“在我看来，‘流鹰盗团’的人不会这么没种。以前多少次的官兵围剿他们都没怕过输过，又怎么会畏惧我们这个小小的护卫队呢？”
　　“噢？”我听出兴趣来了。“听起来你对他们的评价不错啊！”这倒是希奇，没想到贵族里面居然也有人对他们有同样看法。
　　“虽然父皇致力于改革弊政，但帝国的腐败已经积重难返，在远离帝都的地方贪官污吏仍然大行其事。有这样的盗贼团体去教训一下他们未尝不好。”他讥讽地笑笑。“再说，不管现在的军队有多不济，但能够三番五次打败正规军的围剿，足以证明‘流鹰盗团’的实力强大，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组织究竟是怎样的，不过如果能为我所用，必定是一股很不错的战力。”
　　原来如此！！
　　我呵呵一笑，他已经在考虑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那你觉得这里的城守怎么样？”我笑着改变话题。对他的打算，我已经有底了。
　　“你认为呢？”他狡猾一笑，反问。
　　“我们一起说。”我顽皮地说。
　　“好，我数一二三以后就一起说。”他笑。“一、二、三！”
　　“贪婪、阴险、狡诈！！”我们异口同声说道，然后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真舒服，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果然一个人跟两个人是不同的，我好开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笑过了，我问。
　　他想了想。
　　“‘流鹰盗团’布下这么拙劣的局，引人注目的可能大过真的要找我们麻烦。我猜他们是要故意引我们注意青凉城的官方有问题，我想去查一查，如果顺利的话，这次应该有不小的收获。”他眼神灼灼地说。
　　是啊，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顺便把“流鹰盗团”收归旗下。
　　我笑了，站了起来：“好啊，那祝你好运了！今晚就不练了，你赶紧去找证据吧，我们停留的时间不长。”
　　“咦？”他站起来，“你不跟我一块儿去吗？”
　　“我？”我一头雾水。“我干嘛要去？”
　　“呃……”
　　我笑道：“你别指望我会趟这摊浑水，我对争霸天下没兴趣，要做你就自己加油吧！！”说完我便哼着小曲儿回去睡美容觉了。哈哈，真好，这几天天天被雷文缠着教他暗黑魔法，都没有睡好，今天可算可以补补了！！
　　我要保持美美的好找个好老公！呵呵！
　　雷文孤立在冷夜中，几只乌鸦“呱呱”飞过，晚风骚动几片落叶，在他身后卷了几卷，形成萧索意境。
　　呆啊——
　　* * * *
　　“阁下，物资官克罗亚•劳求见。”侍女在门外报告。
　　一大早雷文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去找证据去了；弱水被城主请走，而我则因为不耐烦装腔作势的官场应酬所以躲在屋里装病。
　　“让他进来吧。”我懒懒地说，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面纱覆脸。
　　很快克罗亚便走了进来，还是一副稳重潇洒的神情。
　　“参见子爵阁下。”他躬身道。
　　“免礼。大人请坐。”我示意侍女上茶，这才接着问：“不知大人来找本爵有什么事吗？”
　　克罗亚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下官是为了‘流鹰盗团’之事而来。”
　　我笑道：“哦，对于大人日前被流寇所袭，本爵深表同情。不过这件事应该去找城主或者驻军将领谈吧？”
　　“但是对于带了大量奇珍异宝的送嫁团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吧？”他黠笑着说。
　　我微微一笑：“说得也是，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二皇子在处理，我只是以私人身份陪同公主出嫁而已。你还是直接找二皇子谈比较合适吧？”
　　他诡笑道：“但是身负与外国修好，以及观察大陆形势任务的真正使节团负责人，不是应该是子爵阁下吗？”
　　我心里一个咯噔，他怎么会知道的？
　　面上声色不变，我懒懒地说：“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们有3000多人的护卫队，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官军，而是精锐中的精锐，我想哪怕是‘流鹰盗团’也要顾忌三分吧？”
　　他慢条斯理地说：“确实如阁下所说。不过在没有‘流鹰盗团’的任何资料的情况下，阁下也不能保证能够百分之百毫发无伤吧？如果万一出点什么差错……”
　　我愣了一下，轻笑出声：“好像你很确定‘流鹰盗团’会袭击我们啊！克罗亚大人，难不成你有这方面的内部消息？”
　　克罗亚也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
　　“属下只是觉得应该未雨绸缪罢了。”他镇定地说。
　　我叹了口气，反正他就是死缠活赖要我出头就是了。
　　“哎，算了，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我懒得跟他兜圈子了。
　　他意外地看着我：“属下不敢塈越，要怎么做当由子爵阁下做主。”
　　我淡淡一笑，突兀说道：“从二皇子那里听说在前天的事件中，你从头到尾都显得很冷静，指挥若定，真是不容易啊！”
　　“这……”他有点奇怪，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改变话题。
　　“一个小小的物资官，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居然临危不乱，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个人有通天的能耐，不把贼人放在眼里；二是这个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有充分把握整个事态的走向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在想，你属于哪一种呢？”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浮起欣赏的神色。
　　“而且这次‘流鹰盗团’的行动太过诡异了。明明有送嫁团这头肥羊在，偏偏要去惹青凉城的小小官旅；惹就惹也就罢了，偏偏又一打就跑故意放水得连白痴都看得出不对劲。而此次官旅的采办行程居然如此确切被贼人探知，不，应该说历次官军围剿都未能成功，必定有人从中通风报信，这人不必位高权重，但一定要信息流通。对于负责全城物资和军用补给的物资官来说，这些都是唾手可得的情报。我说得对吗？克罗亚大人？”我一口气说完，心情愉悦的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发白。
　　这回他是真的有点吓到了，半晌才苦笑起来，说道：“想不到我们隐藏多年，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的秘密，竟然在两天……不，应该说刚刚开始交锋的那一霎那就被你透析了。”
　　我笑了笑，心里说不出应该高兴还是悲伤。经过了几千年的风风雨雨，往往别人的一个动作我就能探知背后的深意，拥有这样本不愿有的能力，该说幸运吗？
　　“你也让我有点吃惊。我本以为你会更早时间来找我们的，没想到你现在才来，并且一来就直接找上我。”
　　“没办法，像这种大事的情报总要经过反复考证以后才能取信，官方的保密工作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破解的。”他笑道，神色从容，仿佛根本不知道这番话等于证实了自己是“流鹰盗团”的内线。
　　我有点佩服这个人了。不管是假装还是真的已经恢复，能够表现出这样真的是个不简单的人。
　　“这么爽快就承认了，你不怕我马上把你抓起来？”
　　“既然来了，就表示我们对子爵阁下的人品有一定的信任。想必阁下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人品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一回事，我公事公办在情在理。”我看他怎么回答。
　　“确实如此。不过阁下就这么确定能抓到我？”他笑。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找上门来，毕竟这里多少也算是他的地盘。不过如果我真想抓他，就算他让整个炎华骑士团来做保镖也保不了他。
　　不跟他扯了，我有更想知道的问题。
　　“看你的能耐，应该在盗团里的地位不低吧？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好奇地问。
　　他一愣，见我又突然改变话题，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态，仿佛有点受不了我的跳跃性思维。
　　“子爵阁下，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好像目前处于官兵与强盗的关系中吧？”
　　哼！我撇了撇嘴：“是你自己先毫不在乎的，所以我才问。”
　　他笑了笑，说道：“说得也是。不过，如果就这么招了，好像显得我很没有操守诶！”
　　“那你想要怎样？”我问，有点好奇他要给我出什么难题。
　　“在下久闻子爵阁下美丽无双，如果子爵阁下能摘下面纱一见，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他黠笑。
　　“哦，这样啊，那你不用说了。”我一口回绝。已经太多苍蝇蚊子在我身边飞了，我可不要再来一只。
　　他一怔，好笑道：“看来子爵阁下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啊！”
　　“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我拿他的话扔他。
　　他并不纠缠，换上正经的神色道：“子爵阁下，青凉城主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导致青凉四野民不聊生，还望子爵阁下施以援手。”
　　总算说到目的了吗？
　　我反问：“按照你们一贯的作风，像这种事情不应该求诸于官府而是自己解决的吧？”
　　他笑了笑：“我们虽然名为盗团，但却并非是非不分，不知轻重之徒。如果能由官家出面解决这种问题，比我们私下处理更对一般民众有利，而且对于我们来说，也避免了无谓的人力物力的浪费。”
　　我笑：“你怎么知道我会相信你的话？难道你们就那么肯定我会站在你们这边吗？”
　　“这件事只要阁下有心，不难查明。而以阁下一直以来的表现，当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他自信满满地说。
　　我微微一笑：“是么？谁能肯定别人一定会这么做或者一定不会这么做呢？就连我自己也不敢说会做出什么事来呢。不要太过自信了。”
　　他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我站了起来，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不过这件事二皇子已经在着手了，很快应该会有回音，放心吧。”
　　转身欲走，我突然停下回头道：“还有，不要在我身上放太多心思，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的。”
　　翩然一笑，我毫不犹豫转身而去。克罗亚脸色严肃，站在厅中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