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CFOUR

2、01

　　即使是偶尔，你曾经有没有想过，时间到底有何意义？
　　当然我指的并不是那个白胡子老头晦涩又高深的“五分钟与一小时”的理论，我说的是，你有没有想过，时间到底会改变什么，不会改变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吧，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七年呢？
　　忍足侑士点了根烟坐在藤椅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从前在警校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他曾经听说过那个在当地颇有神话气息的传闻。
　　“诶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很有名的哦。听说以前啊有个老前辈，做了十几年的卧底啊！”
　　“喂喂，这太夸张了吧？十几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啊。”旁边有人起哄。
　　“我说真的——后来就凭他一个人当到了那个组织的二把手哦！结果最后啊，那个根深蒂固的□□组织，就这么给一窝端了。”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无一例外地露出夸张的表情，心里都在赞叹：哇，好厉害！
　　不，还是有例外的。
　　忍足一瞥眼看见一个小个子倚在门边，既没有参加他们的聊天，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向日岳人向他笑了笑，然后走过去。
　　“喂，你看起来好像很满不在乎的样子啊。”
　　忍足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并没有什么让我在乎的。”
　　岳人突然身子前倾，一脸神秘的说：“其实，这个不是那个卧底的结局哦。”
　　“嗯？那是什么。”
　　“其实啊，”岳人嘻嘻笑着，额前的v字刘海很俏皮地晃了晃。“那个卧底最后辞职不干了哟。”
　　这倒是有些出乎忍足的意料。难道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后来不应该是高官厚禄飞黄腾达么？再不济也不该辞职啊。但是他却一言不发地等待这个有着可爱面孔的同学道出下文。
　　然而岳人只是笑着说：“啊，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呢。不过——总有他的理由。”
　　距离现在已经很多年了啊，这一幕。可是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话总是清晰如昨，最近也频频联想到。果然是人老了的缘故吗？
　　这种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啊。
　　“你在干什么呢，侑士。”身后响起清澈又带着些许高傲的男声。一个高挑身影进入视线，迹部端着咖啡看他。
　　“我在……看夕阳，感叹人事无常。”忍足缓缓吐出一口烟，笑着说。
　　“好兴致。”迹部说。“不过——夕阳这种东西，原来你喜欢啊。”
　　“不觉得很美吗？虽然很短暂，但是很灿烂呢。”
　　“夕阳？确实很美。那也只不过是一瞬罢了，一点都不符合我的美学。”迹部哼了哼，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瓷器和木桌轻轻碰触，清脆的一响。“美丽的东西如果不能持久，还算什么美丽。”
　　“啊，景吾难道不知道有这样一句话吗？美丽的东西是拿来破坏的嘛。”
　　迹部不赞同地看着他。
　　“好好，我们不说这个了。”忍足笑笑，忽然感觉到了左腿的一阵颤动。那是只有自己才能发现的，来自手机的震颤。他起身接过咖啡。“啊……景吾煮的咖啡，果然不一样啊。今晚没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你又想去找你的莺莺燕燕了？”
　　“哈哈，不要这么说嘛。不过我有安排的哦，有美女来找我我怎么可能拒绝。”忍足晃晃手机，笑得□□。迹部不屑地说：“我没有你那么不知节制。有人找你就趁早滚，在这里真是有碍观瞻。”
　　“啊拉，不要骂人嘛，这可不符合景吾你的气质哦。”忍足嘻嘻地笑着迈开了步子。“那我走咯，知节制的小景。”
　　其实出了这个门忍足的笑容就慢慢地隐去了。莺莺燕燕？放荡公子？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当做是这样就好了。不过沉寂了这么久，岳人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他其实心里一直都矛盾。按这样来看的话，日子也不多了。可是他又有着奇怪的怜惜情绪。岳人告诉他的关于那个卧底警察的结局，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吗？放弃飞黄腾达而甘愿辞职的事。要是他，说不定也一样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