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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举目见日,不见常安 ...

  •   苏黎想,第一次遇见常安,是在七岁。原是去父亲许久未见的战友家做客,乱跑的苏黎,第一次看见了那样的常安。
      不同于楼下脏兮兮的孩子王彦君宥,不同于总是流着长长鼻涕的石青,不同于许许多多在那个年龄孩子的一切特性。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厚重的书桌前,捧着一本对于苏黎的世界参不透的书。
      宁静而致远。
      多年后,苏黎常想,是因为这不同,才让他在常安的世界里久久徜徉不愿离去吗?
      两家是世交,理所当然安排进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原以为,日子平淡无波的前行,苏黎拥有自己的朋友,又心甘情愿的守护常安的世界,可是岁月的河拐了个弯,一切风景皆变换。高中的苏黎,性子依旧张扬,大大咧咧,当她遇到叶寻,才真正知道女子是温润如水。中考后,苏黎依旧以压线的成绩和常安进了省重点。常安的全市状元被一所县里默默无闻的学生叶寻夺取。那个暑假,苏黎的世界被“叶寻”这个名字填满。在那所初中任教的小姨对叶寻赞不绝口,乖巧懂事,品学兼优,这些都是那么空洞的词,敌不过的是那一句:“和常安一样的孩子呢!”
      和常安一样的孩子呢!这句话,反复在人生路上印证。
      初进校,却发现儿时玩伴总是吊儿郎当的孩子王彦君宥也在这个班,两人嬉打言笑,不经意间撞到一位女生,像每一个贴上“乖乖女”标签的女孩子那样,干净的白裙,朴素的笑容,不同的是那双眼睛,澄澈秋水,却深不见底,是经历过生活百味后选择如初的眸子。
      她就是叶寻。和常安一样的孩子呢!
      和叶寻成为朋友后,才知道世界上原是有这样的女子:波澜不惊中一帆浮舟,万里冰雪中一株白梅,古典而诗意,从古老的诗经中娓娓道来。
      以至于当彦君宥皮皮的调笑想泡泡叶寻时,苏黎毫不犹豫的将一罐可乐泼向他,气急的彦君宥直嚷嚷要和他绝交,苏黎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可彦君宥不死心,三番两次贴过来,不是一起去图书馆,就是一起去体育场,怕苏黎拦着每每拉着常安做挡箭牌,这么一来二去,渐渐都成了朋友。可也许性情相近,叶寻和常安愈走愈近。时光荏苒,转眼到了高二分班,叶寻和彦君侑选了文科,苏黎和常安进了理实。学习的日子总是忙碌,叶寻的名字总在文科里位于榜首,而常安在理科里成绩拔尖。俩人的同样乖巧老师不断提及。“和常安同样的孩子呢!”这句话不断在苏黎脑里响起。苏黎的努力靠近竟在物理竞赛中获得全省第一,当她喜不自胜的跑去图书馆准备告诉常安,却发现叶寻和常安并肩而坐着谈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粉色的情愫和暧昧。
      那张红色的证书被苏黎揉皱复又抚平。
      叶寻,就是更适合长安的女子吧!可是心也像那张被揉皱的纸,没有破损,却再也回不到当初模样。
      匆匆流光暗,惟只人不同。
      高考结束后,苏黎独自南下,而常安和叶寻都决定留在故土。当两人的恋情光明正大,阻力也随之而来。
      大三的苏黎回家,看着母亲焦急的面庞,巧笑道:"妈,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那我就问了,你在校有男朋友吗?”母亲认真道。
      "那么严肃干嘛!两个学位就忙死我啦!哪有时间交男友."苏黎好笑的看着妈妈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经想起那张沉静的面庞,不是没有人追她,只不过,遇上常安,所有人都成了将就。
      “哎!”母亲长叹,“常安这孩子,自小就懂事,可这回交个女朋友叫叶寻的,可把常安的妈妈愁坏啦!”
      “叶寻?她是我好朋友,人品好,样貌好,成绩也棒,我觉得很合适啊!”苏黎笑的平淡,可声音已有些暗哑。
      “可你知道她是叶昌平的私生女吗?常家和吴家本就是一派,叶家长媳不就是吴家人,当年叶家和吴家可没为这事少吵过。如今常安和那个私生女在一起,不说给常家丢脸面,可也把常家搅进这一滩浑水里去啦!”母亲叹息着“这年代也不强求什么子女谈婚论嫁要讲究门当户对,但至少要身家清白,不要扯了个大麻烦。”
      苏黎看着窗外,天空是那一如初见叶寻时的澄澈,可那澄澈是经历过多少生活的风雨的洗礼才做出选择的,她选择成长,虽不是她的过错,却由她独自承担。
      苏黎约常安在一水茶缘见面,看着许久不见的消瘦面庞,不知道怎样开口."我妈和阿姨的意思是要我劝劝你,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常安苦笑道:“我明白其中的为难,可苏黎,一旦你遇上了爱情,真的没有办法。”
      苏黎有些黯然失色,是啊,有多少人愿意对自己的真爱舍得放手。可是自己却看着常安和叶寻在一起无能为力。
      “不管怎样,我知道的常安,必定会千思万虑后坚定作出决定,然后矢志不渝。”苏黎站起来笑道。
      “不枉多年相交!”常安脸上多天的阴霾消失了。
      苏黎独自一人漫步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才恍惚自己不见常安已三年。可是,三年却敌不过再次相见。常安和苏黎自小唯一的相似就是倔强,坚守一本喜爱的书可以18年,坚守一个深爱的人也许会是一辈子。感情总是坚持到,再也回不了头。
      南方的梅雨时节总是让苏黎头疼,栖栖沥沥的雨总是没完没了。手机响起,打着伞手忙脚乱的苏黎慌忙接起。
      “苏黎。”暗哑的嗓音合着雨声。但苏黎心中一惊,这是常安。
      “叶寻去了美国,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知道吗?”第一次听到常安如此痛苦的语气。
      “你在哪?”苏黎急问.
      “郁色。”
      郁色是彦君宥表哥开的酒吧,理应不会出事。但苏黎却仍定了飞机票请假回去。
      到酒吧已是深夜,常安早已醉酒不醒,苏里看着这个一向沉稳的男子,已是无言。这样的常安,叶寻怎么割舍?
      苏黎轻轻拥着常安,这样近,可却是此生再也无法逾越的距离。
      有些话,不知道还能来得及说出。可终究,想一试。把常安送回家,决定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做多年想做的事。那刹那,心中的秘密花园满庭芬芳。
      暑假来临,回家时晴天霹雳,:“常安那孩子,赌气去了美国。”在常安家,小米刻字上“一期一会”依旧清晰。
      “一期一会”啊!每个人真正的缘分只有一次吗?
      法国留学生名额下来,苏黎也选择远走他乡。
      可在郁郁葱葱树荫的校园道路上,却遇见叶寻。
      坐在窗明几净的异国教室,叶寻已褪去当年清澈模样,像一颗成熟果子流露甜蜜芬芳。他笑道:“早就知道我和常安不可能,却不顾一切。可你知道吗?常安原是喜欢你的,我也知道,你喜欢他,可我却对他说,你当他是哥哥般的喜欢,他对你也不过只是当你妹妹罢了,不是爱情。”
      苏黎一愣,继而苦笑。
      “他那个呆子,竟也信了。我当初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天之骄女,不会在乎一份感情。”
      曾经属于自己的常安,那在懵懂岁月里属于自己的常安,终是和他走散了。
      三年后学成归来的苏黎在机场接起电话。陌生的号码。
      “苏黎,我是常安。”三年来渺无音讯的人,三年来满心挂念的人,又三年,岁月没有冲淡的人。
      “我下个月在旧金山结婚。”依旧那样温和的声音。
      “是吗?恭喜。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这次你过来看看吧,多年老朋友啦!”一连的唤声传来“来吧!我还有事,下次聊,先挂了。”唯留下嘟嘟忙音。
      飞机场里的轰鸣声,留在天边长长的痕迹,火烧云后的残霞,再也说不出的话。
      泪滴落。只是,举目见日,再也见不到常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举目见日,不见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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