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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四十五、福兮祸所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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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被打败，之前一切努力便化为乌有。赌注太大了，即使条件对自己更有利。夜华咬住下唇，无法马上回答。
犹豫之际，姮娥楼失火那天，小巷里的种种情景蓦然涌上她心头。静兰重视的是谁，她早已心知肚明。口口声声说要让他爱上自己，如今看来不过痴人说梦。
然而，她不甘心，实在不甘心。纵使对方赢了，得益者也是瑶姬。提出这种条件的女人，恐怕没多喜欢静兰吧？对他来说，鸾羽把另外的女人推入自己怀里，未免太残忍了。这样的……这样的女人根本没资格被他喜欢！
“好，我接受。”夜华握紧双拳，朗声道，“倘若我赢了，瑶姬小姐可别怨她把你拖下水。”
“你们——到底把朕当成什么了，嗯？”
此刻，静兰托着腮，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足以让任何女人在其中窒息、溺死、心跳停止。当然了，最后都难逃一死。
“出现了，传说中的恶鬼之微笑！”夜华眨眨眼，机灵地一步步退出房间。
“夜华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让朕听清楚如何？”静兰的微笑依旧灿烂。
“没，没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瑶姬扯了扯鸾羽衣袖，低声道：“圣上居然没生夜华小姐的气？”
“不，他现在大概想杀了我们吧。”鸾羽轻声答，并示意她把药拿给静兰。
待静兰服完药，鸾羽携瑶姬踏出房门，却被他叫住。她回头，只见静兰脸上笑意全无，青绿眸子宛若幽潭之水，透出阵阵洌寒。
看来，自己这次又触怒他了。鸾羽暗暗苦笑，深知自己是咎由自取。
“你会输？”
“您说呢，圣上？”
从鸾羽面上，静兰看到了久违的虚伪笑容，非常刺眼，直到其消失于视野中，双眼仿佛还隐隐作痛。又或者，痛的并非眼睛？
“鸾羽小姐，该不会……打算故意输掉比试吧？”
“朕现时认为她会赢。要打赌吗，璃樱？”
璃樱瞪大眼睛，惊讶并困惑地注视面前这位国王，半晌又转为忧心忡忡。
和刘辉不同，静兰多数时候能看清形势，但有时候看得太清楚，只是徒增悲伤。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又是哪一种现实？
比武定在三天后，期间朝廷起着微妙的变化，犹如一颗颗石子没入湖面后缓缓荡开涟漪。
由于静兰数次缺席早朝，官吏们纷纷猜测他身染恶疾，继而好事之徒开始“担忧”继承人问题。
几乎同时，蓝楸瑛回来了，带着沉睡的珠翠，身染妖气倒在仙洞宫门前。他死而复生，使一众官吏相信刘辉生还的可能性，但其一口咬定暴乱之后再没见过刘辉。作为护卫，他安然无恙，而刘辉生死未卜，这就是罪恶。一天后，他便身陷囹圄。
秀丽对楸瑛的行为固然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她无暇顾及。数天来，她坚持不懈地追问影月，并“煽动”香铃旁敲侧击，终于在比武之日撬开他的嘴巴。
那个雨夜，影月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心想自己劫数难逃。果不其然，挡路之人拨出细长的兵器，直刺而来。与此同时，后面的人已赶至，他退无可退，慌忙侧身避让。接下来，意外之事发生了。黑影从他面前冲过，好像看不见他似的，利刃径直刺进后来之人的大腿，继而迅速抽回兵器，旋身，伸腿绊倒两人，再刺伤一人。
变化之快令影月呆若木鸡，竟忘了应趁机逃走。此际，那条黑影已到身前，拽住他的手就跑进横巷。后来他们七拐八绕狂奔过十来街巷，追赶的脚步声才渐渐消失。
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就着灯火，看清救命恩人竟又是元宵节遇到的少女。交谈下，得知她便是黑夜华。
“且慢，夜华小姐住在桃仙宫，夜晚怎会出现于下街？”秀丽皱起柳眉，将信将疑地望着影月。
“据她所说，当时她正打探黑大将军的事。而且——她在打斗中扯下其中一人的令牌，发现他们隶属左羽林军。”影月从怀里掏出令牌，放到她面前。
秀丽面露喜色，道：“这么说，你掌握到的是关于水晶盗采案的情报？”
听此，影月脸上泛起迷惑之色，并摇头道：“风马牛不相及。”
“咦？”
“我持有的证据是关于门下省亏空国库的，当中部分由孙陵王搜集得来，说是还圣上的人情。为保证据安全，夜华小姐把它们接收了，表示一有机会就交给圣上。秀丽，并非我怀疑你，只是……只是御史台的立场不尽然和你一样。”
秀丽首先想到了自己的上司，不由得沉默了。
“那么，证据的下落现在是否暴露了呢？”少顷，她抬头问。
“尚不清楚，不过我昨天见过夜华小姐，她说之前潜入门下省被发现了。”
“但是他们到现在都没任何动静。”
“或许是等待机会？”
“机会……糟了！”
伴随惊呼，秀丽夺路跑出房间。影月只觉如堕云雾里，但仍紧跟而去。此时，香铃正打扫院子，见两人一前一后冲向宅门，惊愕得瞪大杏眼，来不及提醒他们可以坐马车。
午后，重云掩日，蜻蜓低飞，花草纹丝不动。微热的空气粘附万物，熏得行人气闷。
见时辰将至，鸾羽换上了便于活动的装束，一袭殷红如血。接着，她刚把长发挽起，便闻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是邵可，手里还拿着她的长剑。她微微一愣，暗想剑不是让瑶姬拿给王宫铸剑师保养的么，怎么落到伯父手上？
似乎察觉她眼神有异，邵可莞尔道：“方才在楼下见瑶姬和珀明相谈正欢，一时三刻到不了你这里，我就代为把剑带来。若然你已准备好，那一同前往桃仙宫吧。”
“劳烦您了，伯父大人。”
鸾羽双手接过长剑，遂与邵可同行。
“真没想到你会接受夜华的挑战，还提出那种条件。”
“当拖延无法成为策略时，不前进就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你替圣上作出决定，他高兴么？”邵可回望稍稍落在斜后方的鸾羽。
“回想起来，我以前做的事多数会惹他生气呢。”鸾羽苦笑一下，不无感慨地道，“话说回来，瑶姬和夜华小姐是去是留，终究由他定夺，我多管闲事而已。”
“圣上长于政事，对待感情却不如刘辉清晰明了，提示他并无不可，但‘度’这个字也十分重要。”
“鸾羽谨遵教诲。”
邵可沉默片刻，继而神情转为严肃，以低沉的声音道：“红州调查结果出来了。当时上过红山的人中，有个叫红莲的女子。经查证，属红家旁系。”
“红……”因为惊讶，鸾羽没能把名字念完整。
“怎么了？”
“她……她是瑶姬的生母。”
“嫁入碧家为妾的吗？我记起来了。指代地狱和火焰，这姓名确实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别紧张，她曾上红山，亦不代表和盗采案有关。”
话虽如此，但邵可既然在自己面前提起，想必红莲嫌疑颇大。对于盗采案的主谋，鸾羽收到的指示是格杀勿论。这一次，她连瑶姬的母亲也不得不夺走吗？
她欲言又止，对话显然是被出现在眼前的桃仙宫打断了。
比武在大殿进行，夜华早站在中央等待。观看的人里，除了静兰和璃樱，居然还有宋太傅、黑大将军。思及将在一群男人面前舞刀弄剑，鸾羽感到尴尬万分，一踏过门槛，便皱起柳眉，甚至惊愕、无奈等表情也无法掩饰。
“无需担心，据闻碧仙是剑术宗师，按理说，你比圣上更有天分。” 邵可温和地轻声道。
“不，不是这方面。”
鸾羽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夜华对面。
瑶姬到来后，静兰喊了开始，可是鸾羽依旧静立于原地，一动不动。虽则夜华爽快地拔出笔架叉，但对方无反应，她亦不敢轻举妄动。
二人僵持良久，时间一点一点流去，殿内寂静得几欲可闻自己的心跳声。夜华开始显得有些焦躁，一粒汗珠沿腮滑下。
——既然如此，就让我刺破僵局好了！
立定主意后，夜华双手各执笔架叉，直截了当地向鸾羽冲过去。
鸾羽紧盯对方，却没有拔剑，轻盈地避过开头几招。夜华面露愠色，遂展开狂风暴雨般的进攻，点点寒光霎时扑向她全身。她终于拔出长剑，顷刻间，金属撞击之声响彻殿宇。尽管夜华的武功比初遇时长进不少，但是她仍然将其攻击一一化解，并还以辛辣的招式。
“你似乎对我们家的套路挺熟悉的嘛，不过……”说着，夜华的招式陡然一变。
白家的？！还有……竟可化用多家招式，并与其兵器和谐相合。鸾羽暗暗吃惊，不禁佩服夜华的学习能力。然而，下一瞬间，她就镇定下来，毕竟相比黑家，她对自身和白家的套路更为了解。
“我不建议你在这种时候说话。”她冷笑一声，手中之剑如游龙般灵活，紧缠对方兵器。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秀丽从外面跑进来，到了静兰身边才停下。她似乎等不及气息平顺下来，马上就道：“圣上……请，请马上终止比试！”
静兰怔了怔，随后道：“不，快分出胜负了。”
“所以才……”
秀丽话没说完，鸾羽已躲过夜华的攻击，绕到其身侧。紧接着，长剑优雅地划出一道弧线，夹带冷森森的绿光直扑夜华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