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月终究没云升》花洛溪

7、知今何必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陆}知今何必昨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七日后，吕布的尸首未被收回。

　　听闻人们大骂其与董卓狼狈为奸，丝毫不见他们曾经卑躬屈漆的讨好。

　　真是人走茶凉。

　　到底是秋风萧瑟之际，过了盛夏的流光四溢。烟花易冷，物是人非，人心易改，不测昔年。

　　等不来关羽，曹操竟是也没让我闲暇。

　　他命我给许昌当地一反对他的土霸喝下鸠酒。

　　谁不爱红颜？只惜红颜多心狠，如铁石。

　　我，只是勉强的笑着，跳了一支平凡不过的舞，接着就端给那土霸一朱色赤陶烧制的碗，碗中酒色清冽，却是剧毒，土霸最终含恨而终。

　　我并不怕有朝一日他会回来索我的命。我从不曾于他如何纠葛，欠他的也不过一条性命。若来日他要，我便给他。

　　只是在那之前，请再给我一些能够让我含笑闭眼的时光。

　　施以美人计，图害霸王人。

　　这种事儿做得多了，或许便可以十分自然，不会再有所犹豫。

　　或许，我本就是这样一个冷淡的人。再或许，我这样看上去没有情感的人就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子。

　　曹操传我侍筵，我没有犹豫。若留在他的身边能够让我离再次见到关羽的目的再近些，我愿意。

　　且，如今，我于荀彧竟又有一丝情绪。

　　贪念的，是他温和如茶的温度和雨天撑起的油纸伞。

　　荀彧不曾告我任何承诺，我也无妨，只要默默地知道，他也有那一份蒹葭之情便是极好的了。

　　酒过三巡，我竟没有酣意，不由吟道：何人月影婆娑？君臣红颜匍匐。怎奈武王苏后，终是晴空假寐。

　　荀彧的表情有一丝隐约的忧愁。

　　那夜吕布的另一妾室被曹操留下。次日被封侧夫人。我只是得到了曹操的滔滔赞美之词。

　　可此一时彼一时，我知道曹操不会与董卓一样送我宣华苑，也不会像吕布一样为我杀死任何对他有用的人。

　　我清楚地了解，我只是一枚棋子，曹操用以夺取天下的重要棋子，一枚黑暗肮脏的棋子罢了。

　　几旬后，又一次晚筵之上我如愿以偿再次见到了关羽。

　　那日他着一身蓝色衣衫，端坐在荀彧边，暖蓝瞳眸中闪耀着光彩，英气逼人。

　　我移不开目，却迫于满朝的魏国臣子，终是没有说什么。

　　无何，关羽告知曹操要带夫人赏花，去了魏王宅后的花园。

　　我顿然对宴席失去了兴趣，只得推说不胜酒力退下歇息。

　　不想，曹操欣然允许。

　　一出门我便屏退了所有扈从，一人静静走。

　　依稀见得关羽和另一个女子。

　　墨色的长发，暖蓝色的眸子。几支木簪轻挽云鬓，青色长衫，温婉贤淑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关羽的夫人。

　　我苦笑，真是如同一轮皓月，皎洁不堪。相比之下，只能自惭形秽，我是红颜祸水，她是贤良佳人。

　　低下了头。

　　身后响起脚步声。

　　我一惊，回头。竟是荀彧。

　　荀彧，也生得俊俏。与我一般的茶色发用青丝束在头顶，猩红色的眸子倒映着诡异的弯月。
　　他比关羽更加仙风道骨，书生意气；语气比曹操令人信服、安心。

　　正欲说话，只听得荀彧唤：“哀，一别数日而今可好？”

　　我曾告诉荀彧我叫灰原哀，不叫貂蝉。貂蝉只是曾经在宫中时的官位爵号。他便告诉我他的小字叫探。

　　“探。”轻声道，再无话可说。本来想出的调侃，都在一瞬间因为关羽和那女子的身影化作尘烟。

　　“你看到关羽和糜夫人了。”他的语气依旧温润，然而在我听来却像千万根银针刺在心里，痛不可言。

　　我强忍泪意，回眸朝他笑：“你竟还费心哀。可惜哀心已死，只是徒劳悲伤。”

　　他眼中的红色汇聚，像源远流长的河流，深邃而流动，抿着薄唇道：“哀，你这是在怪我不曾在丞相面前谏言阻止他让你杀死那些人，还是在你面前提起关羽？”

　　他那样肯定的语气让我再也忍不住泪意，那些委屈、悲伤梗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时我想向丞相求你入我荀家，可是丞相那儿又认定你定收服关羽。且，你对他一往情深，这我也不是不知……”他蹙眉解释，月光下的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真诚。

　　我敛目，轻声道，“即使你谏言，怕也无用。”

　　心中自想着，当初被曹操安排给关羽也是我自己一手造就的，是我对关羽的痴心妄想，怨不上探。

　　然而，他却被我的话噎住，不再试图解释，只迟疑着揽我入怀。

　　我在他耳边如同夜风叹息般问他：“试问君心可似妾心？”

　　发觉他的身子极轻微地震了震。又悲悯般的笑了笑，看来，我又伤害了一个人。

　　只是，我依旧没有被我爱的少年爱上，不曾欢好。

作者有话说

　　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