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颜一息》彼时花落

1、陈默言（一）

　　PART 1 陈默言——如果沉默会跳舞，我愿意做她一辈子的舞伴。
　　这个村落的天空现在是死灰色，乌云堆砌在天边，像一片异常茂密的恐怖黑色森林。
　　快下雨了。
　　衣服已经晾好。我没有把它们收回来的欲望。
　　我叫陈默言。
　　沉默。
　　莫言。
　　我拿着深蓝色的脸盆，一如既往地沉默着穿过狭长阴暗的走廊上一群群谈笑风生的女生去到自己的宿舍。
　　一张张青春昂扬的脸从我的眼角滑开去。明明属于不一样的人，在我眼里却都是一样的。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面向我的时候，表情都是一样的。
　　冷漠，厌恶。
　　每次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都是需要勇气的，因为迎接我的也许是一只沾满泥土的拖鞋。或者，是一盆洗脚水。
　　宿舍里只有十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我的眼睛扫过床下的我的宝贝，这个偏远的农村里唯一的一架电子琴。
　　今天它竟然安然无恙地呆在那里，连袋子似乎都没有被碰过。
　　我的床出乎意料的整洁，脚头没有吃剩的用来引老鼠的饭菜，被褥底下也没有带着肉渣的骨头。
　　整洁到我以为那些我只能流着眼泪默默到外面去洗床单然后站在门外一整夜不睡觉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今天她们是发的什么慈悲？我有点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得胆战心惊。
　　也许会有更可怕的事吧。
　　出去的五个人兴高采烈地回来，十五个人立刻凑成一团。宿舍里像往常一样吵闹不堪。
　　我习惯性地撑住头，沉默如死人一般，专注于我的学习。
　　她们好像在说镇上演出的事。这对整个近乎封闭的小镇来说绝对是一场盛事。何况，听说那位漂亮的男演员要在现场挑一个女孩共同表演节目。
　　很漂亮很漂亮的男演员，城里来的，会弹钢琴。
　　她们能干什么？我控制不住地在心理嘲笑她们。
　　她们除了会搬弄是非之外什么都不会。
　　难道她们可以和他一起表演钢琴演奏吗？
　　“陈默言，我穿这条裙子怎么样？”卢雪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许久我都不敢确定它的真实性。
　　“说撒！”卢雪不耐烦地抖动着水绿色的宽摆长裙，眉头纠结成山。
　　“很、很漂亮！”我连忙说。
　　裙子很漂亮，人就勉强。
　　卢雪满意地转回身去：“不错，还会说句人话。”
　　我看着她苗条的背影，眼泪被这句话推上来，又被我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