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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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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按信上的折痕小心翼翼将它折好,把它放到信封里,轻轻推到银时眼下。到这个节骨眼,也不打算隐瞒了:“是总悟那小子的决定。”
“哈?”
“就像你们家中国姑娘所说的,人是她杀的,她莫名其妙地伪造了些抓捕她的通缉令,大概是希望不要让总悟替她担这个罪。总悟呢,又下令在当天迅速把所有的通缉令都给撕了,不许有人提起此事。他是想包庇中国姑娘。既然她人早就没影了,总悟又一直为她求情,这件事在真选组就暂且搁了下来,没有闹到上面去。也好在我们走的那个兄弟,无父无母,没有人来兴师问罪,要不然才头痛。当时中国姑娘自己散播的通缉令只在歌舞伎町一带短暂出现,所以眼镜仔和很多人可能从未听闻。”土方停顿,碗里的面开始膨胀,他显然也没有胃口了:“我们也被命令不和任何人说。”
土方又说,“你们家的中国姑娘还算有良知,知道跟你承认错误,而且也懂得体谅总悟。你啊,也别太小心眼了,我们都没追究中国姑娘的责任,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体恤一下总悟啊。不是我为他说话,只是觉得他费尽心思想找你,应该是要负荆请罪的。”
银时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吁一口气:“恋爱中的人啊,都是笨蛋。”他听完土方的解释,倒是释然了些:“老板!我要拉面加红豆!我才不是什么小心眼,不然你觉得那个小鬼会活到今天么?”
土方见银时叫面,满脸不愉快:“你怎么又要吃了?!我的面都陀了!”
“啊?来这里当然要吃面啊。你自己不吃的,活该。”银时白了一眼。
他们拌嘴永远也分不出个输赢。土方让银时:“好吧好吧,我看着你吃总可以了吧?那你要怎么做?”
“我拜托我的朋友在找神乐酱的消息了,其实也不是为了要做什么,只是盼着有个她的信儿就好。至于小鬼,照旧不见。”
“照旧不见?”
“倒是想观察他接下来有什么反应,所谓有没有诚意,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出来的,他要真心想认错,就不会轻易放弃。再说了,我这个做爸爸的,给自己的女儿出口气也是应该的吧,这样的小惩罚已经不足为过了。”
土方拉着脸:“那我替总悟解释这么多……”
银时拍拍土方的后背,依旧用着懒洋洋的声调:“放心吧,至少现在我不会有想杀他的冲动了。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神乐酱会无缘无故杀真选组的成员?”
“银时,银时!”桂走到银时面前,推搡了他一下:“银时,你到底在想什么?”
银时一个回神,眼睛聚焦在桂清秀的面颊上,摇了摇头:“没什么。”他记得那个时候土方说,神乐当晚闯入真选组,像是一头力大无比的牛,谁都无法阻止她的爆发,她失去理性,肆意破坏。他还补充,你要是想知道原因,估计真的得找总悟了。因为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肯说是为什么,他们确定,其实中国姑娘那晚上来,是要杀冲田总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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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在歌舞伎町走着,轻轻扯着制服的领口。在夏天穿制服是组里不成文的规定。熟悉的热度在皮肤与衬衫之间蒸腾着,他眯着眼睛瞅了眼太阳。老板又没见成。他早就猜到了,只是心里不服,偏要每天试过才罢休。那万事屋的门帘都快被他望穿了,他“看得见”老板就在客厅里,或许躺着,或许翘着二郎腿,反正是难看的姿势,脸上带着点无奈和嘲笑,念叨着死小鬼不要再来了。冲田知道的,不过这样的“对峙”似乎成了和巡逻一样的任务。
他在冰棒摊前买了根冰。丝丝甜凉叫他心情愉悦起来,衬衫里的热气也冷却了些。自从那女人离开后,他比以前爱吃甜的东西了。她不在,他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这味觉上的刺激多少让他尝到一点乐趣。他又咬一口,细小的冰沙粒在嘴中蹦跳,扎着他的牙齿,不一会便被他的体温融化。
真选组最近又遇到了棘手的事。
冲田眼睛游移在人们的面孔上,而他们的目光也在他身上逗留,觉得警察吃冰是件稀罕事。冲田看他们不为别的,他想观察,正常人与吸毒者之间面部神态究竟有何不同。大江户几个星期之间食用转生乡的人数剧增,真选组缉拿了好几个贩卖毒品的小贩,经过拷问,他们似乎不大清楚谁是大江户的毒品头目,答案各不相同,只有一个人提到了神威。
神威,冲田嚼着冰,那个人在宇宙里,不属于大江户警察厅的管辖范围,但是,神威肯定在这里有接手人,当下还是找到他更为重要。想到神威,那女人跟着他呢吧。不晓得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会不会也碰了转生乡?他低哼了一声,人都见不到,还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空气有些热,冰渐渐化成糖水沾在他手上。呀,好粘。他想,可眼前没有纸,附近也没有能洗手的地方。没办法,冲田抻脖子舔舔手指被弄到糖水的地方。那是他垂下眼帘的一瞬。
“许久不见,冲田队长日渐器宇轩昂了。”
是男人的声音!冲田回头,刚才那人分明在对他说话!他手握住菊一文字。没有可疑的人!冲田心中一紧,剩下一口冰“啪嗒”掉在地上,冰砂最后溶到地里去了。他又仔细查探人潮,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他熟悉。
回到屯所,下午过得般无聊赖。冲田心里反复想着在街上听到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产生幻觉,听错了?但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他走到房间外透气,望着一大排珊瑚树发呆。它们的花季过了,现在尽是饱满坚韧的树叶。
直到有人叫他,是山崎:“队长,该吃晚饭了。”
“恩,知道了。”冲田抬脚,和山崎一起走向饭厅。
晚上巡逻的时候,冲田又走回歌舞伎町。前面一行人队友有说有笑,冲田看着这条街,更觉得亲切了些。土方还是带头的人,他走起路来永远是威风凛凛。倒是这两年,冲田走在最后的时候比较多,然后欣赏着歌舞伎町的种种姿态,今天一个样,明天又换了样。冲田在这杂乱之中,心倒是能出奇得静下来。
冲田忽然在不远处望见一个男人,白褂子,白色的头发。男人见到真选组的人,没有躲开,而是迎面缓缓走过来。他走路,还是歪歪斜斜,一只手插在褂子里。男人与土方打了个招呼,然后径自走向冲田。队员们都有点好奇地回头看,土方说:“看什么看,继续巡逻!”便把他们都打发走。
“冲田队长,喝一杯吧。”银时说,太阳烧得旁边的云火红,映着他的眉毛仿佛着了火。
“这是所谓的金石可开,老板你被我的锲而不舍感动了么?”冲田摸摸鼻子,老板自己找上门啊,忍了很久吧,说不定会直接暴打他一顿。
“去哪?你挑地方。”银时不打算赞同他的说法。
冲田也不避讳,对着银时有点犯赖的眼睛:“青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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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青之梅。
老板娘亲自上前为两个男人倒好酒,因为她实在看不太下去了。
四十分钟前,冲田带着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男人进来,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过去招呼,冲田要了最普通的青酒。老板娘把酒拿过去,察觉他们之间的的空气弥漫着硝烟味。因为别的客人叫她,她走开了,但老板娘用余光瞥到,他们都不说话。老板娘想,男人看男人不顺眼么?她用袖口掩掩嘴,笑了,多半是为了女人。接下来,两个人就盯着对方,不喝酒,甚至连碰酒杯的想法都没有。老板娘觉得奇怪,在这样下去,他们俩岂不是要变成石膏?
也不知道如此做算不算多管闲事,可男人之间如此拖沓真让她鄙夷。还不如直接出去打一顿,干嘛来这里进行斯文的战争。“冲田警官,这位是?”她熟练地给两个人倒酒,用眼睛跟银发男子打了招呼。
见杯里满上酒,冲田干脆地拿起来喝下去:“是真选组的恩人。”
“哦?那还要赶快请问这位英雄的名字了。”
银发男子也端起酒一口气饮下:“真选组的恩人就免了。我是市井小民,世面见得不多,你们这些人物的夸奖实在担当不起。”
他在“人物”上刻意加重音。
典型的客套与讽刺。老板娘想,她经营酒馆这么多年,可不是一听就听出来?那些在人们口中翻来覆去说的陈词滥调。想必是冲田警官哪里理亏于这个年龄稍大的男人,她知道冲田警官的个性,不然他会拔刀相对的。
“我那里夸奖老板了,只是如实说罢了。”
“哦?这么说你今天晚上都会‘如实’说话吗?”
冲田放下酒杯,老板娘又替他倒酒,他仰头喝个精光,举着酒杯对向银时:“老板若是问的问题得当,我自会如实禀报。”
“我倒是觉得这个节骨眼,你貌似没什么筹码跟我讨价还价啊。”
老板娘听了笑出声:“哎,有话好好说。还有,店里不许暴力啊。”看来这两个人慢慢步入正轨,见好就收吧,她自行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