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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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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早已失去光泽,冲田换好衣服看了一下时钟准备出门。庆典气息十分浓厚,沿街树上都被缀上点点灯火,红橙黄绿耀眼非凡。人们开始往举办庆典的公园走,小孩子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可冲田逆着人群晃悠到万事屋,现在应该七点过一两分钟,他抬头见万事屋是黑着的,心生奇怪。
那个女人不在家?
是不是应该上去看看?
算了,不要弄的自己很急似的。就在这里等吧。
又过了十分钟,冲田站在“登势” 酒吧门口踱步,楼上依旧没有动静。她不会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跟别人出去了吧?冲田掏出手机准备给神乐打电话,与此同时,他忽闻有人穿着木屐小跑与地面撞击的“哒哒”声响。冲田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朝自己跑来。而那个身影,是他熟悉的。她明知道自己讨厌等人,却每次都迟到。但又能怎么办呢,只要看到她,冲田本涌到嘴边的冷嘲热讽就吞回肚子里,知道她没有爽约,气就消了一半。
神乐跑到冲田面前突然被地上的小石头绊了一下,冲田及时出手扶住她。这才借着路灯看清楚她的穿着和打扮,令他一怔。
冲田呆呆地看着神乐。如此近距离,神乐宛若中国典故中走出来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碎了。白皙的双颊两侧扑上了一层淡淡的淡粉腮红,衬着她脸色水亮透彻又朝气。那粉蜜唇彩包裹神乐的小嘴盈盈闪烁,挥之不去的薄荷清香从她的唇上发散。身上的和服仿佛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含苞欲放的桃红色樱花点缀着她愈加丰盈的娇小身体。而她那头红色秀发,今天只是很随意地用一支木簪盘在一侧,尽显荡气回肠的韵味。
如此易碎的她,若不加以小心保护……
冲田抓着她不放,尽管意识到自己失态,但眼睛舍不得离开她。
等待,看来有的时候也是值得的。
“喂……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神乐撅嘴,她试图抽回手却没成功。她不觉得疼,可是她从没见过冲田这么看自己,让她胸口有种膨胀的感觉。
是心跳加速了吗?
神乐不确定。
但她只想赶快,让冲田炙热的眼神放过自己。
冲田松手,收回目光摸摸下巴道,“看来世界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这句话是真的。”
“什么?”神乐有点惊异,“难道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懒女人和丑女人吗?”
“稍微打扮一下还是能看的嘛。”
“冲田总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用我这双手抹花自己的脸?”
嚯,随便说两句就生气了,不过这睁大眼睛脸涨得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冲田见她正要动手,马上又拉过她,拉到自己胸前,神乐挣扎的更厉害,冲田视而不见,反而揪揪她的小鼻子道,“逗你两句就不高兴,怎么变得这么矫情?嗯?”
神乐一听是在逗她,她更加气急败坏地在他怀里拳打脚踢。人生中这般花心思打扮却得到这样的评价令她着实憋屈,可她又从不这么对待冲田,在他面前她总是希望表现的恰如其分,不娇嗔,不暴力。但如今他的讽刺让她无法接受,都说女人在意男人如何评价自己的相貌,神乐当然也在意,更何况是阿妙姐用了以下午精心打造的形象。
冲田任她打,也不责怪,只是微笑着。等神乐的花拳绣腿般的攻击退去,他依旧环着她,低头看着她说,“都说了是逗你。”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本小姐天生丽质美貌如花不需打扮也能倾倒众生的阿鲁!”
“阿鲁?!那是什么阿?”冲田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糟糕。儿时落下的习惯不小心暴露了。到大江户之后,这些家乡话神乐强迫自己不要说,不然会被人家认为不是本地人,可有时脾气上来了也会蹦出来一两个听上去有些别扭的儿化音。
神乐抿着嘴,不说话。
冲田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见神乐冷的直跺脚,于是说,“不跟你闹了,我们走吧。庆典都开始了。”
“这里的庆典是怎样的。”神乐跟着冲田,她几乎没怎么穿过木屐,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
“就是各种小摊有买吃的的还有玩游戏的,公园中央会有舞者表演,十二点时放烟火。”
“听上去蛮有意思呢。”
“你没有参加过吗?”
“没有。”
“你的家乡都不会举办庆典吗?”
“形势不一样。人们会在过年的时候出来舞狮子吃冰糖葫芦,然后挨家挨户道喜,小孩子可以向爸爸妈妈讨压岁钱。但是这样的庆典确实没有。”
“说的我也很想去体验看看。”
“真的?”
“怎么你不相信?”
神乐摇头,“我以为你对什么都不敢兴趣。”
“你这理论的由来我倒是想好好听听。”
“虽然认识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我也没有看到你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所以肯定是你对所有事物都无所谓,不然我不会……。”话一出口,神乐自知兴许草率了些。
“China,这只能说明……”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冲田挑挑眉梢接道, “你从来都没有认真了解过我。”
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从不花精力来了解。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自动取款机,用来供你在意的人。
“我……”神乐试图反驳,可仔细想来,冲田的话不无道理。她知道阿银喜欢甜食,喜欢草莓牛奶,草莓冰激凌;她知道他钟爱保守的黑白色,百无聊赖之时会看JUMP杂志解闷,有点闲钱就去喝喝酒打打游戏。他们住在一起,阿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当然清清楚楚。可冲田,他跟她的关系完完全全建立在互惠利益之上,神乐当初没想过要靠近此人,了解他喜欢什么。他没有表现,自己也是可以问的不是么?神乐却没有心思去问,还大言不惭地说着“我以为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到底是不想了解他,还是害怕了解他?若是尝试知晓他的一切,会不会像是深陷在沼泽之中,越陷越深,一直到泥浆淹没胸口,好似期待死亡来领的那一刻一般,毫无痛苦可言,只是他的眼睛都不会怜惜地回头看自己一眼?
“没话说了?被我猜中了吧。”他为解嘲,也是自嘲。
“……”她不跟他拗,“那好,你告诉我不就行了?”
“这就是你问我问题的态度?”
“你把你自己当什么啊。”
“我没把握自己当什么,我只记得有个人跟我说什么要报答我之类的。”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走到了公园,欢快的音乐声充着人们的耳朵,神乐定住,往后退了一步,“那我要回去!”也许他又要出什么怪招来为难自己。
冲田回身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眼睛好像能勾取魂魄,“想都别想。你整个晚上都是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神乐脸红的像颗熟透的柿子,“哎!你不要这样拉着我……这样子好像……”她早就发现,身边经过一对对情侣都是手牵着手十分甜蜜恩爱的样子。
冲田的手虽然没有那么宽厚,但很温暖。
五彩缤纷的纸灯笼在通往广场的小路旁展示着它们温文尔雅的光线,各种小摊前面围满了前来娱乐的人。等神乐回过神来的时候,冲田已经拉着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不得不说,神乐觉得脚下的步伐更稳健了,她可以不必担心那双不合脚的木屐会随时引发她摔倒的悲剧。她也曾经渴望有一个男人可以牵着她,用粗糙的大手带着她去任何地方。冲田第一次拉自己的手的那次,是把自己拉进一个如同炼狱般的梦魇记忆。虚伪的温暖和货真价实的温暖相比,神乐还是更容易接受冲田现在手掌传来的体温。
冲田侧着脸偷偷瞄神乐,果然那嘴上的蜜彩太过耀眼,冲田只好加快一些步伐,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集中在她的唇上。
别说什么山盟海誓,那些在冲田眼里既俗气又缺乏新鲜感,实话实说,他终究不是一个让自己束缚在誓言中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不在乎周围的人,所有人都消失了。在某个契机下,冲田可以道出许多另两个人惊愕的话语,但不是承诺。他会讲述他背负的沉重伤口;他的胆怯和无法释怀的只对某个人存在的感情;他可以说出自己曾琢磨如何换花样惹神乐不开心,也可以坦白自导自演这一切的初衷和原因。他不说,她就永远不会知道。他可以化这些言语为今天晚上最美丽的烟火,也可以轻易放置它们如同无人知晓的秘密。
冲田拉着神乐走到小摊的集中处,“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了解我,让你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神乐还在一片茫茫云雾之中,“那要怎么做?”
“给我买你认为我会喜欢的小吃,带我玩你觉得我会喜欢的游戏。你买的吃的,我吃了,自然就代表我喜欢。你带我玩的游戏,我觉得好玩,就会告诉你。怎么样,十分简单对不对?”
面对冲田的难题,神乐心中无奈,“都说了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他对怎么折磨自己还真是乐此不疲?“干嘛这么麻烦,你不看我辛苦你就不乐意?”
“是。”冲田点头,“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你可以选择还我医药费,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家。”
神乐深吸一口气,冲田没看到她被握着的手上有细小的青筋暴起,可她只是莞尔,“好,那就按照冲田君---的意思来吧。”说罢便迈开大步,却忘记手还被冲田牵着,她甩一甩,他不放开。
“你不松手我怎么去买吃的?”
冲田无所事事回答道,“一起去。”仍是执意与她十指环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