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明》蹊言

3、铁塔

　　肖涵说，记得放把钥匙在门垫下面，你这记性，多半要把自己关在门外面。

　　肖涵说，这把吉他送给你，生日快乐。

　　肖涵说，我们一起去爬铁塔，然后一起看夜景。

　　一个人抱着吉他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再配着他的鸭舌帽和围巾本该是一幅诡异到狠戳笑点的画面，可放在杜微羽身上却偏偏和谐的不得了，整个透出一股子忧郁王子的气质，简直转不开眼。但仔细瞧瞧，又觉得心疼。

　　他一个人在还没散完的冬天的余威里踱步，铁塔在一片霓虹的光彩里漂亮的像一个梦境。杜微羽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冰冷的铁片在他的脚下发出几声浅浅的呻吟，就在这一片咯吱声里，杜微羽一个人，到了塔顶。

　　这里应该真的很少有人来。狭窄的平台上积了一层吼吼的灰，本就稀疏的铁栅栏破了一处，杜微羽走到那破了栅栏的平台边缘，两脚悬空的坐了下了。这里很高。杜微羽略微低头，下面的广场上冷冷清清，依稀能看见几个人影，就这么一眼杜微羽就觉得有些眩晕，感觉把视线拉平。层叠的高楼上零零散散的灯光。

　　杜微羽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摘了，放在一边，那条围巾也取下来和帽子叠在一处。风很冷，掀起了杜微羽额头上的发丝，吹的杜微羽一阵一阵的打哆嗦。杜微羽有看了看时间，恰巧１２点整。

　　情人节快乐。杜微羽对自己说。

　　眼前突然有大片的烟花绽开了，把安静的夜空印的绚烂。铁塔下一对情侣相互依偎，大概在说些一生一世的情话。杜微羽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花火，斑斓的色彩倒映在他黑色的眸子里，像一朵朵开在深水里的花。

　　这潭水死沉沉的，惊不起半点波澜。

　　杜微羽一个人在塔顶的夜风里，看烟火。最后一朵烟花璀璨的凋落，杜微羽等了很久，也没见再有什么动静，抓着平台边缘往下一望，下面已经什么人也没有了。广场的树笼在装饰用的绿色灯光里，只留下一个幽暗的的影子。

　　夜凉如水。

　　抬头天空上漫漫的星星。亮的剔透，让人想到冬天屋檐下的冰晶，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一样。杜微羽盯着天空看了很久，内心却没有想象中的波澜。

　　杜微羽轻轻把吉他抱出来，按了按弦拨了拨，慢腾腾的校音。背后是铁塔的灯火，眼前却是苍茫的夜色。脚下是恋人相拥过后的温暖，身边却是冬季彻夜不停的寒风。

　　杜微羽一下下弹着吉他，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安详。塔顶很冷，杜微羽觉得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冻僵了麻木的慌，幸好没有抖，不然连音都发不准。吉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悠长的飘。

　　破晓的晨光划破夜色的时候，杜微羽的手指还搭在弦上，有些用力的拨出了最后一个音。最后一声缭绕不息，杜微羽等那一声散去了，才露出一个安静飘渺的笑来。

　　全身上下都麻了，杜微羽哆哆嗦嗦的把脚收回来，扶着栏杆蹭了很久，才站起来。眼前有点发黑，扶着栏杆站了会儿才回过劲儿来。身上是真冷，吹了一夜的凉风只觉得哪儿都是冰的，摸着铁塔的冷扶手都觉得热乎。

　　杜微羽可不管这些，套好围巾和帽子有些着急的向家里走。一回去立马抓过桌上的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一串音符。手指不听使唤的抗议，写下的东西也是歪歪斜斜的。可杜微羽却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挥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