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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侍驾 ...

  •   午膳后,我昏沉沉地趴在床上睡觉。忽然感觉有人在轻声哭泣,并伸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脸。肯定不是在做梦,一惊之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来者居然是容嫫嫫,这可真吓了我一大跳,立刻翻身坐起,结巴地说:“您这是怎么了?”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容嫫嫫只是前海的秀女院的管事嫫嫫,怎么可能被允许进到这里来?
      “小平,去看看四阿哥吧。”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沾染岁月风霜的脸上满是愁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威严。
      细细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容嫫嫫曾经是四阿哥的乳母之一,对他有着亲如母子般的感情。同样的,四阿哥对容嫫嫫也相当好,完全不似对待仆人那般。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她带些礼物,逢年过节也会有礼物。如果时间充裕,他们还会坐在一起说会儿子话,聊聊家常。
      前日,太医告诉皇上,说四阿哥只需要发汗就可以痊愈了。但实际情况是,自从那日自冰水中被救起后,四阿哥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浑身出了许多红瘢,吃了药之后,那些红瘢忽然全破裂,不停得流脓水,状况极其可怕。
      他府上的人和太医院的人统统都守在身边,但就是不见好转。也出去寻找了江湖大夫,但各个都束手无策,眼巴巴地瞅着。几位福晋眼睛哭得跟桃似的,德妃娘娘也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但谁都不敢告诉皇上,生怕皇上着急和生气。前两日,四阿哥忽然醒了一次,口中念念有词。
      大家附上去,只听得只言片语,似乎和铜钱有关,好像在说:“别给我,你自己戴着,这铜钱是保护你的。”
      其他人不明就里,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关系极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日,十阿哥又派了一队人把我救起时,罕摩尔姑姑已然发现我身上的红绳铜钱不见了。当时还以为在挣扎的时候遗失了,也没多想。现在这么看来,这红线铜钱实际是给了四阿哥。偷偷询问下,果然在四阿哥的衣服中,有洗衣的宫女见到了这条红线铜钱。
      而目前我已经大好,而四阿哥仍处在昏迷状态。她们两人一商议,决定让我偷偷去见见四阿哥,也许能把他唤醒呢。当容嫫嫫看到正在床上昏睡的我,不由得心里发酸,掉下泪来。
      了解了这些前因后果,我自然要去一趟。只是,没有皇上的允许,我能够出宫吗?另外,我还有许多疑问,想要知道答案呢。
      正在这个时候,罕摩尔姑姑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她见容嫫嫫眼睛都哭肿了,不禁叹了口气:“这宫里,还有谁能这么真心对待老四啊。”
      待我趁热喝完药以后,她才说道:“虽说宫女不能随便出宫,但以我们这两个老嫫嫫的身份,还是可以出去的。只要帮你拿个腰牌,也能让你顺顺利利地出去。”
      “如果我现在还住在前海,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现在我在皇上的东暖阁,人多眼杂,不一定能混出去吧。”这两个老嫫嫫在宫里混久了,不知道是太天真了,还是太自大了。我立刻说出了我的犹豫,提醒他们我现在可是皇上监管的对象。
      果然,这两个老嫫嫫不出声,相互看着,有点灰心。
      “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找更好的太医,也会让我去看看他的。”我大胆的提出了建议。
      “这正是大家最害怕的事情。” 罕摩尔姑姑说道:“这里面牵扯很多的利益和权利,要是告诉了皇上,还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呢。一可能会挂了太医院的牌子;二可能会杀了四阿哥的所有随从;三可能会因此追究几位福晋服侍不周的罪过;四可能会牵连一些官员……”
      “可是,时间拖得越久,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追究得就不简单是责任的问题,而是大家的性命了。”我打断罕摩尔姑姑的那些假设,“重要的是,什么时候四阿哥的病会好转。皇上之所以生气,追究,甚至责罚,一定也是因为大家总是瞒着他,不告诉他真相。罕摩尔姑姑,我去和皇上说,相信他会答应的。”
      罕摩尔姑姑和容嫫嫫又相互对视着,默不作声,不知道她们在琢磨着什么。

      “想和朕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了皇上的声音,骇得我们这三个人吃惊不小,两位老嫫嫫立刻跪地行礼,我则坐在床上,上不得下不得,十分尴尬。只好跪在床上,哈着腰小声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得了,你还病着呢,就免了这些俗礼吧。”康熙皇帝挥了挥手,走了进来,让其他侍从都留在了外面。先是坐到我的床前,看了看刚喝完了药碗,又端详了一下我的气色,继续说道:“药喝完了,觉得舒服多了吧?”
      “谢谢皇上关心。”我变换了姿势,重新斜卧在床上。两位老嫫嫫依然跪在下面,使劲冲我使眼色,不知道是让我不说话呢,还是让我赶紧下来继续跪着。
      “说吧,你们刚才在嘀咕什么?”康熙皇帝一脸的柔和,在我面前绝对没有皇帝的架子。我看了看他,看了看两位老嫫嫫,又看了看他,决定还是说出来,省得偷偷摸摸,大家都不舒服。
      “皇上,是这样的。”我清了清喉咙,把刚才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和我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不过没讲红线铜钱的事情。只是说,因为容嫫嫫是四阿哥的乳母,感情深厚,想出宫去,但又害怕皇上不允许,所以才过来和我们几个商量之类的话。
      然后,又加上了我自己的观点。当然,说话的口气要温柔甜美,完全要利用我现在依然是少女天真无邪的身份特征。“大家不和您说,也是想让您放宽心。既然您问起来了,我就大着胆子说了。我想和容嫫嫫一起去看看四阿哥,四阿哥宅心仁厚,去年住在前海佛堂的时候,对我们几个极好。如今,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奴婢的自然是想去探望一下。”
      该说的话我全说,再说就剩下实在都不能说的了。我偷眼看着皇上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还比较自然,只是比刚才严肃了许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人和我说?”
      “大家是不敢说,怕您担心。”我赶紧补充道。
      “我这几个儿子中,老四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让凉水激着了,实在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皇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拍了拍我的床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他。”
      “哦,这个,哦,皇上……”我有点语无伦次,主要是实在不知道实话实说的结果是,皇上要带着我们一起去,这有点出乎意料。“谢谢皇上啊!”
      “这有什么可谢的,他是我儿子,我看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康熙皇帝冲我笑了笑,“要不是你把实情告诉我,真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我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奴婢觉得您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低下头,小声说道。
      “但是,很多事情我还是不知道啊。”皇上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无奈和苍凉,让人忍不住多望了他一眼。这一眼望过去不打紧,康熙皇帝也正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忽然有许多恍惚的成分。仿佛他看到的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在他心中曾经占有很重要地位的人。

      “咳咳……”罕摩尔姑姑轻轻痰嗽了两声,化解了东暖阁的气氛,康熙皇帝这才把眼神移向外面,喊道:“德海,准备一下,朕要去老四那边看看。”
      “蔗。”只听得外面的张德海公公应了一声,然后就是脚步声四起,乱做一团。当然,皇帝要出门了,自然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讲究一些排场。嘿嘿,这倒是难得一见的场面,我能够和皇帝一起出门转转,恐怕也应该叫做“三生有幸”吧。
      “小平,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朕的身边做一名侍女。朕已经和苏嘛喇姑商量过了,明天让罕摩尔帮你收拾一下,就搬到这里来住。想必宫中的这些礼仪你也学得差不多了,在朕身边当差,很轻松的。”皇上的面色如常,从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我们屋里的这三个人都吓得心脏砰砰乱蹦,罕摩尔姑姑和容嫫嫫看着我,连眼色都使不出来了,我尽管也感到害怕,但更多的恐怕是奇怪。
      平白无故地把我调到皇帝身边当差,这应该是荣幸的事情,还是应该痛哭流啼,紧张害怕,磕头谢恩呢?原来在电视剧里看到,但凡什么人一被皇帝选中都高兴万分,赶紧磕一百多个响头。可我现在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我的命运实在诡异,它正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我根本摸不着头绪,完全在黑暗里前行,令人感到恐慌。
      不过,按照礼数,我还是下了床,恭恭敬敬地跪杂在地上给皇上磕了三个标准的谢恩头,以表示我对皇权的尊重。皇帝极为满意我的表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又嘱咐了我几句“要好好调养身体”之类的话,便起身先行离去了。
      他前脚刚走,那两个老嫫嫫立刻把我搀了起来,架到了床上,眼里闪烁着游离不定的光芒。
      “如果说是苏嘛喇姑也点头同意的,就尽管放心吧。” 罕摩尔姑姑先开口道,“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容嫫嫫也赶紧说道:“在皇上身边当差并不是很难,张德海会提点你的。我们都是宫中的老人,说上几句话,都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她们这么急切地告诉我有多少人在背后保护我,我忽然感觉一道暖流从眼睛里冒了出来。其实,在这个时空里,我应该感谢的是她们的帮忙和照顾,而不是皇帝的提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对我这么好,但这是发自她们内心深出的情意,我能够感觉得出来。
      我一把抱住了她们两个,连声说着谢谢,眼泪不停地流。她们也紧紧抱住了我,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恐慌我未来的命运?
      没有再多的言语,完全都是心跳声和呼吸声。时间一点点流过,我渐渐感到平静和安全。就算有再多的恐惧,那些全是没来由的想象。真实生活中,只需要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相信我能够穿越,遇刺,身陷冰窟,依然能够活下来,便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老话也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正等着这句话的实现呢。

      尽管皇上说要简单一点儿出门,这大伙依然准备了将近一个时辰。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单独坐了一乘小轿子,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在旁边跟着步行,真是让人过意不去。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转瞬间的事情,因为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皇帝出游所谓的“简单一点儿出门”唬得跟个愣头小伙计一样,一直蹑呆呆发傻。
      那几重几进的禁卫军的排场就不说了,怎么也得百十来号人。单说皇上身边这些人,根本就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寒掺,宫女太监加起来,又百十来号人。皇帝轿子的围垫都是用明黄缎子制成,明黄色是皇帝的专用颜色,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妄用,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有四名太监在前方引路,一路用嘴发出“哧、哧”的声音。据宫里的名词解释,这叫做“打吃”,任何人听到这个声音,凡在屋里的人都要停止说笑,在外边的人都要急忙躲起来,实在躲不及的,就得面向墙壁而立,以免“惊驾”。当然,轿子前后还有不少太监,有的负责更进一步的贴身护卫,有的挑着圆笼,内置茶水、点心等东西。
      就这么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紫禁城出发,前往四阿哥的府第,也就是今天的雍和宫。恐怕去过雍和宫的人都知道,现在这是个喇嘛庙,因为这里出了两个皇帝,所以不能再住其他人,只好改建成庙宇,供他人景仰。
      现代人听说雍和宫的喇嘛比较灵验,逢年过节都往那里跑,祈求平安幸福。我也去过很多次,甚至跪下磕头,求各路神仙帮我找个好夫婿呢。不过,这次去就大不一样了,我是和康熙皇上一起去,面子太大了,我都觉得我的脸瞬间胖了好几倍。
      严格算起来,路程并不远。但皇帝出门毕竟讲究速度和威严,因此这一路走了得有一个时辰,合现在的2个小时。我坐在轿子里,差点没憋死,一个劲儿地掀轿帘希望透点新鲜空气。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却总是不让我这么做,说一是怕我着凉,二是不合规矩。
      两年都没出宫逛街,真是闷死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让两个老太太大讲什么是皇宫规矩,真是郁闷死了!
      事先得到了消息,四阿哥的府第早早就做了准备,除了四阿哥躺在床上昏迷外,所有能站着走着的人,几乎都按照等级跪在门口或者院子里恭迎圣驾。黑压压一群人,根本分不清都长得什么样子,只能按照服装的样式和质地来区分谁是重要人物,谁是仆人。
      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谁是四阿哥的福晋们。印象中,四阿哥好像一共有十四个媳妇,姿色都一般,但都是除了名的贤惠温柔,似乎记载在史册上的都是这些女人的三从四德如何好,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在这些人当中,我又特别关注谁是乾隆皇帝的妈,似乎老姓应该是钮骨渌氏,年龄不大才对。
      但我只能算是随从人员,远远地跟在皇帝的后面,具体哪个福晋叫什么名字,全然不知道。只得多注意雍和宫的前身样貌。但再想想,即便是知道又如何,写出一本清朝建筑考古书籍,估计作者若不是北大教授,几乎是没人相信的。
      虽然有点灰心,但我还是很仔细地看四阿哥的府第。毕竟,这是雍正皇帝和乾隆皇帝的家,金龙腾飞的地方。多看几眼,没有什么坏处。
      要知道,现代的雍和宫虽然经过修缮也已经不是当年雍正皇帝府第的模样了。真的是变化太大了,虽然大致地点仍然在国子监旁边,但其规模远比雍和宫气派得多。
      我们这一支皇家队伍先路过的新建成的国子监,幽长的胡同走了很长时间,让我甚至有想睡觉的感觉。但出了这条胡同,忽然豁然开朗,眼前就是老四的宅子了。现在,他还没有被封王,府邸的规模还是一般皇子的建筑要求,但依然有些特别照顾,因为谁都知道,除了皇太子以外,有几位阿哥日后也一定会大兴土木,倒不如现在先做个铺垫。
      府第周围建有群墙,共占地三十八亩。远远从大墙外面,就已经看到院内那些殿堂亭阁高耸的屋脊,从而想象那种富丽堂皇的景象了。
      府第南面,临街建有宫门三座。在东面的叫东阿斯门(满语),西面的叫西阿斯门。东、西阿斯门的中间,建有朝南的宫门三间,是府第正门。阿斯门外,排列着“辖喝木”四架,这种“辖喝木”形如近代战场上使用铁丝防御的木障相似,一根长一丈五、六尺,宽七、八寸的圆木,用细圆木杠钉在大圆木上,成十字形,放在门的两旁,一边两架。其用途据说是,四阿哥每天上朝或出门时,先将此木作为路障放在大门外马路中间拦起来,使附近通行的居民和马车停下来,待四阿哥出门上轿或上马后,再将此木移回门外两旁原处。
      此外,大门前还设有仪仗架四座,两座上插着一丈长的长枪、长把刀等古式兵器,设在大门的两旁;两两座上插着四面长方形的木牌,宽二尺长三尺五寸,下有三尺的木把,牌子上面分别写着“肃静”、“回避”等字样,这就是皇家权贵的象征吧。沾皇上的洪福,我的轿子也是从正门进去的,真是天大的金脸啊!我笑得跟朵向日葵一样,使劲用手捂住嘴,才不让自己发出“小人得志”的笑声来。
      进入正门有一座木质影壁。影壁后面有正殿五间,建筑宏伟、结构细密,是按照宫内殿宇的形式建造的。据说,遇到婚丧嫁娶的大事情都在这里举行。不过,至今都没什么大事情,所以也就是皇帝来的时候,大家会从大门口跪候,转移到这里来站着候。
      它的后面还有一进大殿,是专门给皇室成员居住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皇家成员因为事情临时留宿,要住在这里才符合规矩。当然,在清朝建筑结构的规章里,如果此府第有公主下嫁,那一定是住在这里的。嘿嘿,但是四阿哥已经是皇帝的儿子了,似乎不大可能再娶个公主进门。殿前各有东、西配殿,后面有罩房。这些殿堂与正门处的总管处、回事处、随侍处连缀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单元。
      四阿哥住的是位于府内东北隅的一所院落,和前面的大殿有通道相连。内中主房五间,前泼后卷,前边抱厦三间。室内家具完全是金丝楠木,按照室内形式分别制造的。他的会客厅设在西院,上悬“缀云轩”匾额一块;处理公务的屋子上方悬“辑熙堂”匾额。这两处房子也都是正殿五间,室内摆着红木镶螺钿的家具,陈列着古铜彝器、文玩书画等物。
      我注意了一下,辑熙堂内还摆放了一些《大清会典》及康熙皇帝最新编撰的《古今图书集成》。当然,这里目前最多的是有关蒙古、西藏和四川事务的文书和档案等。当然,最醒目的还是屋内正中间的一座硬木花螺甸宝座,这是专门为康熙皇帝准备的,平时用黄布盖着。算起来,康熙皇帝属于爱出去溜达的人,经常到各个儿子家坐坐,所以据说几个儿子家都备有这样的宝座。
      趁着康熙皇帝落座后,在屋内和一群人等寒暄之际,我溜到院子里又转了转。说实话,这和我见到的雍合宫真是完全不一样了,它现在的模样就是气派的皇家住宅,只是比紫禁城更为简朴,恐怕这也是完全揣摩皇帝的喜好修建的。
      府第的西北隅是花园,内有假山和花木,另有小楼一座,据说是仿照新疆蒙古亲王帕勒塔府内的小红楼建造的。四阿哥和帕勒塔亲王有很好的私交关系,经常相互走动,这小楼就是亲王来京的住所。现在正处于闲置中,所有的门窗全部禁闭,静悄悄的。
      因此,我可以很清楚得听到从西边传来的诵经的声音。清朝皇庭很推崇藏传佛教,据说四阿哥对此也极为深信,家里供奉家庙便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更何况这里日后就变成了香火鼎盛的雍合宫,自然也就不希奇了。
      透过院门望过去,内有大殿三间,供奉有泥塑的佛像。佛像下面,烛火摇曳处跪伏着十来个喇嘛,正在念念有词。虽然都是从印度传来的佛教理念,但因为地域和文化的不同,承传到清代已经大有不同。至少给我的感觉是,藏传佛教更为诡秘,连缈缈腾起的轻烟都仿佛能承载灵魂,直线上浮,再四分五裂般散去,让人不禁感到虚无的疼痛。
      “痴儿,你回来了。”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让我不由得浑身一颤。因为那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却又在心上忽然炸裂开。
      往殿内看过去,那十几个喇嘛仍然在念诵经文,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喊我。正纳闷之际,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因,不知果。痴儿,还不愿放下怨吗?”
      难道是真有人在和我说话?这一次,我真的四处张望起来,完全顾不得“佛家胜地”应该遵守的那个“轻手轻脚”的规矩,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大殿内的光线很暗,但有一种清雅的藏香味道。可能是对神灵的敬畏,我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但脚下的裙摆和“花盆鞋”给我添了麻烦,一步三摇晃,险些趴在地上,幸好有人托了我一把。之后,似乎是这些喇嘛一个接一个托着我的手臂,将我引到大殿深处一个盘膝而坐的老喇嘛身旁。
      实在看不清楚样貌,只是按照身形和脸部轮廓大致做出的判断。我猜他有六十多岁,身着的大红袍喇嘛服显示出他的地位与众不同,难道他是□□级别的喇嘛领袖?出现这里,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清朝的几代皇帝都把西藏□□接到家中供养,四阿哥这样做也是很正常的。
      我恭恭敬敬地给他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我的尊敬。他紧闭的双眼似乎眨动了几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倒弄得我很尴尬,走不是,留不是。在四周的喇嘛依然一片诵经中,我咬了咬牙,选择坐在地上,凝神屏气听听他们究竟在念什么。
      一分钟后我就决定放弃,因为实在是不知道他们那些含糊的腔调中究竟在诉说着什么。但同时,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许多画面,却又都模糊不清,让人想看个真切却又无能为力。正在此时,手臂上那五道血指痕忽然疼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强烈。我伸手按住它们,却毫无效果。
      正在慌张之际,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如洪钟般震撼着心灵。“痴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身心世界瞬息生灭流变,一如自然里花开花落。你能不能安忍这份苦,而不生起心里的排斥和嗔恨呢?”
      他这应该不是在和我说话吧?其中的内容全然和我没有关系啊?我又张望了一下,这里除了我是外人,其余都是喇嘛啊。忽地,这个老喇嘛忽然用他枯枝般的手抓住了我有五道血指痕的手臂,念念有词。而我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慢慢消退了,只是血指痕仍然在。
      “那个,请问,您能不能把这五道血痕也去掉?我夏天想穿七分袖的衣服,这个实在不好看?”待他的念念有词的一段结束时,我大着胆子向他提出要求。
      听到这话,他突地睁开眼睛,精亮的光从两个眸子中射出,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思想。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忽然露出了微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喇嘛都停止了唱诵,殿内鸦雀无声。

      烛火的劈啪作响声,在这一刻显得愈发刺耳,我的心也随之突突乱跳,仿佛身躯中真有一部分东西不属于我,正在脱离,努力往外挣扎。我感到恐慌,便反手抓住了老喇嘛的手臂,而他又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我却也不抽回手臂,我感觉有股力量传了过来。
      四下里,唱诵经文的喃喃声又嗡嗡响起,且越来越大,震得我身心俱疲,没有半分力气。当念诵的声音响彻我整个耳膜的时候,我几乎要抓狂得跳起来,但老喇嘛一直用一种力道按压住我,让我无法动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喇嘛念经镇魔厣”?难道我身上真的有鬼?又或者他看穿了我是穿越来的,企图想从我身上得出千年长生的秘诀?
      恐慌、犹豫、惊恐、害怕……一时间统统涌上心头,我睁大双眼企图看个明白,但四下里却忽然黑暗一片,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起舞,又忽然四散碎裂,没了踪影。
      “这孩子也真是的,没惊扰到大师修行吧?”忽然耳畔响起了康熙皇帝洪亮的声音,随即眼前逐渐明亮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我居然躺在一张床上,身边只坐着那个老喇嘛和一个年轻的贵夫人。房间不大,似乎是僧侣们使用的客房。
      “见过皇上。”老喇嘛先起身躬了躬。
      “给皇上请安。”年轻的贵夫人做了个“福蹲”式的请安动作。
      “免了吧。”康熙皇帝大步走到我的床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脑门,皱着眉头问我,“头一次到老四的宅子里,你就瞎跑。瞧,又病了吧!真是该打!”
      “我……”这次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我就是瞎跑来着,“那个……我病了,我就不知道了。”我又开始瞎诌了,真是坏孩子的样本。
      “回皇上的话,别埋怨小平,这里地儿大,难免走丢了。”说话的是那个贵夫人,语调轻柔和缓,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还有一番当家作主的意思。“因皇上说小平不见了,臣妾和几位妹妹就出来寻,走到巴伽大师这边,正好有个小喇嘛出来报信说有个人晕倒了。因为未曾见过小平,但大致听闻过小平的模样,臣妾过来一看觉得这便是小平,便叫人通知皇上了。”
      “恩。”康熙皇帝点了点头,又转向了那个老喇嘛——巴伽大师。巴伽大师立刻双手合十,先念诵了一声佛号,“女施主进得殿内问因果之事,老朽便念诵了一段《因果法缘世世劫》的经文。女施主的福缘不浅,老朽今日才得以会通全文,头一个听者便是此小女子了。真是机缘巧合,缘分甚甚。”
      “苏麻喇姑也说这孩子福分非浅,和佛有缘呢。”康熙皇帝坐在我的床头,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柔声地问:“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林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吧。”我含糊着说。林太医还在太医院当班,要是只因为我晕倒而把他叫过来,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还不让别人更是另眼相待了。眼前就有一个,这个贵夫人八成就是老四的大福晋乌喇那拉氏,眼睛亮得像把刀子,她能够亲自出门寻我,恐怕也是知道我的身份不一般吧。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那根铜钱红线的事情,嘿嘿,玩大了。

      “这孩子怕是前日受了寒,体内一直有虚火不曾散去。因此,在听老朽诵经时感到眩晕,已经是很轻的症状了。”巴伽大师眯着眼睛看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一切。我赶紧扭头闪开他的目光,这老喇嘛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前日出了点事情。这不,老四也还在昏睡呢。”康熙皇帝接口道,“大师功力深厚,不知道能不能给小平开点药,驱驱体内的寒毒。她身体一向不好,我正想让她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哦,我不是皇帝的使唤丫头吗?咋还可以养病呢?问题是,我没什么毛病啊。除了掉冰窟窿里,一切都还好。我“噌”地坐起了身,大声说道:“不要吃药,太苦了。咱们赶紧看四阿哥吧,我挺好的!”
      可皇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皱着眉头看着我。“那你为什么晕倒?”
      “这老喇嘛念了不知道什么的咒语,所以我就晕了。”天子要发怒,我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不得无礼!”皇帝简直就是厉声吼了我。吓得我全身一震,不由得往后躲了躲,头却碰到了床棱,被狠狠地磕了一下,立时更加头晕脑涨起来。皇上见状赶紧拉我到怀里,急急地连声问:“磕到哪里了?疼不疼?”
      你磕一个试试!脑袋和紫檀木头,谁硬啊?我现在就剩倒吸凉气的份儿了。用手捂住后脑勺,眼前却一阵阵发黑。也没脑子回答皇上的话,张着嘴开始流眼泪。估计表情实在太可怜了,康熙皇帝都忍不住紧紧抱住我,低声说道:“巴伽大师是西南地区的大活佛,你不可以这样无礼。他的医术也很高明,把你的寒症去了根儿,以后就不难受了。”
      “恩。”我含糊着答应,心里却不住的想,皇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皇上请放宽心,这孩子的病症容易医治。让她跟着老朽念几天佛经,再吃几副汤药便可痊愈了。”巴伽大师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不急不慢。
      “这也好,留在你身边朕也比较放心。让下面的人给收拾一下,小平在这里住几天吧。”皇上每次发话都让我感到无名的恐慌,他总能决定我的命运,让我根本都不知道要高兴地答应,还是大声的反对。
      “皇上放心,臣妾这就吩咐人给小平收拾屋子去。”年轻的乌喇那拉氏声音也依旧温和,毫无任何波澜。
      “恩,老四媳妇是最懂事的。”皇帝的声音里有了笑意,我感觉他挥了挥手,让她先行退下。屋子里,此时就剩下皇帝,我和巴伽大师,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四下里,忽然又起了诵经的声音。我忽地听到巴伽大师厉声吼道:“痴儿,快走!此地阳气深重,只恐伤你!”
      从康熙皇帝的怀抱中探出头去,却发现这老喇嘛依旧在一旁站立,嘴一点没动。皇帝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用手正打算拨弄开我的头发,看看我的脑袋是不是被磕出了血泡。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到底谁在和谁说话啊!为什么说话都不用嘴的?难道他用的是肚子在说话?就是那个武侠小说里总提到的“腹语”?要是学会这招也不错,省了电话费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便是大太监张德海的声音:“回皇上,四阿哥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请你过去看看呢。”
      “恩,知道了。”皇上应了一声,说道:“咱们这就去瞧瞧吧。刚才老四那边一屋子人,才收拾干净。巴伽大师,你也随朕一同过去看看吧,这些日子劳你给老四诵经了。”
      “四阿哥若是能度过此劫,也不枉老朽的日夜诵读了。这是老朽应该做的,皇上千万别说这些感谢的话。”巴伽大师起身躬了躬,做出了一个“请走”的手势。
      皇上看了看我,言下之意是我能不能起来。这时候即便是脑袋掉了,都去起来啊。这可是在皇上面前,我已经不是什么山西的钱小平,我现在只不过是康熙皇帝的小侍女,赶紧爬起来吧。
      我一手摸着脑袋,一手撑在床上准备起身。张德海已经抢先一步走过来扶我,真是天大的面子。我连声说着谢谢,他却没支声。
      一众人等呼拉拉地涌进了四阿哥的院子,迎面便闻到了浓重的中药味道。皇上加快了脚步,抢先进了内堂。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一再在外面候着,给皇上见完礼之后,赶紧从张德海手中接过了我的胳膊,小声问我:“你去哪里了?”
      我苦着脸说:“遇到一个老喇嘛,神神叨叨地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
      “巴伽大师?”罕摩尔姑姑立刻接口道。
      “恩。”我用手悄悄指了指跟在后面的巴伽大师,“据说很有名气呢。”
      “当然了!”容嫫嫫拉住了我伸出去的手,“巴伽大师几乎就是咱们的国师呢,简直就是活神仙,什么都知道呢。”
      “哦。”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他能把我“咻”地一下弄回去吗?我2007年的老师教导我们:世界上没有什么活神仙,想要得到什么,只能靠自己。嘿嘿,对于这些鬼神怪力的东西,也就是蒙骗宫里没啥知识的老嫫嫫吧。
      “怎么搞的?!”一声怒吼从内堂传了出来,是康熙皇帝的声音。我们几个赶紧加快脚步,进入四阿哥的房间。一时间,我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点发蒙。因为这床上躺的人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四阿哥吗?浑身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一股子令人晕旋的中药味,让人无法呼吸。也许是因为寒冷的冬天,不能开窗换气,怕病人着凉,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怪味道。
      康熙皇帝坐在四阿哥的床前,其余的人都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我、容嫫嫫和罕摩尔姑姑也赶紧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不过,我注意了一下,巴伽大师一直站在门外,眼睛微微闭着,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又在念什么古怪的咒语?好在我没感到什么不舒服的,要是再来一次,我一定和他急!
      “你们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四怎么弄成这样了?”康熙皇帝的怒吼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那是,我看到这样的样子都被吓得不轻。太医不是说“没有大碍了,只需要精心调养就可以了。“哦,要不然容嫫嫫哭得那么惨,果真是出了大问题。但我站在门口,具体是怎么个情形也看不真切,只能在这里干着急。容嫫嫫则早已哭了泪人,跪在一旁使劲抹眼泪。

      乌喇那拉氏跪在床前,哽咽地说道:“回皇上,那日四阿哥被抬回府后,只有短暂的清醒,然后就陷入昏迷,浑身起了红瘢,没过几天便破裂不断流脓水。几位太医都来看过了,仍不见好转。臣妾便和德妃娘娘商议,让臣妾的父亲找些民间的郎中给四阿哥看看。几天过去了,依然还是老样子。前日,巴伽大师刚好到来,我们姐妹几个便央求巴伽大师给四阿哥看看。巴伽大师说四阿哥这是心火,怕不好治啊……”
      “为什么没人和朕说!”康熙皇帝简直就是怒火中烧,大声吼着,连房梁上的灰都被震下来了。看情形,乌喇那拉氏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这么一吓,也什么都不敢说了,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算算日子,就要过春节了。祭祀、召见、册封、布置等等事情越来越多的摆在眼前,皇上每天批阅的公文都达上千件,高兴一天,不高兴一天,谁知道告诉他之后会不会弄个大家全砍头啊。因此,他们不敢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上,给四阿哥治病要紧。”巴伽大师停止了念诵,缓步走进屋来。“看样子,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才能恢复了。他是受了惊吓和寒气攻心,需要绝对的静养。皇上,请放宽心吧。”
      听了巴伽大师的话,皇上的火气才稍微有些缓和。他轻轻拉住还在昏睡中的四阿哥,忽然落了眼泪,口中喃喃了一句什么。我离着远,根本听不清。在皇上身边的乌喇那拉氏和张德海却在听完这句话后,同时转头看向了我,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不会是药引子,皇上要把我炖了下酒吧?
      沉默了半晌,皇上缓缓起身,面露疲倦之色。低着声音说:“好好照顾他。再有任何闪失,小心朕要了你们一干人等的性命。”
      唉,古代皇帝就知道要人家的命,砍他人的头。放心吧,四阿哥以后是雍正皇帝呢,死不了的。我用手偷偷揉了揉跪得有点发疼的膝盖,打算趁皇帝一出门我就立刻站起来活动一下。谁知,他老人家却开口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我、乌喇那拉氏、张德海和巴伽大师,要单独训话。
      张德海和巴伽大师不需要行跪叩礼节,他们可以站在床头。乌喇那拉氏估计是自小习惯这个礼节,跪起来有技巧,也没看出有多难受。真是苦了我了,我膝盖现在是要多疼有多疼,恐怕一会儿站都站不起来了呢。我伸手抻了抻我的裙摆,趁他们退出去的工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舒服多了。
      不过,当我抬头望向皇上的时候,却发现在他眼中有一丝温柔和疼惜。显然,他已经看到我的小动作,但就是这么纵容我。我不禁有一丝惭愧,赶紧老老实实地重新跪好。
      “小平,起吧。地上凉,你身子不好。”皇上的声音有点温柔。张德海立刻过来把我拽了起来,但我几乎就是倚靠在他的身上,两条腿使不上力气。

      “唉,你们个个都不让我省心。”皇上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让人心酸,像是父亲疼爱自己的儿女一般。眼看着孩子们受罪了,自己却帮不上忙,那完全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谢谢皇上,奴婢没事。”该有的礼数我还是不能落掉的,还是给皇上欠了欠身。只是,我也为我自己身体的不争气感到恼火。这小孩的身子骨咋就这么弱呢?想我之前还是体育健将,为学校争光呢。唉,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才十来岁,以后有的是机会锻炼身体。略微活动了一下,腿脚便有了力气。
      乌喇那拉氏也被皇上免了礼节,赐坐在皇帝身边。她的眼睛红红的,依然在小声抽泣着,但毕竟是贵族出身,连哭泣都那么优雅,让我看着都觉得心动。想必,她也深得四阿哥的欢心吧。
      根据历史上记载,这位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在少年时代即入宫侍奉,当时康熙皇帝很喜爱她,便作主将她许配四阿哥,是正室嫡福晋。四阿哥对他很是尊敬,雍正元年被册为皇后,是雍正生前惟一一位皇后。不过她属于命不长的那种,雍正九年便因病去世了,谥号“孝敬”。就凭这两个字,就足以证明乌喇那拉氏的品行。
      但是,当她望向我的眼神时,我总觉得有股寒气和抗拒,这怕也是女人的本能吧。或许是我想多了,若真有一天我成为雍正的女人,也不会对她使什么坏心眼的,因为人家毕竟是历史留名的,俺是没名没姓的时空闯入者。
      “婉秀(乌喇那拉氏的闺名),这些日子苦了你,朕知道。也许这一切就是命数,老四要遭此一劫。朕现在下旨,为了老四治病,可以调动一切人力和物力。”皇上缓缓开口道,“小平,你就先留在这里。让巴伽大师帮你调理身体,顺便你也和他多念点书,省得你整天闲逛。老四这里的书房很不错,你可以多看看。德海,一会儿你让容嫫嫫和罕摩尔也收拾收拾搬过来,一方面照顾小平,一方面帮助婉秀照顾四阿哥。毕竟都是宫里的老嫫嫫,也都照顾过四阿哥,相信比这里的年轻奴才要顺手得多。”
      听了他这些话,除了巴伽大师弓身辑手之外,我们几个又赶紧跪下领旨。不过,皇上摆了摆手,让我们都免了这些俗礼。“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老四单独待一会。”皇上的声音显出了疲倦,他转头看向依然昏睡的四阿哥,脸上流露出慈爱,像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宝贝,那么疼惜,那么怜爱。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流眼泪。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是人夫、人父、人子,也会爱,会疼,会叹。让他们父子安静得待一会吧。这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一小段时光真正属于他们父子两个人。以后的血雨腥风,将会是这两个人最痛的事情了。
      我们四个人安静得退了出来,掩上了门,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连冬季的北风都停止了咆哮,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有一点温暖,有一点晃眼,天气似乎都变得暖和许多。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这几天遇到一堆烂事,必须解决,还得解决好,不容易啊.
    速度慢了,请大家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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