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贝壳与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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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是浩瀚无边的，当大海里一个贝壳与一颗沙子相遇时，那就是一种可能的故事的开始。
——题记
贝壳永远不会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沙子为什么能走进她的心？
一天前，她正悠哉地躺在海石边敞开外壳晒太阳，晒到后面自己睡着了忘记合上外壳，许久之后，她是被一阵钻心的痛觉痛醒的。她使劲地咳嗽边流眼泪边思考为什么心口处会那么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搁着。她折腾了许久之后，一个貌似遥远其实在身边的声音蓦然响起：“抱歉，我想跟你借个地方。”
她没好气地问道：“做什么？”
“它能让我成为一颗珍珠。”那声音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口吻，这让一向懒散随波逐流的她愣了片刻，但阵阵痛觉把她的正常思绪拉回来。
“不行！你再这么呆下去我肯定会疼死的。”说着，她使劲地吐着，希望能将肚子里那奇怪声音的东西吐出来。
“别别……求求你，我都跟伙伴们夸下口了，不在你这里成为珍珠，我不会出来的。”
贝壳终于停止挣扎，因为她绝望地发现光靠自己瞎折腾是不行的，只能耐下心来问他：“你是？”
“你好，我叫沙子！谢谢你……”
贝壳不甘心地打断沙子的话，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成为珍珠？”一颗陌生的沙子凭什么让贝壳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忍受痛苦让沙子成为珍珠呢？贝壳自己想不通，她希望这沙子有自知之明滚出来。
沙子镇定地回答：“这个答案，以后你会明白的。”
明显的敷衍，但贝壳想不出什么理由来驳斥，因为沙子的脸皮很厚，心也很硬，而贝壳的心太软，软到他就这么容易地赖在贝壳的心里了。
几天后，贝壳终于习惯了这种痛觉，说明她习惯沙子的存在，但这不代表她会主动跟沙子攀谈，她自己一个在大海里闲逛就足够了，生活还是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她的这个“反正把沙子当成消化不了的食物”认知在沙子的主动开口后渐渐被瓦解。
沙子忍受了几天来的黑暗跟孤独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不待见自己的贝壳说话了，“贝壳姑娘，你现在看到了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贝壳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发现沙子的处境，她的心微微地抖动着，“需要多久你才能成为珍珠？”其实她想问的是：需要多久，你才肯主动从黑暗中寂寞中走出来？
沙子很笃定地回答：“几十年吧。这期间我都不会出来的……我看不到蓝天也看不到美丽的大海，更吹不到凉爽的海风，现在的我，只有你了……”说到后面，沙子的声音逐渐变小，贝壳觉得他把她当成唯一的依靠了，这种感觉真奇妙。
对于一个孤单已久的贝壳来说，沙子的这些话无非让她的心动摇了。
她会主动告诉他：“现在是白天，太阳很舒服，我们正躺在沙滩上，有很多你的伙伴正在看着我们，他们似乎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
“不，我还不是珍珠。”沙子依然那么笃定。
贝壳沉默片刻，沙子又开口了：“你以后不要躺在沙滩上，以免被人们捡到，那时候我就成不了珍珠了。”
沙子话音一落，马上有脚步声传来，贝壳惊慌着连忙钻进沙滩里把自己隐藏起来，直到人们走远，贝壳跟沙子有一种重生的喜悦。
“哈！好险！”
彼此不约而同说出了这句话，惹得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似乎喜欢上这种躲猫猫的游戏，既刺激又有趣。但很多时候，他们是被卷到海里跟着海浪漂浮着的，这时候，贝壳就会滔滔不绝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有什么风景，她担心沙子会寂寞会惆怅会伤心。
沙子有时候会嫌弃她太吵，因为他正想睡觉。但她没说话时，他反而不习惯也睡不安稳。
之后，他们达成协议。贝壳负责每天回答沙子的“现在是什么”问题，而沙子则会小心翼翼的躺着，不让贝壳太痛。
一年之后，贝壳会问沙子，“你现在是珍珠了吗？”
沙子思索了许久，终于回答道：“当你感觉自己不会痛时，我就是珍珠了。”因为那时候的沙子不会有棱角刺疼贝壳，珍珠是圆润的。
贝壳有些怅然，到那时候她会是什么感觉呢？
沙子回答贝壳心里所想的问题：“就是不痛的感觉啊。”
贝壳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我在你心里啊。”
一年后，贝壳也知道沙子什么时候想问什么干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翻个身？”沙子每次翻身时，贝壳总会特别痛苦，但沙子不翻身，贝壳反而不习惯。
沙子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
贝壳笑道：“因为你在我心里啊。”
“……”沙子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时候，他对贝壳是有歉意的，“丫头，抱歉，让你受苦了。”不知不觉，他们之间的称呼也变了。
贝壳的痛觉已经麻木了，她依然能在沙子翻身时平静地笑着回答：“不，我很高兴你选择让我帮你。”
说到这里，彼此都无话。时间让有些东西发生量的变化，久了，就会质变，比如感情这东西。
三年后，当彼此都习惯彼此的存在后，沙子向贝壳表白，“我离不开你，就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你是珍珠时，也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贝壳天真地问道。
沙子有些犹豫，“……会的。”
贝壳无声地苦笑，明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她还是选择跟他在一起，她想与他达到一种心灵深处的交融，割舍的不止是青春。
他们在一起的岁月不知道有多久，久到贝壳老了，没办法带着沙子出去玩。久到沙子成为珍珠双方一起欢呼喜悦的那一刻，贝壳心里的痛觉似乎消失了。但真正痛苦的，却在后面。
在沙子成为珍珠还在贝壳心里躺了一年又三个月两天后，他终于对贝壳说出“我想离开”的话。
贝壳二话不说，轻轻地回答：“嗯。”
她是感谢沙子的，因为沙子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能为她停留这么久。她应该知足，应该为沙子的美好前程而感到高兴才是。她的青春不再了，终究想再为他做最后一件最有意义的事。
沙子沉浸在美好的未来畅想中，却没有想过，当他离开时，贝壳是否还能活下去。
贝壳最后一次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眼睁睁看着两个女孩子跑过来，她平静地对沙子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成为珍珠呢？’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了。”
沙子来不及询问贝壳的答案是什么，就感觉一阵失重，有人打开了贝壳，他迎来了。
“好美的珍珠啊！”有女孩的惊叹声，还有伙伴们此起彼伏的羡慕嫉妒声，就是没有贝壳温柔的声音。
沙子有些茫然，当他成为珍贵的美丽的珍珠后，他居然茫然了。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成为一条价格不菲的珍珠项链中的一员，一直到同是珍珠的朋友对他说：“因为你失去了你的贝壳。”
寂寞时，无助时，他总会有贝壳的陪伴，现在，贝壳不在了，他很想大哭一场。
朋友继续对他说：“每一个贝壳孕育出一颗珍珠，这是需要生命的代价……我也很想念我的贝壳。”
“你的贝壳为什么要帮你成为珍珠呢？”
这位朋友感伤而带着悔意：“因为……她爱我。”
隔天，这条珍珠项链无缘无故断了，好多珍珠滚落在地，如同晶莹的泪珠。
沙子滚落在桌边，不远处有一个美丽的嵌着宝石的贝壳看起来像是她！他惊喜，他大声呼唤贝壳的名字，但贝壳纹丝不动，当他滚到贝壳身边时，他看不到贝壳内那软软的躯体，那里是空荡荡的。
此刻，他终于明白，属于他的贝壳终于能永远跟他在一起了，这一次，是他陪她说着话，一直到永远。
有一篇课文《圆圆的沙粒》讲述的是沙子经过不懈努力成为珍珠的故事，大家赞赏沙子的精神，却也和沙子一样忽略了贝壳的牺牲。由此，这篇《贝壳和沙子》的故事就这么开始这么结束了。
——后记
文/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贝壳与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