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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以牙还牙(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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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才刚喘过气来,那小门吱呀一声开了。突然从门口窜出两条大狗,一黄一黑,对着三人“汪汪汪”大叫,狗眼圆睁,龇牙咧嘴,唾沫飞溅,时不时喉咙中还带着低低的呜呜声。随着一个蓝衫布衣的小胡子男人牵住两条狗,仰着下巴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潲水车,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燕歌坊的几位。哥几个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
三人闻声,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大汉抢身挡在两个少年前面,拱手致歉:“不好意思。我们路经此地,马上走。”说着便催促两个少年去推车。
男人站在路中间,并不动弹,仍笑道:“柒大哥不必着急,咱们是老相识了;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老胡可是想你得紧。见了面也该多聊几句才是。”
大汉想了想,又不知道该如何回拒,只好哂笑道:“哪里哪里,胡老哥您贵人事忙,我们就不耽误你了。”言罢便将绳子套在自己身上,喊道:“麻烦胡老哥让个路!”
小胡子男人仍然微笑不动:“这一大早的,我倒还清闲;柒大哥有事,先忙去吧。”说着又伸了伸脖子,看着后面那个斯斯文文的少年,笑道:“燕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也跟着柒大哥掺和这些男人的活儿,别在这儿添乱了。来,跟你胡叔说说话,让你柒叔做活儿去吧。”
楚燕歌用袖子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没好气地对那小胡子男人道:“不必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小胡子男人回到:“也是,你这女孩子家家的,跟我这样的老头子无甚可聊。要不,你等下,我去把宁儿叫下来,你二人好好叙叙旧。”
“我与她并无交情,何来叙旧一说?”燕歌朝着大汉喊道:“柒叔,我们走!”
三人刚摆好架势将车推走,却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燕歌,你这样一说,你宁儿姐姐我可是要伤心的!”
宁儿领着巧娟等几个丫鬟出现在门口,晨光熹微中,将她全身镀了一层金红,娇艳如院中盛放的玫瑰,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麝香,撩人心弦。
宁儿美貌远近皆知,人道是:“三月芬芳犹常在,何处寻,吟鸾阁中俏宁儿。”
小胡子男人见宁儿前来,便退身将两条大狗牵了进去。
宁儿便轻盈踱步至路中间,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燕歌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只喊道:“柒叔,怎么还不走?待会儿真的要到晌午才能回去啦!”
柒叔看着路中间的宁儿,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男人倒也罢了,可如今换了这个娇小的女人来挡路,他反而手足无措;回头无奈地看了看燕歌。
燕歌心中来气:"柒叔,瞧着你七尺男儿,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怕这样一个女人?"
"燕歌,此话差咦。我看,柒叔才是真的有情有义呢。他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尚念及旧情;不像某些人,一点都不顾同窗之谊。"
"谁跟你有同窗之谊?你别没事儿自己攀关系。"
"燕歌,你难道忘记了?当日,我们一同在吟鸾阁学习如何媚人于前,惑人于内闱!"宁儿故意扇了扇风,一脸嫌弃这馊臭之味,皱眉道:“我记得当时,你学得是最快的。连当堂师傅,经历过那么多女人,都对你青睐有加。为何今日沦落为要给人送潲水啊?”言毕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人各有志。你喜欢卖笑尽欢;我中意给人送潲水,怎么样?”楚燕歌听了宁儿这番讥讽的话后,满脸愤怒,却又毫不示弱,抄起双手抱在胸前,仰视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宁儿。
此时辰时已过大半,饶是这样的小路上也陆陆续续有行人经过,听见这小巷子里有女子娇笑,都忍不住过来围观。吟鸾阁中闲着的众人听说宁儿将燕歌坊的人拦在了门口,也都出来看热闹。一时间,这小巷子里面倒被堵得水泄不通。
只听宁儿又笑了几声,道:"还人各有志呢!分明是你娘亲没本事,当年带着你出去自立门户,创立燕歌坊,想与吟鸾阁双足鼎立,一较高低.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燕歌坊如今半死不活,连人工都请不起,还要你这个‘头牌’亲自押送潲水。"宁儿又是一阵开怀畅笑,笑得花枝乱颤,还不断地重复“头牌送潲水……”
众人听了,都纷纷对燕歌侧目,吟鸾阁的人倒是认识她的;路人对这送潲水的头牌格外感兴趣,只见她眉目分明,眼波流转间盈盈灵动;与宁儿的娇媚不同,她只是淡妆素裹,全身上下粗布短衣,分明是干活儿的小厮打扮,若是寻常这般,道是人人都怜爱的一个少年郎;又听说她是歌舞坊的头牌,众人心知其中内涵,那一份怜意又化作淫意:可惜可惜,这燕歌坊真是糟蹋宝贝;有着这样的头牌不拿出来让大爷怜爱,却用来送潲水,真是暴殄天物。
又回首看着俏然而立的宁儿,心中又想:可惜可惜,这吟鸾阁的头牌也是不错,大爷我真想立刻扑上去好好享用一番,却又碍于其价之高,与之共度春宵每晚五百两白银起价,价高者得。这样的价钱,恐怕也只有梅三少这样几代经商,富可敌国的公子哥儿才有机会享用了。
宁儿又拍了拍手道:“巧娟!”巧娟将仍在焚烧中的鎏金铜炉递了过去;宁儿笑着递到燕歌面前:“妹妹,你不念旧情,姐姐可是仍记挂着你呢。这香炉里是梅公子从西域带回来的上好麝香。可增加闺房乐趣;燕歌坊想是买不起这样的东西,姐姐昨晚与梅公子在一起,尚未用完;就连着这鎏金铜炉一起送给你吧,下次你与恩客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接着用!”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或许,你的恩客会因这麝香多给你些银子,让你攒着赎身!”说到“赎身“二字,时,燕歌将脸凑近几分,几乎喷到了宁儿脸上。
宁儿听此,想到早上让梅云龙给自己赎身时,他冷淡回绝,心中一股莫名火气便冲了上来,面上仍是笑着将铜炉往燕歌怀里推:“好妹妹,姐姐长久不见你,今日一见也没什么送给你的,就这点东西,你就拿着……”
话未说完,便故意重重一倾倒,里面的香灰霎时沿着炉口全都洒在了燕歌身上,带着尚未燃透的火点,将她的粗布衣服烧了大大小小的许多洞。
燕歌心中气急,不断地拍打着身上的香灰,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姐姐只是一时热情过度,不想将香灰洒在了你身上,对不住了,妹妹。”宁儿歉意至深,说着便上前帮她拍着衣服,却偷偷地将燃着的火点,往她领口袖口里扔,烫的燕歌一把将她推开,怒道:“你别在人前惺惺作态。”
宁儿仍是一脸委屈,道:“燕歌,姐姐真不是故意打翻香炉的。”
众人见美人凝眉,都心疼不已;虽然楚燕歌亦是姿色卓群,却一点女儿之态都没有,都站到了宁儿这边。
“你这人好生奇怪,人家姑娘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这般怪罪于人,真是小肚鸡肠!”
“是啊,瞧你生得个是个美人胚子,却像个男人一样硬邦邦地个性;燕歌坊开不下去也许就是因为你这般无礼啦!”
“姑娘,你别在这儿送潲水了,不如,跟我回去,我一定好吃好喝地伺候你。当然,你也要在床上好好服侍你大爷我才行!”
楚燕歌始终都是女孩子,被人这样一说,涨红着脸蛋,该气鼓鼓地瞧着宁儿。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便对周围道:“让开,本姑娘要推车走了!”
彼时天气炎热,潲水经过一夜发酵,已经馊臭难闻,大家当然不愿意沾上这股子馊味儿。各自往两边让出一条路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