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人》唐僖

18、往昔 一架纷呈

　　说来也怪，本来为了散心去郊游，结果回来却弄僵了几人的关系。各种烦恼纷至沓来。顾蕴中烦恼不大，只不过是因为唐润青受伤了难受而已。
　　唐润青、何萍和邓弋三人自然是为了同一件事烦恼。何萍别别扭扭了一星期，也没见邓弋来哄哄她，更是委屈了。但她性格一向爽快，既然邓弋不来，她索性不再想他了，反倒每天开开心心的。唐润青却是个爱多想的，脚疼心里也不好受，总之是不愉快。而邓弋烦的不是怎么和何萍和好，他烦的是自己心底那越来越难控制的心思。
　　这一星期，他反反复复总回想起唐润青受伤那一天的每一刻。所有感官都调动频繁，他扶着唐润青骑自行车时，唐润青包裹在白色T恤下瘦削的身形，她紧握住龙头的爆着青筋的手背，她回头时惊恐的表情，她摔下车时不好看的姿势，她抬眼时微红的眼眶，触摸她肌肤时软滑的触感，以及她坐在车杆上被他围在怀里时，她身上散发的微带了汗味的清香，唐润青的头发丝时不时被风吹及脸上时那痒痒的感觉，连心也痒了，突如其来地心鼓狂躁。
　　邓弋知道他真的动心了，已经不只是欣赏的动心，而是能让他冲动到不能控制的动心。可是，现时今刻他不能自由到不顾及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其实也并未成熟到知道如何处理好这样的关系，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好，可又害怕改变会更糟，只能够继续拖下去。
　　说来另外一个人烦恼的事跟这件事关系倒不大。于若菡的烦恼源于她班另一个男生，叫王墨，名字倒是挺文气的，奈何是个混世魔王。老师都极为头疼这个人，学生也都不敢随便招惹他，人送称号“魔王”。魔王听起来恐怖，其实也不过是个爱冲动，喜欢通过暴力来解决事情的初中生罢了。
　　魔王是个名人，眼见着一起混的几个兄弟都谈起了恋爱，他不愿意低他们一头，也心痒痒地想试试。目标很容易就有了，魔王自然要找全校最漂亮的。所以，他在于若菡回去的路上堵住了她，强拽着人到了个人少点的地方。
　　于若菡其实很纳闷，这个有名的同班同学她可没说过一句话，有什么事这么急的？
　　“好了，”魔王放开手，语气傲慢地开口，“你做我女朋友吧！”
　　于若菡定定地瞧着他，倒让魔王脸上燥热。
　　“没听懂？”魔王气急，口气不奈，“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女人了！”
　　于若菡默了两秒，悠悠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魔王跳脚，“我说行就行！”
　　于若菡微笑着像看着一个孩子，“我有喜欢的人。”
　　魔王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倒没摆出蛮横气势，傻傻问了一句:“是谁？”
　　于若菡转过脸，越过树眺望天边的夕阳，火红的晚霞让整片天都沸腾了一样。
　　魔王盯着她的侧脸，柔和的脸庞在晚霞的映衬下有种热切的坚定。如果说先前想要于若菡做他女朋友只是因为她校花的称号，这一刻他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他只觉得他做的决定太对了。他急促呼吸几声，不自觉放缓了语速，“你喜欢别人也没事，我只管我喜欢你。”
　　于若菡回首略摇了一下头，“那也不行。”轻声但坚定。
　　“为什么不行？你说是谁？不然我不信！”魔王到底是魔王，脾气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你不信，不信也没有办法。”于若菡抿一下嘴，想转身离开。
　　魔王一把用力扯过，咬牙切齿骂了脏话，“他妈的到底是谁？不说今天就别想走！明天我就告诉别人你是我女朋友！”
　　于若菡虽然性子温柔，但是听了这种胡搅蛮缠的话也不免来了脾气，“那你就去说！你也不会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你！”魔王瞪了于若菡好几分钟，见她丝毫不软，只好放几句狠话，“就算你喜欢别人，也别想和他在一起！被我知道是谁，我揍死他！”说完恼火着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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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若菡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毕竟追求她的人有很多，大部分都因为她的不回应放弃了，更何况她今昨天对那魔王说得绝对了。
　　可是，下了早自习后就见没来上过早自习的魔王提着豆浆油条在教室门口堵了上来。
　　“麻烦你让一下，好吗？”于若菡仍是礼貌地柔声说。
　　“不让！”魔王语气强硬，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不甚自然地说，“给你的。”
　　于若菡早已经听见身后要出门的几个女同学的抱怨声了，她身子一侧，让后面的同学先走，魔王却不让开。
　　“说什么！又不是只有一个门！”魔王脾气不好。
　　女同学们不敢对他呛声，只好腹诽着走后门。
　　于若菡无奈地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魔王得意地抬抬下巴，把早餐伸到她面前，“拿着！”
　　于若菡凝视他两秒，接过早餐，“谢谢。”转身回自己课桌之前又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买了，我并不喜欢吃这个。”
　　魔王热切地追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买你喜欢吃的。”
　　于若菡真诚地回答他，“你买不到的。我喜欢吃我妈妈熬的白米粥。”
　　魔王紧皱了眉头，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却没再继续追问，转头大步跑远了。
　　于若菡看着桌上放着的豆浆油条，实在没有食欲，她没有撒谎，她真的不喜欢吃这个。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口吃了。
　　她以为自己的表达很清楚了，第二天早上却上演了同样一幕，只是豆浆变成了白米粥，第三天，第四天……班上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本来就不太受女生欢迎的她此时已在女同学们的口中变成了似是有妖术的狐狸精一般，于若菡跟魔王怎么也说不清楚，她只好躲了。冠礼中学的早自习本就是自主学习，全凭自己的学习态度。于若菡从那以后，只好自己每天早上从家里吃过早餐后才去教室上课。魔王却是有种莫名的坚持不懈，不送早餐了可以送的东西还有很多，他倒是送得开心，于若菡无可奈何。
　　隔了一周多，关于于若菡的流言终于被稍微回复神智的邓弋听说了，他见于若菡有些困扰，关心地问她原因，于若菡一五一十说了。
　　“要不要我去跟他说清楚？他和我关系还算不错。”邓弋说。
　　“这样不好吧？他那个人……不太讲道理。”于若菡不太自然地说，她第一次说别人的坏话。
　　“你不用担心，我就劝他两句。毕竟你们这样闹下去，老师都该知道了。”
　　邓弋本意确实是去劝解魔王的，可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王墨。”邓弋拿出平常与他相熟的态度，一拳轻轻地锤了下他的肩，“打球去？”
　　魔王这一段时间因为追求于若菡一直不太如意，心情有点蔫，他回头瞪了邓弋一眼，“别碰我！”
　　“哟！怎么了？心情不好？”
　　魔王轻哼一声，趴在栏杆上不说话。
　　“不会是因为女人吧？”邓弋试探道，“没想到我们的混世魔王也会有为了女人烦恼的一天。”
　　魔王见他确实说中了自己的心思，也没多想，就开口倾诉起来，“啊，你说这女的在想什么呢？我喜欢她，讨好她，她也不领情，还老躲着我。”
　　邓弋见他说了，就开解道，“你真喜欢于若菡？人家老实姑娘，肯定没想这么早谈恋爱呢！”
　　魔王虽然冲动，可是并不是笨，对邓弋的说法明显不相信，“她说不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
　　邓弋愣了一下，“那她说了她喜欢的是谁？”
　　魔王懊恼地摇头，脾气一触即发，“没说！要说了就好办了，老子揍死他！”
　　邓弋心里摸了把汗，“那你现在总不能一直这么逼着于若菡吧，万一她恼了，可更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那你说怎么办！”魔王暴躁地抓了把头发，眉心蹙得很紧。
　　“要我说，你也算是我们学校首位风云人物啊，干嘛非吊死在她一棵树上！”邓弋尽量把他带到另一个方向。
　　“不行！老子看上她就因为她是校花，追上了校花，我得多有面儿！”魔王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真喜欢上于若菡这样的话，好像说了就不算汉子了一样。
　　邓弋听了觉得不太舒服，他虽然和于若菡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们毕竟同学几年，又几个人经常一起学习，情谊早就不同于其他人，而且听他的话并不像是真心，因此当下也有些忍不住地说:“强扭的瓜不甜，如果说她没有喜欢的人你还有机会，现在人家都说清楚了有心上人，你这样只会讨人嫌！”
　　这么直接的话，魔王再迟钝也听出来一些意味，他眼神不善地盯着邓弋的眼，“你什么意思？”
　　邓弋不欲与他纠缠，说了他也听不进去，扔下几个冷硬的字，“没什么。”转身想走。
　　魔王蛮横如常，两步越过邓弋，堵在他身前，“你是不是想和我抢于若菡？”
　　邓弋听了嗤笑一声，没有答话。
　　魔王更是恼火，大声训嚷，“你不是和那个何萍不清不楚吗？现在又想把于若菡也上了？”
　　邓弋听他用词难听，当场脸色大变，“你嘴巴放干净点！”
　　“老子嘴巴干净得很！是你自己不干净！你以为你读书厉害就了不起啦，老子告诉你，于若菡是老子的女人！”魔王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愤怒，“其他女人随你怎么搞！那个何萍，还有唐润青……”
　　周围早聚集了好些同学轻声互相询问怎么回事，听见这话都算找到引子了，都嗡嗡谈论。
　　邓弋一直竭力忍着，听到唐润青的名字时，忍无可忍，怒气冲顶，一瞬间丧失理智，一拳顶到他肚子上。魔王的话戛然而止，四周女生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魔王本就是热衷于暴力的人，邓弋竟然敢抢在他前面动手早已让他什么都不顾了，立马回了邓弋一拳，两人互不相让，拳打脚踢了起来。已经有女生去喊班主任了，男生们努力扯开两人，你推我扯之间，难免有几个池鱼被殃及。总之是场面混乱，魔王嘴里还在不停谩骂，邓弋也不顾拉架的同学，极力挣开手脚去打魔王。
　　于若菡也已经过来，知道他们打架的原因，心里后悔不迭，她一向安静乖巧，哪里见过打架的场面，被同学叫过来见了吓得差点哭出来，她眼圈红红，嘴里大喊邓弋的名字，“邓弋……邓弋！你别打了。……啊！邓……邓弋……”
　　场面越来越乱，好多别班的同学也赶过来看热闹，围满了整条走廊，有些同学见隔得远了，甚至搬了凳子来看，因此难免又有些踩踏事件，当时的场面就连许多年后仍有学生听说。
　　老师们终于来了，先只来了几个班主任威言喝止，见场面混乱，声音都被吵嚷声给盖住了，只好挤进去拉架，场面才算是控制住了。
　　校领导们也都随后赶来，遣散看热闹的同学们，安排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检查，但是这种热闹难得一见，许多同学虽不敢明面违抗，但都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