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同苦共度一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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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晌午，冷沐夕才“散步”回来。
蓝音守在门口，大老远一看到他的身影就忙着招呼绿沁：“阿沁！快端药！”
廖清悠跟着走过去，看到冷沐夕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跟蓝音商量：“蓝师侄，你看，我这身体也没什么问题，能不能别喝？”
蓝音斩钉截铁地说：“不能！”边说边双手奉上那碗浓黑色的药汤，而绿沁站在旁边同样板着张俊脸：“不能怕苦就不喝药，传出去，会被当笑话。”
冷沐夕很不自在地在他们之间走来又走去，而他们俩如磐石般不动。
廖清悠笑着摇摇头，接过那碗药对绿沁蓝音说：“你们放心，我会让他喝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绿沁蓝音都同时松了口气，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冷师叔没有一次是完全把药都喝完的。
“咳。”客厅内，冷沐夕瞪着那碗药，有些尴尬地看向廖清悠：“小悠妹，神医也是人。”所以也有怕苦的时候。
“我知道，”廖清悠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摊开，里面有不少蜜饯，最多的是梅子，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梅子递给冷沐夕，肯定道：“只要你吃下这个，再喝药，不会很苦的。”
冷沐夕犹豫不久，便把梅子投进嘴里，“呲溜”呦，真酸！果不其然，他那被酸到麻木的舌头也就能麻木地接受那苦味的洗礼了。
看着眼前被喝完的药汤，冷沐夕滴下一滴冷汗，一转眼就看到廖清悠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笑，下一刻，他也似笑非笑地对她说：“小悠妹，我刚好从山里采了不少药，你接下来也陪你冷大哥一起喝药。”看到廖清悠立刻变得无精打采的，他也就了然：原来这孩子也怕苦。
喝完药，正是午休时间，但冷沐夕和廖清悠没有这个习惯，他们坐在树下的石椅上晒太阳。点点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射进来，暖意与凉意搅拌成均匀空隙的网，舒适地洒在他们的身上，连小猫也忍不住眯起眼睛酝酿睡意。
冷沐夕一想起刚才廖清悠本来是坐在自己的右手边，但一看到他手腕上的东西就抖了一下忙挪到左手边去……他抬起手腕看着上面的银鱼链和蛇头桃木雕，顿时了然，于是，他故意伸出右手，靠到廖清悠眼前，问道：“小悠妹，这是什么？”
“啊！蛇！”廖清悠条件反射地跳起来，还好被他及时拉住，否则都要往树上爬了。
感受到她的颤抖，他叹道：“如果你无法克服这种恐惧感，我施针一年也收获甚微。”
廖清悠脸色煞白，焦虑不已：“那那，我……该怎么办？”她突然想起一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也是这样的吧。
“克服恐惧感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你直面……”说着，冷沐夕左手一扬，一条长鞭如同闪电般地出现在廖清悠面前。她惊呼一声，紧紧地抓住冷沐夕的手臂，双眼发直，双唇抖得厉害：“蛇……蛇……”
“别怕，别怕，这只是长鞭。”冷沐夕低声安抚她，然后将长鞭放在她眼前，她又条件反射地躲开，眼眶已经发红得厉害，见状，他暗叹这样急进也没用，只好收起长鞭，将她抱在怀里，像抚摸小猫一样地抚摸着她的头，“别怕，对不起，冷大哥太着急了，我们慢慢来……”也从这之后，他更坚定了让她用长鞭或白绫当武器的决定。
另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地躺在树枝上，头顶上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晚上，晚膳用完之后。廖清悠被冷沐夕押到她的房里，她看着眼前这么大桶的泛着白烟有着浓浓药味的水，“不会是要让我浸药水吧？”
“这是天池水搭配十几种你不懂的药，对缓解你的恐惧症十分有效，你快快进入，否则药味一散就失了功效。”说着，冷沐夕把她推到木桶边，反而不走，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小悠妹，快点进去。”
廖清悠还是有男女之别的概念，她红着脸，道：“请冷大哥出去，我自会……”
“小悠妹，在医者眼里，你只算一个不分性别的病人，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冷沐夕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如由绿沁帮你更衣？”
“不……不用！”
“亦或者软鞭伺候？”
“不用！！”
纱窗之中，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在看，一个在更衣慢慢进入木桶水内，药雾缭绕，羞红了月亮的半边脸。不一会儿，男子吹起箫，悠扬的音乐如不惹尘埃的神音飘到每个人的耳边，也奇妙地让外面的阵阵寒风和缓下来。
距离窗边不远，楚墨慵懒地靠在石头上，边抚摸着白虎边拿出一张纸条对它说：“阿宝，冷神医不愿我与她讲话，那便由你把这一封信交给她罢。”
天边露出鱼肚白时，廖清悠幽幽转醒，她惊觉自己居然是睡在床上，看到自己身上之前为了避嫌泡在水里的湿衣服现在是干燥的新衣服，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懊恼道：“不会又是冷大哥……诶诶，他不介意，我介意啊！”
“需要冷大哥负责？”不料一个调侃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其主人正是忙碌了大半夜疲惫至极睡在床边的冷沐夕。
廖清悠猛地抱住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瓮声瓮气地说：“冷大哥！您一直是个负责的神医。”
冷沐夕面色无澜，只是淡淡一笑，把她的被子扯开，拉过她的手再把把脉，释然一笑：“脉象好多了，今天开始我会帮你克服对蛇的恐惧……”
所谓克服，无非就是让廖清悠对于突然出现的长鞭或者白绫等长东西表现不那么过激。然后让她去接受这些，甚至去利用它们来保护自己。这就是他的计划。
廖清悠听完他的话，思考了片刻便笑着点头道：“好的！”
随后，他们两人又结伴到天水池边取池水，路途中，冷沐夕会时不时地用长长的各种东西来吓唬她，一路上，她惊叫了无数回，而冷沐夕手上的伤痕和淤青也不在少数。
当他们散步回来时，绿沁看到冷沐夕的手臂，面色一变，再看到廖清悠一脸犯罪的表情，他跟蓝音就明白什么事了。
而这“什么事”跟他们的事实相差甚远。
比如在廖清悠准备去厨房端药时，听到俩兄弟在咬耳朵。
“阿沁，冷师叔身体比较虚弱，怕是经不起廖姑娘这么折腾啊……”
“可不是，我就纳闷了，冷师叔清心寡欲这么久，不当暮烟师姐是女人，也从没被什么女的伤过，看今天的伤痕，估计他也惹了不少事，男人太猴急就是不好啊……”
“不然我们跟廖姑娘说一说，别这么对师叔，咱师叔的身体可金贵着呢。”
“恩恩，阿音说得对，我们要劝廖姑娘温柔一点……”
廖清悠忙缩回身子，远离厨房这个八卦阵地。清者自清，她也不必这么着急解释。
算了算时间，今天是楚墨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都没能跟他有聊天……想着想着，她竟不知不觉走到北厢房，看到房门紧闭着，她踌躇片刻，只好敲门。只一下，门就被打开，她没有看到人，只有阿宝趴在地板上紧紧地盯着自己，随后，白虎轻轻起身，叼着一封信走到她面前。
用药时间，冷沐夕在客厅内，从泛着热雾的汤药等到发凉，还是没看到廖清悠出现，他淡淡道：“楚墨走了也好。”
廖清悠杵在门边，门里的世界空空荡荡的，门外的世界依然阳光灿烂，她发呆了许久，最后手一握，把那封寥寥几句的信捏得皱皱的，丢在地上。这还不解气，干脆踩了几脚，然后扬长而去。
只是那些话语已经十分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了。
“廖姑娘亲启：
楚墨任务完成，已回。而打赌的事，姑娘胜败已明了，不日后，若姑娘痊愈下山，请来宁州寻楚某，共谋生死诀大计。如若不允，请恕楚某将如烽带走。期限，一年。久候姑娘大驾。
楚墨亲笔”
廖清悠走到客厅时，绿沁蓝音已经将热好的汤药放在桌子上，二人对视一下，便对廖清悠叮嘱道：“姑娘，请陪师叔用药，嗯……”说着，刻意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请姑娘往后对师叔温柔一点。”
廖清悠哑口无言，憋着一股气直接窜成满脸的红晕，绿沁和蓝音见状，点了点头，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就着梅子喝完药后，廖清悠举起拳头，在冷沐夕跟前对天发誓：“我一定要在一年内治愈！”
“也要使得起软鞭和白绫。”冷沐夕一笑，眼中绽放出万千光华，似要把眼前的人揉进去。这一年，他一定要好好锻造她，毕竟，这是他的使命。
“谢谢您，冷大哥。我会努力……”廖清悠展颜一笑，那美丽的容颜竟不输冷沐夕眼中的神采。
从此之后，每个晚上，廖清悠都会在冷沐夕的针灸或者箫笛音之中安然入睡，每七天一次的药浴，也能让她调理好身子。偶尔几次去天水池沐浴，她也慢慢习惯。直到入冬之后，冷沐夕畏寒的体质无法让他出门，只能躲在屋内靠着暖炉过日子。而这时候，廖清悠就会去屋外尝试着去拿起软鞭，能舞动几下也是好的。每天，冷沐夕就透过一扇窗的风景和绿沁蓝音的话语来了解廖清悠的进程。
她的确很努力，也很配合治疗过程。只是那后遗症太顽固，她一个人显然是克服不了的。这时候的冷沐夕就更按耐不住要出去逼一逼她，可惜身体本能地畏惧外面的冰天雪地，他只能依靠抚摸小叶子猫来控制这个急切的想法，也因此的，这个冬天，小叶子猫很可怜，本来油光发亮引以为豪的长毛被主人或抚摸或拽掉了不少。
红杏枝头春意闹，迎春花开满地绿意，冷沐夕又开始享受吓唬廖清悠、与廖清悠一起喝苦药的美好时光。
春来夏往，廖清悠第一次能镇定地拿起长鞭，那天，他们很欢快地庆祝了一番。
夏末时，廖清悠已经能很好地使用软鞭与冷沐夕对了几下招，对于冷沐夕这个高手来说，廖清悠这个水平已经可以了。
直到秋初，廖清悠已经和冷沐夕、绿沁、蓝音以及这里的花花草草、阿猫阿鸡沟通好感情，一想起倒数的离别时光，她感慨不已。时光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来不及回想，就已经变成过去。
直到她背着行囊面对着众人告别时，一股忧伤顿时弥漫整个氛围，好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与她告别。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那个生活了十年之久的枫鸣山庄能一走了之，在面对这里时，她竟然离别之情更伤怀。
“小悠妹，枫鸣山庄已经下了诛杀令。”冷沐夕严肃地看着她，“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不必了，”廖清悠一掩之前的巨大失落，忙笑着摇摇头，坦然道：“既然是我做的，我理应承担后果，更何况……我还要履行师父的职责。”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同苦共度一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