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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海洋公园(一) ...


  •   最让人悲伤的事,不是不抱希望,而是一直跻身希望之中,却被现实突袭而沦陷于无尽的绝望。他活了这么久,嘲笑自己终于看透这一点。还有什么可怕的么,又还有什么可爱的?最近,他一直在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没有过度的悲伤,他很平静,只是那在脑海里缱绻不散的,只有一个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左谦开了门,闯入眼前的人,让他有些意外,他愣在那里。
      “你的西服,”里德抬手递了过去,面容平静中透着些憔悴,以往干净利落、总是洒脱自在的人,脸上泛着有些违和的胡渣,“他最近比较忙,不能亲自过来,让我谢谢你。”
      “啊…”左谦顿顿地开了口,伸手接过衣服,看着转身就要回去的里德,张了下嘴,“你…”。
      “哦!里德哥哥!”左佳宁从身后挤了出来,打断了左谦的话。左医生在心里念着幸亏,要不是自己女儿的突然插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想和里德说些什么。
      里德站住了脚,回头看了看挤在门框和左谦之间的小姑娘,垂了垂眼角,等着她说话。
      左佳宁也没在乎里德有些冷淡的目光,大方地开了口,“明天有空么?”
      “恩?”里德转过身子,低头看着她。左谦轻声啧了一声,暗暗警告着自己的女儿,只是小姑娘丝毫没有把老爹的警告放在眼里。
      “明天我们去海洋公园,一起吧?”
      里德看着大人一样邀请着自己的左佳宁,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左谦低头瞟了眼有些出神的里德,觉得很是尴尬,打算扯个幌子把这个有些荒唐的邀请搅黄。
      “叔叔要工…”
      “好啊,几点?”里德垂着眼皮,依然是那副表情,没等左谦说完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左医生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了眼里德,发现里德也看着他,不觉头上冒汗,猛地扭开了视线。
      “恩…10点吧?”
      “好。”
      “ok!”左谦看着女儿阴谋得逞地跟着里德挤眉弄眼,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背,把她拉进了屋,左佳宁吃痛地瞥了他一眼,跑去卧室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去了。
      “你要是忙的话,别勉强,小孩不懂事,不用迁就她。”左谦看里德站在自己家门口翻着钥匙,赶忙提醒道。里德也没回头,语气依然平静,
      “没事,最近在休假,也该去上班了,就当最后一天休息吧。”说着里德回了头,左医生依然是一贯的反应,慌忙地错开了视线。不知怎么的,看着左谦一脸的好欺负,就觉得心情稍微好了些,他歪了歪嘴,开了门。
      “那,明天见。”
      他听着左谦木讷地哦了一声,就转身关上了门。里德站在自家玄关,又愣了神,最近他一直这样,总是毫无征兆地出神。这次进入脑海的两个人,有着相似的外貌,已知与未知的两个人,都让里德觉得疲惫,他觉得自己被迫站上了十字路口,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无穷的未知,让他隐约的觉得,等待自己的从来都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结局。

      “钱师傅,刚进来的新人你见到了么?”
      管巍推门来到后厨,一边整理着制服,一边低着头询问着厨师老钱。
      “哦,见到了,还不错,挺踏实的孩子。”
      “是么,那就用了吧,再半个月就进入试营业阶段,要抓紧招人了。”
      “恩,”老钱用眼角扫了下管巍,还是顿顿地开了口,
      “让他做什么?”
      原本还在系着围裙的管巍,动作一僵。梁焕亦自打那天晚上消失后,就没再来过了,算算也快一个星期了。管巍沉下眼皮,眼神透着灰冷,
      “梁焕亦明天不来就开了他,让新来的替他。”话音刚落,梁焕亦就置气似的推开了厨房的对门,直冲冲地奔了工作台,埋着头换起衣服来。老钱看着管巍一脸阴郁地盯着闯进门的人,又怕尴尬地打着圆场,
      “小梁来啦,来了就好,最近要开始忙了,你得好好干啊。”老钱想起梁焕亦跟自己闲聊的时候提起,家里条件很是一般,别说平时俩人也挺近乎,能当他老爸的人了,还被一口一个老哥得叫着,于情于理他都想帮着孩子一把,至少别让他丢了工作。
      “嗯——”梁焕亦像知错的小孩子一样应着,看得管巍瞬间没了脾气,他无奈地撇了撇嘴,一脸没办法地咽下了责备,晃了出去,其实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他没想到这小子还会回来,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倔脾气,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下午的时候,来了个调酒师,管巍看他各方面都还不错,在餐厅接待了他,打算和他细谈。两人来到一张餐桌,对面而座。管巍开门见山地把这里的工作环境说给了他,对方毫无压力地摊了摊手,表情透着愉快,管巍有些意外,不过也扯着嘴角跟着笑了起来,对方看上去是个十足的乐天派,豁达的态度让他也觉得很自在,何况这么轻松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自己当然省心又开心。两人随即谈笑风生地聊起其他的话题来。梁焕亦手里拎着垃圾袋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把两人和乐的画面看个彻底。他忍不住盯着来应聘的调酒师看了起来,眼中隐约透着敌意,像是要把人看穿。新来的调酒师也隐约地捕捉到那种敌意,抿着嘴笑着看了过去,脸上挂着得意,管巍顺着他的视线,扭过头看到在门口磨蹭的梁焕亦。
      “不是告诉你从厨房后门出去倒垃圾么?”管巍拧着眉毛,语气带着斥责。梁焕亦扭头朝着管巍他们坐的那张桌子瞪了一眼,还是我行我素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他走路生风,给他们留下一路垃圾的味道,从前门出去了。管巍伸手捂了捂鼻子,沉下眼皮,觉得这家伙越来越莫名其妙。
      “呵呵,你们这还真缺人才,可惜了,改天给你们介绍……”
      梁焕亦还没走远,听到那孙子的话,差点没回去掀了他的桌。他顿了顿脚,勉强压下气,嘭地一脚踹开了门,扭头出去了。
      晚上,管巍送走了几个来应聘的,独自晃到二楼的吧台,给劳烦了一天的自己倒了杯酒。他站在吧台,盯着杯子里金黄色的液体,干巴巴地又嘬了几口,觉得没滋没味,才泄气地放下杯子,上了阁楼,不想又看到一脸死气的梁焕亦蹲在门口抽着烟。管巍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有半点力气再理他,他垂下头,掏出钥匙,开了门。梁焕亦捞起地上的背包,把烟掐灭在地上,跟着进了屋。管巍坐在床边,脱了皮鞋,弯腰把它们拎到一边,又直起身子低头解着袖口的扣子。
      “你有事啊?”管巍语气里透着冷漠的不待见。
      “……”梁焕亦靠着门站着,眯起眼睛扫了眼床边的管巍,歪了歪嘴,“那人你留下了?”
      “?谁?”管巍抬眼,装作不知道,看向门口的人。
      “……上午那个傻B…”
      “…为什么不要啊,酒水方面的知识没得说,性格easy到不行,人长得又帅,再说,人家有职业道德,至少不会给我消失个好几天不来上班。”管巍扯下领结,话里话外都是挤兑。
      “他……”梁焕亦低了低头,像是重新组织着语言,“他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你认识?”管巍继续咄咄逼人。
      “……”梁焕亦有些着了急,提高了音量,“就那个浪荡样儿,看还看不出来吗?!”
      “不认识就别瞎黑人家,小小年纪别竟给自己惹事,不是什么事都能靠你年轻气盛解决的。”
      “你……”管巍无视了已然吹胡子瞪眼的梁焕亦,接着又是一番教育,
      “出来做事要想混出个样,就得先学点这个社会的规矩。没规没矩的,逞一时之快,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TM对你图谋不轨!”梁焕亦突然的一嗓子,喊的管巍没了话,他愣了一下,抽了下嘴角,
      “那也轮不到你管。”
      话一出口,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像定格了一样。又过了一会,梁焕亦不自然地动着下巴,闷气地点了点头,
      “我就管了,你怎么着?”
      管巍还是那个阴冷的眼神,翻着眼睛看着他,
      “你算个屁。”
      “……!”梁焕亦终于压抑不住怒火,他猛地将管巍按倒在床上,跨身骑了上去,一只手牢牢地摁住身下挣扎的人。
      “你有病吧!”任凭身下的人怎么折腾,梁焕亦就是拧着眉毛死死地按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也没想干什么,只是不想让管巍再说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话。
      “去你妈的,你个疯狗!给老子下去!”管巍费尽全力地吼着,“上次的账还没找你算呢,还想给自己添堵是不是?!”
      听了这话,梁焕亦才明白过来,敢情管巍方才的揶揄是在生自己的气,他原本以为管巍根本不会再理自己,就像他一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样。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泛起丝丝得意,忍不住抽了下嘴角。管巍皱眉看着身上的人狰狞地笑着,那表情别说多扭曲,还以为着家伙真的疯了,偷偷地咽了下口水,停了呼喊,警觉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哼,疯狗?你不是就好这口么?”梁焕亦冷着脸哼笑,“上次是你犯贱求老子,不记得了?事后自己受不了,还要怪老子太厉害?”他松了掐按着管巍的手,“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可怜你。”伸手转而抓住管巍的头发。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你可怜?”管巍的脸被扭了过去,他顺势朝着梁焕亦的脸吐了口口水,一边狠狠地掐住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再说你那叫可怜?我是贱,管不住自己身子。我要是能忍,打死我也不会找你个狗屁不懂的狍子解决。”
      “那你倒是忍啊?!就你那贱样,我看你一天都忍不了吧?啊?!”说着又用力地掐起管巍的下巴。
      “呵,老子为什么要忍,稀罕老子的人多得是,随便叫来一个都比你强一万倍,少在那得瑟。”管巍感觉自己下巴都快被捏的脱臼,只是嘴上还不依不饶,“那天不是老子喝多了,看你个傻X鬼鬼祟祟的看□□让老子突然来了兴致,我会让你睡?死去吧你!”
      梁焕亦眼一瞪,朝着管巍的脸攥起拳头,比划了一下就停在空中。管巍吓得赶快扭着脖子,埋脸进枕头,憋着口气不敢出声了。过了好几秒才一卡一卡地扭过头,睁开一只眼睛瞄着身上的人。他看到梁焕亦无端地喘着粗气,本来就不平顺的眉间更是拧成一团,看样子被气的不轻。管巍慢慢收了尖锐的气势,他也不想这样刺激梁焕亦,只是自己也确实憋着口气,他觉得梁焕亦对自己的执着,一来不过是男人无聊的占有欲在作祟,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淡下去,最后还会后悔和自己有过这么一段也说不定;二来也是这小子对自己有些气不过,单纯的看不顺眼报复自己罢了。因此,无论怎样他都不想再和梁焕亦纠缠下去。
      “你下去。”管巍声音放低了不少,眼神幽幽地瞅着还摆着姿势的梁焕亦,话语间透着劝哄。
      梁焕亦咬了咬牙,放下了举着的手,还死死地压骑在管巍身上,瞪着身下的人,一言不发。管巍后背又寒了寒,
      “你到底要干嘛啊,”他顿了顿,脸上扫过一丝困窘,又小心地开了口,“别告诉我你因为老子弯了。”梁焕亦身子一僵,盯着管巍的脸陷入了思考。
      他消失的这几天,翘了很多课,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寝室,同寝的人都以为他突然沉迷了什么网游,整天不是守着个电脑发呆,就是趴在阳台抽烟,晚上更是早早就上床休息。实则自己是趁着暑假寝室走了大半的人,偷偷翻了些□□又看了看,只是这香烟下去了大半包,自己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晚上躺在床上,只要是想起和管巍的那次,就会不争气地有了反应。原本不打算在再回去的地方,也就没办法地又讪讪地溜了过来,他也想把自己最近越发奇怪的行为弄个明白。刚才听管巍的一句,梁焕亦有种被说中了的不好的预感。他感到身下按着的人又扭动着挣扎了几下,像是有些不耐烦他的出神。梁焕亦放了他,起身站到一边,又怔怔地看了眼坐起身来的管巍,拧着眉毛抄起自己的背包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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