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之如骛》木头玩火

7、黎明前的悸动

　　“阿、、婆”振鹭轻轻的唤了一声，两个字却说得相当的吃力。三年里，振鹭从未称呼过这个老人，她也一样。没有“为什么”，也没有“怎么了”，事情该这样，仿佛今晚的事并不是一个突然。

　　老女人转了身，向屋里走去。她没有关门，也没招呼振鹭进去。振鹭站门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不进来，那就回去吧”老太太突然发话。振鹭听到声音之后本能的向屋里望去。

　　“不了，您竟然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我回去了”哆嗦的讲完，振鹭转身向楼道跑去。在楼道的转角处，振鹭停下了脚步，她走不动了。背抵着冰凉的石墙，大口大口的抢夺空气中的氧份。

　　手不停的抖，用力的握紧，再握紧，最后拽成了不可松动的拳头。脚下的支撑被一丝一丝的抽走，她真的没力气走了，慢慢的蹲下，单薄的身子同曲折的膝盖紧紧相拥，像鸵鸟一般，她的头深深的埋在了抱紧的臂弯当中。

　　为什么会这样，不小的屋子里只有一种颜色，统统都是苍劲的军绿，满眼的绿。为何缤纷色彩，她偏偏只要那一袭军绿？

　　此时，并非万籁俱寂。人们要是能够听见非人类的物语便能清晰的听到哀愁的对话。月光对着圆圆的月亮说：“咱们快走吧，这么伤心的女人咱们惹不起，赶紧的躲躲吧。”木楼梯无奈的对着石墙说：“哎，老兄呀，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可怜，陪着楼下的女人伤心了四十几年，现在又来了一个小女人，我的老身板快撑不住了。”

　　振鹭不知道自己在楼道间蹲了多久。但是可怜的她没有偶像剧般的烂漫，伤心过后，抬头时并没有迎来灿烂的朝阳。天空依旧灰暗，只是一群星星取代了一个月亮。

　　这个城市本来就比其他地方天亮得晚，从不会因为你的心情有所改变。拉紧了身上的披肩，振鹭一步一步的朝着房间挪去。

　　回到屋里，振鹭觉得很饿，饿得胃里难受极了。可是屋里没有任何可吃的，生的也没有。振鹭是真的想吃东西，拼命的想。冲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嘴凑上去，不停地吸允着流淌下来的水。

　　冰凉的水顺着食道流到了胃里，那股冰凉让它很不适应，她也不舒服，可她依旧不停的喝。水顺着脸颊打湿了散落的长发，顺着脖颈沾湿了衣裳。身体哆嗦了一下，振鹭接着喝。直到胃撑着了，饱了，她才停止了这疯狂的举动。

　　这般黎明时分，寂寥清冷。此时，哗啦啦的流水声听着让人心烦意乱。振鹭顺着水龙头旋紧的方向拧上了刚刚还开着的水龙头。水停了，声音也消失了。振鹭却觉得这水龙头并没有拧紧，等她的手松开，肯定会继续留下来。

　　跟水龙头较上劲的振鹭力气大得惊人，死劲的顺着一个方向拧了又拧，拧不动了还拧。中国话真的是句句蕴含现实哲理，对了，物极必反。拧得过紧的水龙头它就要向过松反转。现在，水龙头真的松掉了，再也拧不上了。没有了束缚的水倾泻而出，肆意流淌。

　　现在，除非你扔了那份坏的，重新换过一个新的，否则你力气再大也旋不紧这个水龙头了。坏了，就要一定要扔了，换新的吗？可是她不想。

　　无措的盯着白花花的流水，她突然转身跑出了房间，急冲冲的奔到院子墙角，用力的拧上了一个圆齿轮。重新跑回房里的她，听不见了哗哗的流水声。走进卫生间，流淌的水已经被制止了，只有水龙头边角还有水珠不时的滴落。坠入水池的水珠，只是泛起了微微的圈晕便消失了。

　　抓起身边的白色毛巾，振鹭蹲下神，将地上流淌的水用毛巾引到下水道的入口，每引一趟水，她都会很用力的在下水道口将毛巾拧干。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样引水的动作，一点都不累，反而越干越有劲。

　　蹲着的振鹭嘴角轻轻的上扬，幅度越来越大，笑声也随之发出。笑了一会之后，振鹭很笃定的说道：“看，不用扔了坏的，换新的水龙头，照样可以好好的。”说完话的振鹭又笑了一会，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小，但没有哭声，谁说伤心的人笑道最后一定会哭的。

　　又那样渐渐的擦了会地，振鹭突然扔了水中的白毛巾，赤着脚爬上了床，杯子一掀，整个人缩了进去，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