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D落汀

9、chapter08

　　常天晓让方然接送了三天，三天后，常天晓就能自己出门了。连续三天，方然都早起去常天晓家接他，然后放学又将他送到家门口，那叫一个体贴细致啊。好在两人的家相差只有四站地，不然可真是吃不消。
　　出了接送以外，买饭买零食这等跑腿的活也让方然揽去了。虽然这脚伤是常天晓自己逞能造成的，但方然总觉得与自己脱不了关系，看他的脚时莫名地觉得歉疚，所以他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人家。好在年轻的身体经得起折腾，又过了两周常天晓的脚就全好了，
　　随着第二次月考的过去，艺术节到了。自X市一中创校以来，校方就很注重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体育活动和艺术活动方面，学校也是给予了不少关注。与艺术节同期举行的还有“步步高杯足球赛”。这个足球赛是有X市的企业家赞助的，所以赢的队伍有奖金，能够获得最佳球员的人能获得的奖金就更丰富了。
　　“我参加咱们学校的足球比赛了，明天下午有比赛你要不要来看？”当常天晓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跟他说的时候，方然不由得感到吃惊，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常天晓十分擅长踢足球。
　　“哦，你的脚呢？还疼吗？”方然挑眉问道。
　　常天晓连忙赔笑道：“早没事了，早就不疼了，你看顾得很好。”
　　“别踢个球跟拼命似的，尽力而为就好了。”方然劝诫道，俨然一副师长的口吻。
　　常天晓也是听话的很，一个劲地点着头：“那你来看我比赛吗？”
　　“我没空。”方然答道，然后指了指手中的几张纸，“我要忙这个。”
　　常天晓这才注意到方然手里拿着的是乐谱：“这是乐谱吧，你是要演奏什么乐器吗？”
　　“嗯，艺术节来了嘛，老师让我代表我们班上台表演。”
　　“没想到你还会乐器啊，你会什么？”常天晓道，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钢琴。”
　　“哇。”常天晓啧啧称奇，“我最羡慕会乐器的人了，我小时候爸妈还想送我去学拉小提琴呢，结果才去一天那位老师就再不肯我去了，他说我一点天赋都没有。”
　　方然失笑，想到自己起初学钢琴的时候也挨了不少骂，不过天赋这种东西真是求也求不来的，学乐器果然还是要有点乐感的人才学得好。
　　“你什么时候上台表演？我想去看。”看了一眼方然手中的乐谱，常天晓满怀期待地说道。
　　方然歪着脑袋盘算了起来：“艺术节是下周五，周五有教育局的领导要来，估计就是周五了吧。每个班都要求出两个节目，我们班除了我还有女生他们表演舞蹈。到时你就算不想去也不行吧。”
　　“咱们班还有舞蹈节目呐，谁跳？”常天晓再度惊叹道，抬着头往四周望去。
　　“唐翩翩、李小素她们俩。”方然说着，往唐翩翩和李小素那边各看了一眼。
　　常天晓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即又想到明天的比赛，顿时觉得甚是遗憾：“好可惜，你明天不能去看我比赛。”
　　说起这个，方然忍不住狐疑：“咱们班连个篮球队都组不起来，足球队怎么可能组的起来？”
　　“不是只有我们班的，还有7班和9班的人。”说起关于足球的事，常天晓那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于是他向方然耐心解释道：“咱们年级组了三个队，一二三班一个队，然后是四五六、七八九和十十一十二。等我们年级决出优胜只好，，再和高二的优胜队伍争冠军。”
　　“听起来还蛮复杂的。”
　　“哪里复杂了。”常天晓奇怪地嘟囔，“我们学校的人都比较关注篮球周末，但是‘步步高杯足球赛’在全市都很受关注呢。”
　　“这我倒是不知道。”这等事方然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我们学校的足球赛很有名的。”常天晓一脸自豪地说道。
　　方然想了想，道：“我明天尽量抽出时间去看你比赛吧。”
　　“好！”有方然这句话，常天晓满足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方然早早地去了音乐教室练琴，觉得练得差不多打算去看常天晓踢球的时候，班主任带着唐翩翩和李小素来了。
　　她们两人是学芭蕾的，想要跳一个缩减版的《天鹅湖》，也就是除掉了王子和其他的角色，只剩下白天鹅和黑天鹅，于是整个舞蹈只剩下白天鹅的独舞、黑天鹅的独舞和两人的合舞。因为是缩减版的，所以在配乐上也需要调整，两人思考了许久最终决定来拜托方然，请他为她们伴奏。方然本就不擅长拒绝人，更何况人家将这么重要的事拜托给他，他就更不忍心拒绝了，这样一来除了他自己要表演的曲目，还添加了新的曲子。
　　正因为如此，除了当天的比赛方然没能去看以外，剩下的几场比赛他都没有去看。所以他不知道每次比赛之前，常天晓都会向四周张望，想要找寻他的身影，最后所有的期望都化为了失望。

　　艺术节如期而至，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X市一中迎来了这个学期最热闹的一天，林荫道两旁挂满了横幅，写的都是谢谢XX领导莅临指导之类的。学校还选出了一些长得漂亮的女生作为招待，招待领导们到各个班参观。每个班都挂上了学生平日的书画作品，艺术气息尤其浓重。
　　学生们只上了半日的课，下午两点就都被打发去了体育馆。
　　X市一中有个很大的体育馆，能将整个学校的人都装进去。体育馆内有一个大舞台，舞台做得很好，有灯光又有投影仪什么的，当然还少不了三角钢琴，总之设备那叫一个齐全。
　　方然的独奏被安排在了节目单上第一个。方然在底下候场的时候紧张得不得了，汗水直往外面冒，西装衬衣都被汗水贴在了身上，湿闷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烦躁。周羽和常天晓出现的时候，他根本没心情去注意，整个人就坐在帘幕后做着深呼吸，试图以此来安抚自己不安的情绪。
　　“方然，不要紧张。”常天晓几步走上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肩。
　　方然发着愣，扭头就看到常天晓嘴角拉开到最大幅度，笑容明朗得一如盛开的栀子花。这样明朗的笑容有着一股奇特的力量，霎时间就将他心头的不安给拂掉了。
　　“你紧张个毛线啊？”周羽皱着眉，一脸痞相地骂道，“这不是你的看家本领吗。”
　　方然听着她的胡言乱语，顿时失笑。
　　“一会儿上去惊艳他们。”周羽伸手拍了拍方然的右肩，她本来是顺势要拍左肩的，但是左肩被某人的手霸占了，她只好临时换了个边。
　　“一会儿我就待在这里陪你，这样行吧？”常天晓说着，试探性地看住了方然。
　　“随便吧。”方然回答，看到主持人上场后，紧张的心情又跑了回来。
　　“闲杂人不准站在这里。”一位管事样的人走了过来，语气不善地斥责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常天晓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好像在打量什么怪物一样，隔了一会儿他才道：“我们走进来的。”
　　那人囧了一下，问道：“你们是表演者吗？”
　　“是。”周羽立马答道。
　　那人满眼怀疑地打量着周羽，问道：“表演什么的？”
　　周羽想了想，想到班里还有一个节目，便回答道：“我们是表演《天鹅湖》的，我是唐翩翩，他是李小素。”
　　那人脸瞬间就黑了，眉毛还一抖一抖的。他叹了一口气，道：“我记得她们都是女的。”
　　周羽继续信口胡诌：“他是女的啊，只是长得有点像男的。”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那人眼冒精光地盯住了周羽。
　　周羽也怒了：“老子是女的好吗，想让老子脱了衣服给你看吗？”
　　方然看着周羽这想要揍人的架势，忍不住发话了：“可以让他们两个待在这里吗？我有点紧张，他们在的话我会好一点。”
　　那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走掉了。
　　方然这又抬起头瞪了周羽一眼：“你在这里胡闹什么？”
　　“我以为他会识趣一点装作相信我的。”周羽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方然无奈地挥了挥手，正想说什么，一个女生就走了过来提醒他上场。方然点点头，站了起来，眼看着几个男生将三角钢琴和椅子推到了舞台中央。
　　随着刚刚周羽那么一阵闹腾，方然也不再紧张了，信步就走上了舞台。弯腰施礼，接着转身走到钢琴前坐下，姿态完美得跟平日里的他完全不一样——常天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方然。
　　方然在钢琴前坐下后，将手放在琴键上，静止了数秒才弹了起来。
　　是贝多芬的《月光鸣奏曲》。幽幽沉沉的乐声像是被在水面上漾起的波纹，自中央往四周蔓延。幽静而绵长，却似乎压抑着某种贲张的东西，原本悠扬的琴声里因为多了这层压抑而变得愈发深邃。
　　一盏孤灯如月华一般打在弹奏着者的身上，霎时间，弹奏着便和月影融为了一体，亦如月影一般寂静凄清。
　　从常天晓处看去是看不到弹奏着的表情的，他只能看到弹奏者那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般挺拔的背面。他不知道弹奏者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弹奏这首曲子的，亦听不出此曲是喜是悲，更不懂乐曲内里的意味，可他已经陶醉得无法自已。好像落入了云雾里，似真似幻，什么都分不清楚了。而那个每天他都看得到、摸得着的人突然就成了一道虚化的影子。
　　曲中的时候，常天晓还处在一片茫然中，直到观众席上爆发出震耳的掌声他才从迷雾中惊醒，一脸惊诧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方然。此刻的方然额上泛着点点汗珠，在灯光的照射下整张脸都在发光，那样子就好像刚从仙境里回来的一般。
　　常天晓心中激荡，来不及想，站起身疯狂地鼓起掌来。
　　方然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弹得超棒的啊。”常天晓赞道，有些语无伦次了，“第一次，我头一次，听到这么棒的曲子，超级棒的。”
　　“哪有，我还弹错了一个地方呢。”方然十分懊恼的皱了皱眉，“也没选太难的曲子啊，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是我觉得很厉害。”常天晓道，满脸的诚恳，对方然肃然起敬的样子。
　　方然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震惊了。”周羽也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你弹起钢琴来居然这么有气质，天呐，平日里你都把气质放哪里了？”
　　方然白了她一眼：“平时我也很有气质好吗，是你眼瞎才看不到的。”
　　三人正闹着就看到温礼杰拿着小提琴走了过来，那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令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周羽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表演完了？表现不错啊。”温礼杰说道，朝方然笑着。
　　方然点点头，不冷不热地问道：“你也有节目？”
　　温礼杰笑着轻晃了一下手中的小提琴：“小提琴合奏，和我们班若思一起。”
　　方然再度点头，抬头往不远处望去，看到临近舞台的地方有一个女生神情倨傲地调试着手中的提琴。
　　打过招呼，温礼杰也不再多言，朝三人笑了笑，转身走到了那个女生身边。
　　见他走远，周羽恢复本性，忙拉着方然问道：“你认识温礼杰啊？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能把我介绍给他吗？”
　　方然一惊：“你不会是喜欢上温礼杰了吧？”
　　周羽翻了个白眼：“咱们学校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好吗？”
　　“怎么会？”方然惊叹，“他长得又不好看。”
　　周羽摇头晃脑：“果然男女的欣赏水平有差异，他多帅啊。”
　　“你跟他认识？”常天晓插嘴道。
　　“嗯，初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参加的‘三独比赛’。”
　　“哦，这样啊，你跟他很熟？”常天晓又问道。
　　方然想了想：“还好，也没有那么熟。”
　　常天晓点点头，结束了问话。
　　周羽却依然不放过：“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他吧，姐姐我情窦初开啊，你不能让我的情窦死在摇篮里。”
　　方然大翻白眼：“都说了我跟他不是很熟了。”
　　“把我介绍给他就是了。”软的不行周羽干脆来硬的，“你不介绍，我掐死你。”
　　“你能不能矜持点。”方然无奈了。
　　“姐姐从不走矜持路线。”
　　周羽还想说什么，之前那个管事的学生又来了，对两人说道：“你们没有节目不要在这里碍事了，你们以为这后台很大啊。”
　　常天晓点点头，向方然说了声“拜拜”，拉着周羽打算离开。
　　周羽恨恨地看了那人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常天晓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