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故事的青春》三十三点三一五

68、重新开始

　　曲墨阳说希望她能留在A市，这样有时间还可以剥削她的劳动力。
　　苏说留在哪里说不定，不过估计要从他这搬走是已经确定的事实。
　　曲墨阳说她住过的房间他不会租给任何人。
　　苏说要是从个不熟悉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这么快回来了？”电话里，曲墨阳还有点不太相信，本来说好的离开十天，现在才三天。
　　“是啊，今天不回店里。”苏晓卿的语气听着并不高兴，不等他多问什么便挂了电话。
　　“小何，我回去一趟。”曲墨阳不放心苏晓卿，而且也想知道她的面试结果。

　　苏晓卿此时更像个躯壳，她那么如释重负的对母亲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已经有了新的准备才让父母放心她回到A市。可是此时的她无论怎么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却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她根本没有想过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昏暗的房间，她并不打算打开窗帘，她在等待夜晚。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安静地望着天花板。苏晓卿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苏晓卿，你在不在里面？”曲墨阳的敲门声让苏晓卿回到了现实一般，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曲墨阳的敲门声越来越重，随后又越来越轻。她的心也随着这声音起伏，直到外面没有了任何响动。
　　苏晓卿收拢双腿，将头埋在膝盖处，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该怎么办？越问越烦，越问心越乱，她感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她很想发泄心中积压的种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这些情绪让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她使劲的攥着拳头，狠狠地向自己的手背咬下去。直到她感觉到疼痛，感觉到牙齿已经没有了力气她才松口。她看不清齿印，眼泪滴在疼痛之处，心结像是打开了一半。她的烦闷和内心的恐惧随着疼痛被麻痹。
　　“苏晓卿？”曲墨阳终于找到钥匙打开了房门，他喊着她的名字，顺势又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并不刺眼，可是苏晓卿还是有些许的不适应。
　　“你坐这里干嘛？”曲墨阳看到精神不振的苏晓卿，问道：“怎么了？”
　　苏晓卿不说话，本来已经有些平复的情绪因为他的关心变得异常。
　　“我带你回房间。”
　　“我不想动。”苏晓卿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她的内心觉得这样的姿势最有安全感。
　　曲墨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没有成功。”苏道：“姑姑说我面试没通过。”她哽咽着说：“我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我觉得我发挥的也很好，为什么没通过？”她的语气听起来对自己很懊恼，而且终于承认她是在乎这个结果的，她不愿意接受自己即将失去方向的事实。
　　“你不是说过，太顺利的人生反倒不好。”曲墨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势坐到她的旁边，说道：“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选择，长这么大，我的唯一选择就是这个，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感觉自己很没用。”苏晓卿的情绪渐渐的又由不安变得平稳，也许此时发泄的另一个方式就是找个人倾诉自己的情绪垃圾，显然曲墨阳就是那个垃圾桶。
　　“你别这样，我认识的苏晓卿可是个很厉害的人。”
　　“那都是装的。”苏说：“我没有那么优秀，没有了家里的安排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否定自己的人。”曲墨阳道：“我应该理解成你的自我要求过高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假装淡定，假装无所谓，假装快乐。”苏晓卿的宣泄就是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
　　“你那些都不是装的，好的坏的都是你自己的，你只是没有承认。”
　　“我感觉很累，我以前总抱怨老天对我不公平，现在想想真是不公平了，它让我怎么办？它让我没有了方向。”
　　“这和老天没有关系，是你自己的问题。”曲墨阳想要纠正她的想法，想要说服她。“你只是一直在埋怨父母的安排而没有为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老天给了你机会，你就该好好的把握。”
　　“这种说教对我不起作用。”苏晓卿道：“我就是靠说教别人来提醒自己的，可是最终我还是浪费了我的青春，做了一场无用功。”
　　“怎么能说是浪费呢？”曲墨阳有些急了，说道：“你这么多年都在努力，你学到了那么多知识，懂得那么多，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那都是收获。”曲墨阳说道：“你不是曾经说过想要走不一样的路吗？”
　　“失败的人才会去关注过程，再说我所谓的改变只是说说而已，我什么都不是。”苏晓卿极力的否定自己，她以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的方式来惩罚自己的失败。
　　“苏晓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多优秀？”曲墨阳细数道：“你小学中学一直是第一名，高中的时候英语奥赛第一名还作为学校代表接待过国外考察团；你做事认真负责又有耐心，成功地组织过你们学校的夏令营活动；大学的时候虽然你没有竞争出国，但是你的成绩一直保持在三等奖学金，这样稳定的成绩我不相信是因为你的水平，而是你不想成为焦点；你虽然没有读研究生但是保研的名额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你说要考个教师资格证，不是一下子就考下来了吗？英语专业考试你的成绩并不比艾念差；你对朋友都那么好，从来不偏不倚；你虽然是副修的心理课程，但是连你们学校那么难搞定的心理老师都认可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心理师，你怎么就那么不相信自己？还有，毕业那年你实习的那家公司不是一直都不舍得你辞职吗？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去了什么绯色，还活着回来了，你看看你自己多顽强？”曲墨阳说道绯色的时候声音越发变得温柔，彷佛苏晓卿的一切他都是亲身经历的一样：“你很优秀了，没有你的家庭，你一样可以，是你自己没有发现。再说你所谓的好家庭要是真的比起周围的我们，不就是一般的吗？努力的一直都是你自己，你要相信，你很快会有目标，而且有了目标就一定会实现，这就是你。”
　　苏晓卿听他讲着自己的过去，原来自己有着那么骄傲的学生时代，怎么她都忘了？她想是不是自己关注的事情太狭隘了？她确实是错了，那么努力地争取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却只是埋怨而已，从来没有想过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可以做，也许自己的失败一早就是注定的，那些泰然自若，风雨无阻的伟大宣言如今怎么都用不上了？
　　“不管怎么说，我需要一个目标。”苏晓卿再次擦干眼泪。
　　“对，你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
　　“不过我要弄清楚一件事情。”苏晓卿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情？”
　　曲墨阳先是一愣，显然有点不适应苏晓卿的情绪变化，赔笑道：“我这不是知己知彼嘛？当初我可是追求过李晓哲，自然要打听她身边的人啊，这些都是晓哲告诉我的。”
　　“说谎！”苏晓卿道：“你说的这几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对他们提过。”
　　“那个，好吧。”曲墨阳见她一直用警告的眼神盯着自己，说道：“我问的张宽。”
　　曲墨阳不愿意提这个人，要知道从情敌那里了解情人过去的情报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
　　“你问这个干嘛？”她听到张宽的名字明显的还是有一些意外，她在曲墨阳面前表现不出对艾念那样的镇定。对艾念她需要伪装一下，但是对曲墨阳，她和张宽都是外人。
　　“本来就是聊聊天，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糗事柄，没想到他说的都是你的优点。”曲墨阳如实说着，心里有着小小的醋意。
　　“你真是无聊。”苏晓卿也不想深究他的想法。“对了，交出来。”她伸手向他要东西。
　　“什么？”
　　“我房门的钥匙。”
　　“你还真是善变，是不是精神分裂？刚才还电闪雷鸣，现在倒像个斗鸡的。”曲墨阳不甘心却还是把钥匙给了她。“放我这一把也好啊，省的遇到事情你一个人憋着不出声。”
　　“省了吧。”苏晓卿接过钥匙道：“这样我比较放心。”
　　“你现在是好了是吧？”曲墨阳反问道：“恩将仇报是吧？”
　　“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没有人提醒过你吗？”苏晓卿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在黑暗里呆久了，有时候并不太向往光明。”
　　“你又怎么了？”
　　“我是想说，不过这大好的阳光，我不能呆在黑暗里。”苏晓卿随后又道：“也不能浪费我的电费。”说着又去关了灯，
　　“可是我该怎么办？”苏晓卿回到刚才的位置，不过不是地上，而是坐在了沙发上。
　　“我倒是有个建议。”曲墨阳也坐起来。
　　“说说。”
　　“你不是做过翻译工作吗？”曲墨阳道：“曲尚在招聘，你可以去试试。”
　　“算了，我可不想从你这走后门啊。”
　　“你那么没有信心？再说这可是给我们自己家招人呢，我不会介入的，你放心好了。”
　　“真的？”
　　“真的。”
　　“可是做翻译我也没必要非去曲尚啊？”
　　“这份工作不是简单的翻译，我会把应聘要求发给你。”
　　“你不是不参与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拜托，我就算再不参与，那也是我家的公司好不好？”
　　“是是。”苏晓卿道：“我这什么命啊，身边的人都是有钱人，却个个优秀，让我都没有办法愤青富二代。”
　　“你对我的愤怒还少吗？”
　　“切，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苏晓卿道：“我一边对你感激涕零，一边慎重考虑。”
　　“考虑什么？”
　　“我不能只投曲尚，其他的也要试试，既然要重新开始就该彻底一点，不能只挂着你这棵树是不是？像你刚才教训的那样，总要做好充足准备和后路的。”
　　“觉悟倒是挺高。”
　　“我请你吃饭去。”苏晓卿道：“答谢你的救命之恩，顺便庆祝我的新开始。”
　　“变脸比变天还快。”
　　也许曲墨阳无法理解：其实，越思想矛盾的女人，情绪越是变化莫测。她们既渴望安定又害怕平淡，既想要轰轰烈烈又害怕一事无成。这样的女人是思想丰富的却多半又是善良的。
　　苏晓卿应该算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