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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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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月玲和思琴两个人客客气气分头回了家。
月玲本来想说她和墨存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普通朋友,但是思琴提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语气里是那样的暗藏的隐隐的威胁,让月玲心里有点气愤,有点难过。她坐在公车上,人有点怔怔的。
月玲三四岁还不说话,但大家说,她什么都明白,一双眼睛灵活晶亮。慰文说那是月玲自闭症的一种表现。把声音排除在她的世界外。
慰文还说,现在的月玲在两年以前也得了自闭,这种自闭是隐性的热闹的,她制造很多声音,中文的外文的,但是却把自己的心隔绝在世界之外。只有对着学习和工作,还有绘画,她才愿意思考。她在这两年,除了慰文,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有时候,一桌子吃饭的人,一屋子跳舞唱卡拉OK的人,锦衣玉食,良辰美景,但是,那种人群中的孤单,像是要把人吞噬了一样地绝望。
月玲想起克明说,“董月玲,你把自己一层层地锁在你的心里面,并且披着铠甲,想要刀枪不入。”
往事,像暗夜里的毫无征兆的浪涛,把月玲的心一波一波地覆盖。
国人造字是有道理的。“悲”就是非你的心愿发生的事。月玲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悲伤的眼睛。
墨存再来约她,被月玲婉拒了。
墨存问:“月玲,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生我的气?”
月玲冷淡地说:“没有啊。我这一阵子很忙。要准备讲课比赛的课件和下个星期的学生演讲比赛的发言稿。”
月玲心里承认是有一点的。他自己的生活左右逢源,让月玲不明不白地夹在中间,这算什么呢?
她宁愿躲在她的壳里。只要不思考。她不想再为了那些事思考,不思考的人是快乐的。
生活可以简单的时候,没有必要把它复杂化。
月玲的周末就呆在家里,一整天一整天地摆弄Powerpoint.
董妈妈有时候探头看一看,回身对董爸爸说,“你说,这孩子这阵子怎么这么静啊,不习惯。”
董爸爸抖一抖报纸,说,“好现象。我看她脑子开始想事了。”他顿一顿,接着说,“我说你别尽琢磨着那个小詹的事了,我们家姑娘还小。”
董妈妈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懂什么。”
一天,董妈妈嚷嚷要月玲和爸爸一起陪她去看黄梅戏。
到了大剧院,月玲看到克明殷勤地迎出来说,“阿姨叔叔,我爸爸妈妈已经坐在里面了。”
月玲忙狠狠地盯了董妈妈一眼,董妈妈也忙顾左右而言它。月玲被安排和克明坐在一起。
月玲皱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克明问一句,她也出于礼貌地没好气地答一句。只觉得一场戏十二万分地长得没完没了。
散了戏,家长们都去喝功夫茶,他们说,刚好四个人一部桑塔纳的士。然后一溜烟地就走了。
月玲刚想说话,克明就拉住她的胳膊,“我们去个好地方说话。在那里你想说什么都成。想大喊大叫也可以。我先告诉你,今天的事不是我安排的。”
克明一路一言不发。月玲后悔自己怎么又坐到他的车里。刚刚只是不想和他拉扯而已。或许,还有。。。。。。还有一点好奇。她偷偷瞟他一眼。他严肃的样子让她有点害怕。
车一路往那座著名的山上开去。终于停在没有公路也没有土路的一个山腰。克明说,“我们在这里下车。”然后拉着月玲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到山腰背后。
一片茂密的绿色竹林。清清的江水。斑驳的峭壁。几只白色的鹭鸶飞过。
月玲吃惊地站住,深深地呼吸山中甜美的空气。说,“真美。”
“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克明看着月玲,“你是我带到这里来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