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hapter 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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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9
黑发的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史昂相信，今生他们都不会再见面。
绯红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划过那张消瘦的脸庞，诀别对于她也是一样的，而且来的更残酷。
史昂在心底讪笑。
战争夺走了他所爱之人，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他们的痛苦别无二致，立场却泾渭分明，逝者的悲痛生成复仇的双翼，向着彼此挥舞，尖锐的钩爪撕碎过去的感情。
其实那一瞬间，史昂非常害怕，害怕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的露奈，会向他露出毫不掩饰的仇恨。
“我必须替拜奥雷特和艾亚哥斯向你道谢，史昂。”即使憔悴也依旧漂亮的女人声线一如既往的柔美，只是疏离淡漠取代了记忆里的温暖。
她明明面无表情，不知怎么却看起来有浓郁的悲伤的神情，仿佛那已经成为她整个人的一部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忽视一次，史昂还是忍不住问。“我很后悔，露奈，或者说，姐姐，我真的很后悔。”史昂拦住欲走的她，“如果我知道和天贵星离开以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绝不会放你走的。”
“这和他没有关系。”她自欺欺人地阖上眼睛，再疲惫不堪地睁开。
“我该离开了，史昂。”她调转方向。
“不要再回冥界了。”史昂咬牙倔强地再次阻拦，“冥王不可能赢，他从来都没有赢过，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是了，圣战很残酷，但至少每一次圣域的付出都有回报，起码冥王的野心从未实现过。正如天雄星的规劝一样，尽早抽身，会更好一些。
“让开！史昂。”被触怒的脸色稍许鲜活了一些，紫红色的眼睛闪现出史昂从未见过的怒火，“你究竟凭什么阻止我？”她凄惨的笑起来，笑容里夹杂着绝望和疯狂令人为之一窒，“我现在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史昂。你和你亲爱的老师，你们让我再无容身之地。”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没有友人，不被信任，孤立无依，连这最后的捍卫自己的信仰致死的权力，你都要夺走么？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你想让我连最后存在的意义都失去么！”
承受她怒火的史昂怔怔站立，她控诉着，竭力控扭曲的声线发出可以辨认的音节。紫红色眼眸如同破碎的琉璃，豁口处渗出暗沉的血泪。
宣泄过后的露奈半掩着自己的眼睛，苦涩又讥诮的微笑不知道是为她自己还是史昂。她放下手，与他擦肩而过。
这便是，结果么。
那个从童年开始就徘徊在他心头的温暖身影，终于如同一场镜花水月，被他们无法跨越的现实击碎。从此，那昏暗山洞里的怀抱，那三年的相依，都将成为浮光，他们之间除了敌人的关系，再无一丝羁绊……
恶魔的骨翼已经展开，异样的声音却钻入她已经几乎封闭的耳朵。
男孩子特有的哭泣声仿佛一根鱼钩，将她所有埋葬到灵魂深处的温情尽数拉出冰冷的湖水。
细碎、压抑仿佛只是急促呼吸一般的啜泣，坚强下的脆弱才是最令人心软的武器。只有十八岁的大男孩在这一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好像被冰封了一个冬天的瀑布开始解冻，从最微小的崩溃开始，最终会演变成排山倒海的翻涌。
也许是她的迁怒过于刺痛，终于压垮了他。尽管他已经异常努力的克制了，但是从他低垂的脸庞上还是不断有泪光坠落，他的拳捏得很紧，全身都在发抖，紧咬的牙关泄露出哭声。
“……史昂……”短暂的怨恨消失了，她走回他身边，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这样和他说话，“史昂……”她扶着他动摇的双肩，却没有强迫他抬起头。
“……你的确毁掉了过去的我，但是如果没有史昂，失去了维梅尔的露奈也不会存在至今。”她抚摸着他金色的头发，涉足她逃避这么多年的真相，“你让我现在痛苦，却也给予过我最美好的那三年时光。我应当感谢你，史昂，真诚的。”
史昂朦胧的视线中，白金色头发的女人无奈地微笑，阔别的神情和记忆中重合。
“活到最后吧，史昂，活到我们不得不面对彼此的时候。然后……让命运决定，我们何去何从……”史昂下意识摇头，他依然不想和她为敌。
“我会在魔星之宫等着你。”拭去他泪水的指尖滑落，天英星放开他，倒退。大风将她的长发吹散再聚拢，这一次她展翅欲飞，他再也没有办法挽留，“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能为你做的祈祷，我的弟弟啊……”
然后，风止，云休，一切随着那飘渺的话音，归入虚无。
史昂并不想要这样的结局，然而现实的结局甚至他们所设想的更加不堪。
肃穆的金星宫还没有变成战场，就经历了血腥的洗礼。
匆忙到来的女神被意料之外的场景惊骇，在天马座的搀扶下才堪堪站稳。
凌乱的大殿，飞舞的纸张，四溅的鲜血，还有不知道哪个角落发出的诡异的舞步声。
没有任何战役的死亡，能够阴郁至此令人战栗。甚至不需要守宫人露面，这座宫殿的气场就让人败退。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座魔宫，而是坟墓。
所有的生气都已消失。
就如高台上怀抱着一具尸体的那个男人。
“欢迎来到，金星宫。”金红色的眼睛迷离的远眺着，嘴角边的笑容却冰冷入骨。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Chapter 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