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我们俩站在连风都燥热无比的车站。
“不知道去哪,来车站干嘛?”看着一脸茫然的迟怀易我五味杂陈的问。
他沉默了,比刚刚被人欺负时还无助。
“还没吃饭吧,要不先吃点东西吧。”既然遇到了他,就不能不管他,因为,我们是朋友。
他机械的被我拉上一辆公交,坐了几站,去了一家胡维京常带我去的小巷餐馆。
因为我和胡维京是那里的常客,已经熟络的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我,看到迟怀易,她的眼神有些莫测,发现他是盲人时,眼神中好像又带了一丝欣慰,看来我和胡维京人缘真不错还恩爱,以至于一个外人都很关心我们的个人问题。
我请他吃了我和胡维京常点的上汤小白菜和农家小炒肉,他饭量没有胡维京大,我就只点了这俩菜,主要也是怕他太过意不去。
吃完饭现实问题再次摆在我们面前——迟怀易今晚要去哪里过,明天要在哪里工作?
我试探着问他,有没有要好的朋友可以借宿,他摇了摇头,很犹豫的说想给老板打个电话试试,如果可能还想回去,可是……
“可是什么?”我追问。
迟怀易没有正面回答,仅两可的说不知道那里人手是否够了,是否需要人。
“可以打个电话试试啊!”
此前在企鹅上和迟怀易交流,觉得他是个仅仅眼盲却无所不能的年轻人,没想到真正几次接触下来,他却处处表现的极其怯懦与憋屈,就像刚刚吧,明明自己有理,却被人追着用钱打脸,他居然不知反抗,起码报@警他应该会吧!
现在也是,既然想回去就打个电话问啊,成不成的有什么啊!
说实话,迟怀易此前在我心里留下的好印象,现在真是仅存不多了,我就觉得,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就算眼睛看不见,也不能处处表现的这么让人,啧,哎,真是让人,没法说他都!!!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眉头又开始拧绳子,终于拨通了前老板的电话。
“喂,赵老板,我是小迟,我想问下现在店里人手够吗?嗯,是,嗯,我想回去。那谢谢您了。”
我没回避,却没听到多少他们的对话,迟怀易的手机音量调的很低,或者是在马路上太吵,反正盲人的听力真不是盖的,很利害。
“怎么样?”我问。
“老板说我可以回去,但是,工钱不会是以前的标准。”他说完,嘴又抿的严严实实。
“你的意思呢?”这个费劲啊!!!
“我……我想回去。”
“那地址在哪,我送你过去!”我的考量:一是看看老板人如何,二出于安全,好人做到底。
他没推辞任我牵引着坐上公交。
那家店应该是我们相识时他工作的地方,地点不错离我家不远,就是距我们所处地方没有直达车,我带着他倒了一次车才把他送到店门口。
此时,里面顾客正是人多时,我带他走进店里后,居然没有一个人空闲和他说句话,即使他们有视力的人已经认出了他,却头一扭装出一副不相识的样子。
令我的心里有一丝不解更不快。
我敲开老板的门后,看到一个四十多岁,同样全盲的男人,坐在大班椅上,正在摸着盲文书,迟怀易主动问候,“老板,我是小迟,我来了。”
男人一听,慢动作一样合上手里的书,未起身似笑非笑的吐了一个字,“哦!”
“老板,那我是还住以前的床吗?”迟怀易毕恭毕敬的问。
老板把估计刚刚戴上有些歪的墨镜拿下,手指捏捏鼻梁,瞪着一双好似花岗岩的萎缩白眼仁,往我们方向望了一眼,“你的床有人了,你只能暂时打地铺。”
“哦,没问题,谢谢老板了,那我把行李放好现在就去工作吧。”迟怀易苦笑貌似轻松的说。
“不忙,店里的王姐这几天家里正好有事,存了好几天床单什么的,要不你给洗了吧,得抓紧,最好今天就洗完,明天要用的,要不客人要流失的。”
老板重新戴好墨镜,摸起书,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却在他说完,快速回忆这里共有多少张床,换句话说,迟怀易要是今晚全部做完他的安排,要到几点才能休息。
我记得,我们从店门来到老板办公室,经过了一个大外间:六张床,三个小内间,透过窗户里面是各有两张床,这个店不小,还有个二楼,那么床单最少也要近四十床,如果有洗衣机,十床洗一锅,一锅四十分钟,现在快八点了,还有推拿必备的毛巾、枕套、毛巾被,这得洗到后半夜了,现在是三伏天,如果明天不干怎么办,迟怀易的工作算做好还是做坏!
“好。”迟怀易刚说出一个字,我就打断了他,“老板您店里的床单是用机洗还是手洗啊?”
我的突然发问,给老板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居然有我的存在,身板立马挺了挺,合上盲文书,假装推了推墨镜,对迟怀易说:“小迟啊,还带朋友来了,怎么刚刚也不给我介绍一下,看看,失礼了吧。”
起身,估摸着我的大概方位,很有架势的走了过来,可能是太装,居然不轻的撞了下桌角,疼得他咧了下嘴,我心里说了声“活该!”
“这是我的朋友燕雪。”
迟怀易介绍我的同时,老板已经走到我面前,却没停住,而是探手碰到了我的腹@部,手就那么伸着,我恶心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他察觉居然追了一步过来,手依然伸着,脸上笑着,“你好,我是赵文明,幸会。”
我依然没有与他握手,他才觉得无趣放弃了。回答我的问题更像是对迟怀易说,“我们店小买不起洗衣机,一直是人工来洗的,对吧小迟。”
迟怀易点着头答应。
“那能不能分两天洗,或者明天一早他再洗,今晚一定是干不完的,再说现在是伏天,如果不是晒在外面太阳下干不了的。”我压着火气还算和气的说。
老板一听这话,眉头一立,手搭在迟怀易的肩膀上,“哟,那小迟你去别店看看,我这人手够了。”
迟怀易一听这话,立马表示他能完成,说着放下行李就要冲出去洗床单,我拉住他要他等会不着急,继续问老板迟怀易以前工资是多少,现在能给多少,有保险吗?老板头一扬转身坐回大班椅,表示从来没听说过推拿店给上保险的,现在一月要少二百块,能干就干,不干离开。
就在迟怀易急切的表示可以时,我拧了下他的胳膊,他吃痛的把就要吐出的话吞了回去。
“那赵老板我们打扰了。”说完,拉着迟怀易就走。
我拉着他走出店门有段路了,迟怀易突然挣开我的手,什么也不说,把盲仗甩开,拿着行李就要往回走,我追上他,高声质问他,“为什么活得这么憋屈!?”
他一怔,僵在原地,表情很是复杂,好似有千言万语可就是无从开口。
说实话,我脱口而出后,我就后悔了,我们仅是普通朋友,他的事与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他是盲人,我进不去他的世界,我如果能为他提供一份工作,我可以霸道的,让他活得硬气点,可我不能……
“我之所以会自己开店,就是听了别人的建议,想活得有点人样,不再憋屈,我体验过了,我知足了,今天的事,谢谢你,燕雪。”
他说完,探着路,继续往推拿店走去,我看着他虽然高大,却很是无助的背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脑子在这时突然想到,李月老公齐云诺是盲校老师啊,他一定认识很多推拿店的,也许他能帮下迟怀易呢,以迟怀易现在的处境回去,一定得被老板和妒忌他有健全女友的同事挤兑死。
既然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我不管冲上去是真的还是海市蜃楼了,拿出手机就给李月拨了电话,把事情简短说下,她居然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而后发来了齐云诺的手机号,我管不了李月反常了,立马给齐云诺打去电话,并用最简洁的话,把迟怀易的事和他说了,他很热心今晚可以让迟怀易去他家过夜,并且把握十足的表示:明天可以帮他解决工作和住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