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钩》阿驿

2、行窃

　　清晨的林子边缘，一樵夫正呼哧呼哧地砍着一棵老藤，恍惚间觉得一阵光亮从林子深处传来。但见一绝色美人信步徐徐走来。
　　美人长发披散拖至臀腹间，脚下虚浮，似有铃响，白皙的右臂上缠绕着花纹繁复的缎带。
　　“仙，仙子！仙女下凡啦！”憨厚的乡野之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绝色。一瞬间头脑发昏，大喊起来，简直恨不能跪下以表凡人不敢亵渎神灵之意。
　　“呵呵。”“仙子”掩面低笑。只看得那樵夫两眼发愣。
　　“仙子”朝林子里招了招手，倏地跳出一通体雪白的豹子，口里叼着一通体发紫，不成人形的“尸体”，落地时还甩着脑袋，抖得嘴上的人几乎散架。
　　这下那樵夫回过神来，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这这，这哪里是仙子，分明是吃人的妖怪呀！我滴妈呀。尖叫一声，飞也似的窜出了树林。
　　“哈哈哈，哇哈哈哈……”“妖怪”插着细腰，笑得花枝乱颤。“笑死我了，哈哈。”
　　笑过以后，朝着体型巨大的白豹说道：“小白，丢了这淫贼，别脏了你的牙，回头有你的肉吃。”
　　白豹听话地将“尸体”扔了老远，然后温顺地低伏在地，待女子骑上自己的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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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糖葫芦儿，三文一串儿。”
　　“冰糖葫芦儿，冰糖葫芦儿哎——”
　　“冰……小哥来一串儿吧，甜着呢，豆沙馅儿的。”

　　“白面馍馍，黄面馍馍，包谷面馍馍。”
　　“猪肉包子，鸡肉包子，驴肉包子。”
　　“这位俊小哥买份驴肉包子吧，祖传酱料。”
　　白面书生打扮的冷霜霜：“有……人肉包子么？”
　　“啊？这……这吃人肉可是犯法的呀。”
　　“怎么犯法了，我从老山上下来，都吃好几回了，那肉呀，脆生生的，可嫩着勒。”
　　可怜的店家还以为遇上妖精了，呆望着“书生”大笑着离去。

　　勉州客栈。
　　看着装潢定是五星级待遇，怎么连个门童也没有啊。
　　冷霜霜前脚一踏进客栈的漆金大门，后脚便有一标准“小二样式”的小二开始聒噪：“客官，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儿啊，是预订客房啊还是置办酒席啊，吃饭呢楼上雅座有空房，这楼下客满，住店儿三楼请，单人、双人、通铺任您挑，这单人间分甲乙丙三等，甲等……”
　　罗嗦了足足一刻钟，听得冷霜霜头顶直冒黑线。
　　“打住……我要最好的厢房，有窗户，要靠江。”
　　“靠江的空房统共六间，一间里是雕花红漆果木套床，一间里……”
　　“打住，就这间了，领我上去。”

　　“客官……”“打住。”小二正待说下去，话被噎在半空中，差点呛着。
　　冷霜霜翘着细指指了指屏风后的木桶，小二眨巴着眼随她望去。
　　“洗澡水，七分满。”
　　“撒桂花、荷花、月季、柠檬片，有新鲜的拿新鲜的，没新鲜的拿存货。”说得兴起，便开始沿桌缓步绕起圈来。
　　“今年刚产的香胰。”
　　“擦身的绸缎。”
　　“半个时辰后，准备两盘河鲜，两盘时令小蔬，一碗米饭，端到我房里来。”
　　“河鲜要刚捞的，一盘辛辣加木耳鲜藕，一盘做汤。”
　　冷霜霜摇着折扇，晃着脑袋，眉心一点朱砂痣晃得小二眼花缭乱。
　　“蔬菜要刚摘的，一盘清炒一盘炝炒，不加蒜泥，米饭要精大米、糙大米、小米、糯米各占四一。”
　　“你的，明白？”一勾唇，一挑眉。
　　呆愣的小二瞬时缓过神来，得，碰上个不好伺候的，忙答应着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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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夜。
　　一黑衣蒙面“二流”高手在马家大院左厢房顶轻点莲足，眉心一点美人痣，黑巾蒙面，难掩风华。
　　“华夫人，小红可回屋了啊。”手提一盏风灯的小丫鬟温声细语地轻闭房门，快步穿过抄花游廊。嘴被人大力一捂，拖至假山后面。
　　方停住，嘴上一松，刚欲发声，眼前寒光一闪。
　　“不想死别喊。”女声幽幽。
　　“我问你答，小声回话，否则……”手执匕首在假山上刮了刮。
　　小丫鬟点头如捣蒜，吓得两腿发软。
　　“你家老爷现在何处？”
　　“正厢房最中间的屋子里。”
　　“房内可有机关？”
　　“这我不知……”
　　“嗯？”
　　“噢……噢，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来了几位匠人，带了四块钉板。板上钉子有这么长。”举起小手一比划，足有成人肩宽。
　　好家伙，这是教我“贼人”有来无回呀。
　　“机关总闸何处？”
　　“这我真的不知，好汉，求你绕我一命，求求你，额！”小丫头小声呜咽着跪下，被“好汉”一掌砍在后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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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厢房顶，从空中俯瞰，赫然一大洞，瓦片移开，垒在一旁。
　　身轻如燕的“贼人”此刻正悬停在鼾声如雷的马老爷大肚子上方，绳索彼端的银钩牢牢横跨在横梁上。
　　两脚跳芭蕾似地轻点在床两侧，小心翼翼的避开马老爷巨山一般的身体。弯着腰在床内各处一阵摸索，毫无收获。正待离去；一缕月光投下，恰照在马老爷肥肉堆积的脖间，一轮金环熠熠生辉。冷霜霜“贼心”不死，目的未达成，好歹不能空手回去，顺手牵羊谁不会？
　　金环倒是粗，怎么没个扣啊……
　　正焦急间，一人掌灯推门而入，好死不死正瞧见趴在马老爷身上满头大汗韧带高度紧绷呈弯腰姿势的冷霜霜。
　　我滴妈呀！那人长着张“如花”脸，手上掐着丝绢，正掩着嘴仿佛花容失色。
　　“来人呐！抓贼呀！”边喊着边拉下门后的一根绳索，瞬时只闻机械声如雷动。
　　冷霜霜飞也似的沿原路攀回房顶，双脚刚落至屋脊，只觉小腿一刺，低头一看，那如花在朦胧的月色下呈单手递出的姿势。远处各房皆有人冲出，灯火如潮般涌来。
　　心道不妙，提腿便跑。
　　好在正厢房背后隔院墙只小带竹林，冷霜霜使出全力，两脚踩在竹颠上，几个蹦跳出了马府。
　　一路轻功，直觉后无追兵才窜至客栈沿江的窄道攀着各层错杂的窗户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