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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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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忙乱地把小倩脸上的眼泪擦掉,没想到,她竟然趁机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怀里抱了个小美女,我忽然想到了以前看到过的电影,当女主角潸然泪下时,男的就会说:“宝贝,我的肩膀借你,要哭,就到我怀里哭吧。”然后,就会把她紧紧抱住,趁机努力地吃豆腐。
按照剧情,我的手应该立刻环在她的腰上,轻声安慰,可惜此刻我已经处于石化状态,完全没有反应。
这一辈子、上一辈子头一次有人这样对我,那种被人依靠的感觉,我从来没有体会过。是女生所以就比较弱势,才需要男生的拥抱吗?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这个比13岁的我大一点的女孩子,我却有一种多了一个妹妹的感觉,单纯的喜欢她,想要她得到幸福,不想看到她被人欺负。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啊。
可是,她那么单纯,对我有好感,我更不能再做出什么让她误会的行为,让她陷入无望的感情里。
小倩哭了一阵,红着脸跑开。我还来不及唤她,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她飞快的逃走。
这时,我才看向神志混乱的聂卫阳,他抱着头很难过的样子。
这样的情痴也很少见呢。
我正感叹,小倩领着一人进来。
王知贤。
“月前家里有事就回家了一趟,想不到今天一来就看到聂兄这个样子。在下与聂兄相交甚笃,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量开口。在下能力之内,一定不会推辞。”王知贤一脸的哀叹。
“哦,你有1万个金币吗?有就快拿出来,没有就不要说废话。”这一万个金币可不是小数目,寻常人家是绝对拿不出来的。我倒是可以拿出来,就怕聂卫阳书生傻气一上来,不肯收。
“1万个金币?你要1万个金币干什么?”
“不是我要来干什么,是他要这1万个金币给雨织赎身。”
“雨织?原来聂兄想替雨织赎身,这好办,我与花满楼的老板有些交情,卖我的面子,她不会为难聂兄的。”
我倒忘了,他上回还和花满楼那个红岚同游洎河,看来与她熟得很哪。
“王公子,聂兄现在也听不到,我们等他酒醒了再商量吧。如果没事,我就不奉陪了。”
“我刚来,你要走了?”
“我来了这么久,当然要回去了。”
“反正没其他事,我们一起走。”
“啊,不用,我自己找得到路。王兄慢走。”我等他走远了,才匆匆离去。
没几日,我带着宝儿再到聂家,却看到门口贴了一个大红喜字。
进了院子,看到王知贤、小倩、聂卫阳、雨织还有银铃。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看来聂卫阳和雨织的好事近了。
不用我多事,有了他这么一个月老促成一段姻缘,这世上又多了对爱侣。
倒看不出来他是个这么热心的人。
“宁公子,你来得好巧,过几天可是我们雨织的大好日子,贵客到来,更是锦上添花。”银玲看到我似乎很开心。
“银铃小姐客气了。聂兄,得偿所愿,恭喜恭喜。”
聂卫阳一脸赧然的说:“宁弟见谅,那天实在对不起,我喝得太多,言语之间冒犯了。”
我无所谓的摇摇头,表示全不放在心上,笑着打量着一身素白的雨织。
没有那些多余的珠玉华服,依然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光。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愧是名闻天下的美女,眉眼之中一片淡然神色,真是绝佳的气质。
“什么时候过门?”我问。
“半个月后是吉时,可惜明天王公子要走,为了替他这个大媒人送行,我们今天买了好多酒呢。”银玲端过来一杯,开心道:“这杯是聂公子和雨织的谢媒酒,大家都来沾沾喜气,宁公子可不要推辞啊。”
聂卫阳更是满怀感激地说:“知贤兄不但救了雨织,这几天还留下为我们操办婚礼,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雨织只是淡淡一笑:“宁公子,请过来坐下一起来喝几杯吧。”
我拉着宝儿一起坐进去,跟所有人一起喝酒。
聂卫阳被灌得很惨,王知贤不停地向他敬酒,他也不推辞,喝到后来,两个人都面红耳赤。
“真搞不懂你们男人,高兴也喝,不高兴也喝。”小倩无奈的叹一声,拉着雨织进厨房煮醒酒汤,银铃随后也嚷着要去帮忙。
女人们一离开,王知贤便敬我一杯,道:“今晚可要不醉无归。”
醉醺醺的聂卫阳也忽然傻笑两声,拉住我的衣袖说:“宁弟,我也敬你一杯,没有你,我和雨织也没有今天。”
王知贤却帮我挡住酒杯,道:“宁弟不能再喝了,我来替他喝。”
聂卫阳也不反对,笑呵呵的看着他喝完,又倒满一杯。
我已经有点晕了,看着宝儿满脸红云,我知道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两个人却不管别人,自顾自的喝酒,喝到兴起时,聂卫阳兴奋地说:“我一直把王兄引以为知己,今天若能就此结拜,必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结拜?哈哈,聂兄的人品文才在下也是倾慕已久,如今若有幸能结拜,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说罢,聂卫阳就叫出小倩,大家动手摆桌案,备香烛。
我站在银铃身边,等着旁观,聂卫阳却一把拉住我的衣摆,道:“宁弟也一起来吧,我们结拜若少了宁弟这样的人物,那可真是遗憾啊。知贤兄一定与我想得一样,没错吧?”
所有人看向王知贤,他一脸笑意,用很柔和的眼光看着我说:“宁弟人见人爱,我打心底里喜欢。怎会反对。”
那是什么意思?我好像看到了他的第二张脸,不是平时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眼里难言的真挚仿佛是温柔的火焰,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光。他竟还有这样温柔的样子,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不由的,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我真诚地笑着:“今天多了两位哥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于是,问了年龄,排了大小,三人齐齐跪在香案前,向天叩首。
聂卫阳年纪最长,他第一个说:“聂卫阳在此诚心向朱雀神君起誓,今日与王知贤、宁采臣结为异姓兄弟,福祸同当。聂某居长,从此定当爱护幼弟,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说完拜了三拜。
王知贤沉默了半刻,接着第二个道:“王知贤向朱雀神君起誓,今日愿与聂兄、宁弟结拜,其心可鉴,天地为证。”
也拜了三拜。
我最后一个,依样画葫芦地说了一番,跟着也拜。
不过心里却在想,那个什么朱雀神君,谁也没见过,只是传说而已,向它起誓鬼才会信咧。而且本人连姓名都是假的,无所谓真真假假都算不得数了。
众人发完了誓言,又相互敬酒,喝了不少。
三个女人不胜酒力,小倩带着到客房去睡了。聂卫阳也醉得不省人事,被王知贤扛回了房间。
“终于只剩下我俩独处了。”王知贤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显得特别大。
我这才发觉,所有人都已去休息,连宝儿也被带到客房睡熟了。
“二哥,你刚才喝了那么多,还不去休息吗?”看他似乎还很兴奋,眼里完全没有了清醒时的冰冷。
“三弟,不,我应该叫你三妹呢。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竟然能与你如此亲近。”
看到他一直向我靠近,我直觉退了几步。
“不要走!”他突然出手拉住我的衣袖,满嘴酒气地说:“我有好些话,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你老不给我机会,看在我明天就要走的分上,你今晚就让我说完好吗?”
那双勾魂的眼直直望来,想要看透灵魂似的。我觉得心里颤抖一下,说出的话竟然差点连不成句:“二,二哥,别拉着我呀,我听就是了。”
……
……
残夜已尽。
睁开眼睛,是宝儿正守在床前。
恍然间,我还以为仍然在东宫华丽的大床上。宝儿帮我整理衣服时,才发觉身上的衣服一整夜都没有脱,转眼一看,房间也根本不是东宫的式样。
“少爷,您清醒了?”宝儿递来擦脸的布巾,我随手抓过擦了擦,经过热水的刺激,终于记起来这里原来是聂家。
昨夜最后不是和王知贤在院子里说话吗?怎么又到床上了呢?
王知贤,对了,他今天要走了。
想到他要走,我着急地跳下床,直接冲出门口。
可是聂家几个客房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人去楼空。于是我再急忙跑到大门外,拥挤的人潮里,却看不到那个人的影子。
难道所有人都走了?
最后在厨房找到了正在灶边做饭的小倩。
“小倩,别的人呢?”刚醒来就开始上蹿下跳找人,我伏在厨房门口直喘气。
“三哥,你醒了?”小倩冲我一笑,端来一碗稀饭,不紧不慢的道:“王二哥一大早就走了,哥哥后来送雨织和银铃姐姐回花满楼,自己也去了书院。你先把这碗稀饭喝了吧,等哥哥回来我们就可以吃午饭了。”
“午饭?难道我睡到中午了?”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日正中天。
“是呀,王二哥说你昨晚睡太晚,今早大家看你又睡得那么熟,都不忍心吵醒你。王二哥临走时还说让我代他向你告别。”
“是吗?他走了?”难道上天要我继续这个恶劣的玩笑?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
我想起了昨晚和他在院子里说的话,意识到必须把话说清楚了。一开始只是个玩笑似的误导,到现在来说已经不再是个单纯的玩笑了,我只想捉弄他,却无心伤害他,可是事情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晓月一边哄我睡觉,一边讲故事,哄小孩的故事太假,我一听就很不高兴,嚷着:“晓月,那种东西一听就是编的啦,好没有意思,讲点其他的好不好?”
“殿下要听什么?”
“就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奴婢小时候没有什么可讲,殿下恐怕要失望了。”
“那跟我说你手上那个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吧。”
“……”晓月抚着手上一个简陋的红色手环,苦笑着说:“这只是一个纪念品。”
“纪念品?哪里有卖?做工好丑。跟晓月姐姐这样的美人,一点也不相配呢。”
“你也说不相配吗?”晓月好像突然很伤心,我赶紧说:“晓月姐姐不喜欢我就求母后送你一个更珍贵的玉镯。”
“殿下,你知道这是用什么做的吗?”我摇头。
“这是用洎河边最美的赤柳折下的枝条编成,对我来说,它比任何奇珍异宝更加珍贵。若是殿下长大了碰上自己喜欢的女子,一定要折下一根这样的枝条送给心上人,因为它是月老的红线,能紧紧系住她的心。”
“有那么灵吗?”我不信,只是传说罢了。
“当然灵了,这可是我们南朱国的习俗。因为红线的另一端也系上了自己的心呀。只有把自己的心系上,月老才会把有情的人凑到一起。”
“那晓月姐姐的有情人呢?”
我最后问了这一句,却深深的后悔了,我伤害了一颗温柔的心,多痛恨自己说话不经大脑。
而现在,我紧紧抓着手里的红色同心结,那种材质,是用赤柳四月最柔软的新枝编成,可送我的那个人,却已经走了。
思绪回到昨晚那个时候——
他带着三份醉意,抓着我的衣袖说:“我有好些话,早就想跟你说了……”
仿佛退去往日的壳,面前的是最真的他,那双眼里的神情多么柔和,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我心一软,便老实地呆着当个听众。
他却反而顺势紧紧握住我的手,道:“三妹,每多见你一次,我就更能肯定,你就是我要的那个人。你那天说,我眼里是冰,从前也有个人这么说过,他说,我眼里是冰做的火焰,总有一天会为一个人燃烧。他说的真是不错,你想帮雨织和聂卫阳,我便立刻去找红岚,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必会再来,就日日在聂家等你,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从不理会别人死活的我会为你做到如此地步,我的心意,你明不明白?”
他越靠越近,两个人呼吸都乱了。
“二哥,你先放开我,你醉了,所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好不好?”
他显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喃喃的念着:“不放,我不放,一辈子都不要放开你。我若此刻放开你,你定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踪,让我找不到。”
我奋力推开他越来越紧的身子,可惜手被抓住,无力挣开。
天啊,他的脸越来越近了,热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脸好烫,我的第二个吻不会又被一个男人夺去吧?
人说酒后吐真言,他该不会是来真的吧。如果是借酒装疯的话,我可以一脚踢过去让他立刻醒酒,但是,一个男人若是在你面前露出从未向别人显示的脆弱,再狠心的人也会有点罪恶感。
当他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我以为就要开始两个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时,他却神志不清的醉倒在我的怀里。呵,还好,差点就要上演一场激情戏了,他现在这样应该做不了什么坏事。
可是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心跳,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他嘴里呼出热热的酒气吹过耳朵,让人忍不住发颤。此刻我对自己以前的恶劣欺骗感到深切的痛恨。考虑着要不要跟他坦白,虽然后果让我心里怕怕。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睡意上脑,也不管在何时何地,开始神志不清。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抱起我走了一段路,然后我被放进了温暖的被窝。就要看到周公时,有一只暖暖的手,轻轻的抚在脸上,就像晓月一样的温柔,我很安心地睡熟了。
等回到东宫,被担心了一夜的晓月说了一顿。多亏她替我掩饰,我感动无比地换回华丽的衣饰,嘴里嚼着御膳房送来的点心。
帮我穿衣的晓秋突然惊叫一声:“殿下,这是谁送的?”
竟然是一个红色的同心结。被放在我衣兜内,晓秋整理衣服时它掉了出来。
天啊,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窘过。
支支吾吾的瞒过所有人,一把抓住这个同心结,心里万分后悔。这是用赤柳的新枝编成,一定是临走时在聂家门外折下。赤柳的意义,锦城的人都很清楚——把我的真心交给你,他竟然陷得这么深!!
欲哭无泪,这个玩笑开大了。
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把他伤得很深,这份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错误,是我的恶意误导造成了这样一个局面,所以我犹豫着,是否狠下心,决定以后避而不见,让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还是找到他解释清楚,就算他要恨我也罢。
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父皇身边的福公公过来传话,我被召至御书房。
那老太监嘴很紧,问了半天也抠不出话来,让我心里忐忑,担心是不是昨晚未归的事东窗事发。
一进御书房,屏退左右,皇帝坐在房内唯一的一张镶金大椅上俯视下方两人,太傅,还有我。
“你们可知昨晚……”
“昨晚儿臣在寝宫睡得可香了,还作了个好梦。”做贼心虚加上先声夺人,睁着眼睛说谎话,脸皮明显够厚。
哪知这回却招来一声怒斥,皇帝阴沉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怒容。
此刻我才知道肯定又是什么大事发生了。
“今早拂晓时分,锦城守备都督杨志被下人发现死于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