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怨——胧月帝姬番外》金陵晓风

4、第四章

　　几天后，寿祺宫中。宫外夜幕深沉。
　　自我六岁开始学琵琶以来，每隔个三五日总要去趟宫中琵琶好手——端贵母妃处切磋琴艺。此时，我手拨琴弦，弹得正是一曲《月影》。身为胧月帝姬的我，月影重重中弹奏《月影》，似是别有一番风情。
　　“胧月琴艺长进不少啊。”端贵母妃祥和地看着我，“只是，我听这琴声中似乎有你心绪波动的痕迹。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吗？”贵母妃一身赭红衣裙，愈发显得她端庄。
　　“没什么。”我淡淡道，“贵母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定了定神，缓缓开口：“不知您整日在深宫中拨弄琵琶之余，可曾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贵母妃先是一愣，再报以回应：“那月儿想过自己要什么吗？”“自己和亲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不要困入无休止的争斗中；最好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好归宿。”我答。
　　“呵呵。”贵母妃目光中盈着浅浅笑意，“我以为像你们这么大的女孩儿心中想的都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呢。”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如果生在普通人家，这确是每个闺中女子的夙愿。不问世事的端贵母妃应亦是如此。可我是生在宫中的帝姬，见过了太多的阴谋、背叛、欺骗。此时，“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反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其实，”我开口。“爱情只是有些人看重，有些人不看重罢了。或是在这时被某些人看重，到那时有看淡了。不过应该也有人一辈子都追寻爱情。”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看得这么透。怪不得太后跟我讲起你曾经对昭君出塞有不同的见解呢。”她的手拂过我的发髻，“你贵母妃又何尝不是你说的其中一种人？”她目光幽幽望向远方，“我曾经想要过很多东西，包括荣华，包括孩子，包括姐妹之情，甚至包括那么一点点爱情……只是，得到的是得到了；失去的终归也无可奈何。”
　　听她这样说，我又不经意的想到了母后。“那……贵母妃，你觉得我母后是个极看重爱情的人么？”“是，她渴望真正的爱情，我能看得出来。”贵母妃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的有转过神来。“我刚才是不是多言了……背地议论太后可不好。”我仔细的看了一眼贵母妃，似乎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那一抹无尽的哀愁。这种愁容，是很少在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看见的。我见时间已不早，便告辞离开。
　　然而母后……细细想来，如果她不是父皇的妃嫔，而是真正嫁给了一个她爱又爱她的男人，是不是也会过得幸福许多呢？只要不是皇帝，甚至是嫁给一个亲王，就像小姨母与九王叔一样……我不禁又想到了过世的六王叔，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