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习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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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的话，水芸已经收到了。”
廊檐下，水芸随意地穿着件月白道袍，一袭雪发不挽不冠，散漫地垂在腰间。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手里的酒盏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送到了嘴边。
“哈，只是一人独饮寂寞罢了。”
盘腿坐在对面的紫衣男人轻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水晶杯里的吸管。
“真是糟蹋美酒啊~”
“汝不懂~要用吾这冥献杯喝酒，必得这般。”不知想起什么，缎君衡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这是规矩。”
“规矩？还是习惯？”
回答水芸的，是一记眼刀。
“哈哈……”高手过招点到即止，水芸笑笑没有再纠缠下去，“这样就可以了？”
“嗯，这样就很好了。”呷一口酒，缎君衡像是咂么滋味又像是回应水芸的话一般摇摇头，“再说，已经是极限了呀”
他没说是谁，水芸却是明白的。
“哎呀，被汝看出来了。”
金狐狸轻喟一声，“犬子无恙，吾之心愿已了，再无牵挂，着实自在。不像某人……可怜，可怜呀~”
这声感慨，虽是玩笑，亦是真心。
彼时争锋，皆因立场所限。如今时过境迁，多少恩怨情仇早付一笑中。
好对手，到最后，却也是知心人。
“时间，从来不留人呀~”
“嗯，吾明了”酒杯递过来，“金狐狸，谢谢汝~”
这边也递过去，“叮铃”一声，纪念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把酒言欢
“汝也是。白狐狸~”
。。。大早上就喝酒？！
莫名睡了一个好觉的书页一悠悠醒转，看到的就是水芸歪靠在廊柱上，左手托着酒盏，右手支着脸颊，望着院中若有所思的模样。听见声响，水芸慢悠悠转过了身子，微微偏着头，如玉的颈脖在发丝之中若隐若现
书页一蓦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一定是早上起来还没有喝养身茶的缘故！
“你醒了啊~”
“你一夜没睡？”
几乎同时说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了一愣。
“不。做了个好梦呢~”嘴角轻轻扬起来，视线停留在昨夜某人消失的地方。
那里现在站着一个高大方脸的汉子。
“白马壮士，许久不见了。”
白马纵横瞪着眼前风情万种的……男人，很显然地有些摸不清状况
“素……”
“耶~吾名水芸，白马壮士不可认错人了啊~”
水芸从从容容站起身，理理衣装，顺便甩了甩衣袖，不偏不倚地打在自从白马纵横出现就一直有些不高兴的书页一地脸上。
“嗯？”高八度的鼻音听得白马纵横寒毛直竖，水芸倒是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笑容满面地招呼客人（？）
“汝能来此，‘必然’是有事相托了。”
“吾也不知如果会来到这里……说有相托之事……唔，吾确实有一件心烦的事情。”
“哦？”
“其实吾……吾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觉得不习惯。”
“不习惯？”
“……似乎，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水芸听说，脸色沉了一沉。好在边上两人一个粗犷惯了，一个被拂了面子还在生闷气，谁也没有注意到。
“既然是丢了东西，那就去找回来吧”
这边直肠子的这位一下子就开朗起来积极准备行动了，那边那位还在低气压盘旋。被盯得后脑勺好像要着火，水芸也只能回头赶紧顺毛
“大师，一起么？”
曲曲折折的林荫小道上，剑客与神棍（。。。）并肩而行。身后几步的距离，跟着一位不停甩着浮尘，散发着浓浓“虫蟊勿近”气场的白衣僧人……
“对丢失之物，汝可还有什么印象？”水芸羽扇轻摇，无形间将身后的莫名戾气化消得干净，却只引来更加强烈的怨念波。
“无……”剑客摇头，表情无辜得可怜
“那……汝是如何发觉的呢？”
剑客蹙眉沉思，半晌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因为太安静了……”
“太安静？”
听到背后有人被什么绊了一跤的样子，水芸的笑容登时鬼五马六
“嗯……总觉得，缺了什么。”大概是觉得表述得太含糊了显得很没有诚意，剑客搔搔稻草窝一般的白发，“吾也不是喜欢吵闹……只是，吾总觉得身后应该有一个声音一直叽叽喳喳地追着吾才对……”
“哦？那汝……喜欢那声音么？”
“开始的时候很烦，不，不对，是超级烦。吾以前啊，整天只是喝喝酒，跟师弟们练练剑，日子别提多潇洒自在。自从出现了那个声音，生活一下子就不同了……”
不同，可以是好，也可以是坏。
水芸望着白马纵横，他此刻的眼神与其说是厌烦，倒不如说……是怀念
“那汝还要……”
“可……可是后来……”声音渐渐小下去，原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后来……渐渐地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再后来，就习惯了……”
习惯了，像上了瘾，戒不掉，离不开。瘾字从病，吾病了。
不，也许不是病。吾只是……中了那追逐着吾的声音的毒。
“嗯~到了”
明明是徐步前行，不多时却已是柳暗花明。眼见得不远处惊涛拍岸，乱石嶙峋，白马纵横脑中闪过一幕幕零碎的画面，熟悉，又隔膜。
“这里是……”
“千飞岛”水芸指指岸边的一座小茅屋，“那里，有你想要寻找的……”
“多谢”江湖人不拘小节，拱拱手便是谢礼，“告辞了”
“去吧……她在等你。”水芸目光戚戚然，“好友，再会”
“汝情绪不佳” 一直做着人形背景板的书页一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又一位老友，相见无期。”
书页一不说话，水芸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看不透。他等着对方自己坦白从宽。
“大师可知，白马壮士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吾不曾得见。”
“是真相。”
。。。反正除了吾之外，汝收取的代价都是虚无缥缈就对了。
“那位剑客，与昨日的客人……一样吧？”
“哈，果然逃不过大师的眼睛。白马壮士的命星，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陨落了”
“那么……”
“大师，想听一个开头很惊险中间很搞笑结尾很悲伤的故事么？”
。。。
“所以……那剑客，因为太习惯妻子的纠缠，只记得与妻子相伴的日子，而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在人世？”
回到“家”里的两人，不知为何又在廊下喝起了酒。
“可悲么？”
“……不。”书页一脸色微霞。再怎么浅斟慢酌，此刻也有了几分醉意
“应该是，幸福着的吧”
“大师汝悟了？”
“莫取笑。”书页一凤眉一挑，威严四溢。水芸只作不见，盯着他的眼睛。
“吾其实不太记得了……”最后竟然是书页一败下阵来，“吾刚有记忆之时，有什么人，似乎也曾那般追过吾。”
“哦~” 不知为何，好奇宝宝突然兴致缺缺
“吾当时心烦意乱，随随便便把那人打发了。如今回想……”如何心会这么痛呢？
沉默良久
“那个人不会责怪大师的”
“……汝如何得知？”
“吾就是知道啊” 因为是神棍嘛~~~
。。。又耍吾？
“汝！”今天不教训一下汝，汝真不知道得道高僧有几个金豆豆！
“哎呀哎呀酒撒了~”小白兔眨巴眨巴眼，绵绵软软很好捏。得道高僧的怒气弹像是打在棉花上，连个响儿都听不到
“莫要再挑战吾的底线！”
“知啦知啦，喝酒喝酒~~”
“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习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