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芜-簪缘记》碎碎阿央

2、壹-挽君决

　　[序-]
　　我是一只妖。在译州市靠贩卖首饰为生。那些城管什么的都和我无缘，我好歹也是只元老灵妖了，自然弄一间店铺是手到擒来的。
　　我窝在店里闲闲地开着电脑逛淘宝，刷贴吧，鼠标噔噔地响。你别问我为什么会网购这种东西。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活了整整三万年，从古至今见证过多位伟大人物从初露锋芒如何走向辉煌的。
　　门上挂的几串银铃叮叮当当的响着。来生意了呢。
　　进来的是一名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女，肤色嫩白，眉眼也生得好看。倒是有几分眼熟呢。
　　“嘿，同学想看看什么呢？本店的首饰可是绝对原创，独一无二的哦！”不管眼熟什么的，总之还是要先卖出去点东西，不然我这肚子可怎么办。
　　那名少女迟迟疑疑地在柜台前看着，一直从本店第一个柜台走到了最后一个脚步才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一套碧珠铜花首饰。
　　“这个……要多少钱？”
　　嘛。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同学的眼光很好呢。这套首饰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名为挽君决，分为额饰、发簪和发梳三部分，价钱也没的说，只要两百三十五元呢。”
　　少女的耳根有些红了：“抱……抱歉，我没有带那么多钱呢……”
　　“没关系呢。我可以帮你先把这套首饰留下来，等你以后再来买呢。”
　　“啊……那真是谢谢了！”

　　目送那名少女离去后，我才慢悠悠的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轻轻呷了口茶，就从梨木桌上抽出了一本线装书，拆开后第一页中夹着一名女子的画像。只消随意一瞧便可看出与刚刚那名少女长了相同的眉眼。唯一不同的也只是画中女子所穿是一件正统汉服。
　　“果然，是你呢。”

　　[正章-]

　　我被请来为一名女子制作一套合身的发饰。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如何找到我的，汉朝我也只是做了三套簪子，便隐到了山林间。
　　我活了两万多岁了，一直都用世间的灵来为客人打造发饰。我喜欢这样，不过做多了，也就要休息休息了。
　　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江家的府门前，果然气派。描金的红木大门，门前两座上等石料所做的的石狮用来镇宅辟邪。
　　“梵姑娘，里面请。少爷在主厅等您。”
　　江府看门的小厮倒是有眼色，不知是事先说好还是怎的便直接迎了上来。
　　微微行了个礼，便跟着他一同进了江府，直接到了主厅。
　　主厅那江少爷见我过来也不多说，直接就将一张画纸递给了我：“姑娘你看，这些你可能做出来？”
　　画上画的是一只碧色珠的铜花簪，一个同款发梳一同款额饰。画的倒是真真美极。细节处也都仔细勾着。要是平常人，或许还真做不出来。怨不得要大老远的寻我过来了。
　　“自然是做的了的。你且等上十日，便叫人来我那去取吧。”
　　“多谢姑娘了。”

　　我一回到那山里随意用灵力搭的木屋便直接锁上门开始凝聚木灵。
　　正巧这簪子的玉珠与我所居山间最多的木灵钧都是碧色的，要做出也只消一个时辰便可全部做出。
　　待发饰全部成型后我便捏了个飞咒和隐身决想去看看那江少爷江慎的意中人是个怎样人物。

　　到了季府宅子，原本正想光明正大的从主厅走过，就听见季老爷子和刘府老爷在那里说话。
　　具体怎么说的我也说不清楚，大体的意思就是刘府老爷的儿子十分心意季家小姐，所以刘老爷就亲自前来提亲，而季老爷子闻言就直接应了下来，还叫了旁边的女婢去通知了季小姐。
　　季小姐是渭城最美的女子。这点我不否认。只是她今日若与刘家订了亲，那江慎倒不是白白费了心？
　　我直接去了她的闺房，我以前也是见过季小姐的。只是不如今日般惊艳。
　　一袭正红的裙装，乌发盘起后并没有带其他首饰，再有眉心本带的一点朱砂，恍若神妃仙子。我进去时她正在染着胭脂，现下便看到了她妖艳之极，却不俗气的点绛红唇。
　　她见到我似乎并不意外，轻启朱唇，声音温婉如莺鸟歌鸣：“我名季卿然，梵姑娘大可不必理会江慎的请求。”
　　“为何？难不成就因为你与刘家公子订了亲，就不想理会江慎了？”
　　我从衣袖里拿出刚刚制好的那套发饰：“这是他专门让我为你所制，单是千里迢迢把我找来就要花费多少心力你应是知道的。”
　　她接过发饰，表示想要戴上一会。
　　虽说那簪子是铜质且配的是碧珠，但在她头上却一点显得不突兀。
　　半晌，她才答了我刚刚的话。她先摇头，随机又莞尔：“我爱江慎。很爱。所以我不想伤了他。梵姑娘有灵力，不知可否能让我去见江慎最后一面。这发饰……便让我再戴一会儿吧。”

　　我也没细想太多，便直接拉着她捏了个诀去了江府。

　　不过半日不见，我就看那江慎憔悴了不少，估计应该是时时关注这季府，连季卿然定亲的消息也能提早些知道。
　　他抬头便瞧见了季卿然，眉间顿时舒展开了不少。
　　“卿然，我便知道你定是没有和那刘公子定下亲事……”
　　江慎还没说完，便被季卿然打断：“我和他定亲了。这次，我便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江慎不敢置信的摇头，随即抓住季卿然的手，嘴里一直喃喃重复着诸如不可能的字眼。
　　“所以放手吧。你和我，永远都不可能了。”
　　“不会的……你我都是真心相爱的啊卿然……”
　　我也没太想通季卿然叫我带她来见江慎是为了这样，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们。所以当季卿然把我替江慎为她所做的簪子插入江慎胸口时我也只是看着鲜血从江慎身上缓缓流下。
　　而当季卿然又拔出簪子准备插向自己的时候我才恍然醒悟：“不要这样！”
　　晚了。她扭头看着我，抿着嘴笑了。那笑真真是美极了。妖媚的红唇轻启，向我比着口型。许是她已无力再发出温婉如莺的声音了了。
　　水雾渐渐染了眼眸。我好似忽然明白了她染红唇的原因。
　　我在江慎的桌子上发现了季卿然的画像，很美，真的很美。
　　我只见过季卿然两面，均是身着正统华服，倒是真真没见过季卿然素服的样子。那好似一朵白莲出自水间，恍若误入尘世的仙子。

　　“梵芜，那簪子叫做挽君决如何？”

　　[尾-]
　　看完那本线装书，我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遇到什么事还是要记下来的好。
　　有一点我在书里没有记，便是季卿然死后她的灵有来找我。
　　她说，也许过不了多久，待到她转世投胎之后，必定会来寻我，只求到时把那套发饰赠予她。
　　我一直在等她，只是没想到会等的这样久，久到我已经快把她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差不多，自杀的人要在阎君那里赎罪后才可以转世的。

　　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下便听到门口银铃响起。
　　来了啊。
　　那名少女提着包几乎是跑到店里来的：“啊哈……哈，我想起来了，梵芜，你是要把这头饰赠给我的！”
　　‘咣当’我手里拿的细瓷茶杯掉到了地上。
　　“你……你不是重新转世了么？怎么还有原来的记忆！”我被吓得手抖，原本还想贪点便宜收点钱的心全被季卿然吓得悬了上去。
　　季卿然倒是施施然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椅上，顾自倒了一杯茶：“准是你得罪了阎君，我赎罪时和他闲聊说起你那档子事，阎君就立刻答应我再见到你后恢复以前的记忆。”
　　……
　　好吧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仗着比阎君出来得早让他叫我姐姐来着……不过阎君倒真是个美男子。
　　“好吧……那发饰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我一并交给你。不过姐姐你看我这店里也就我一个人怪无聊的，不如姐姐你平常没事来帮帮我？”
　　季卿然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好啊。不过你可别叫我姐姐，你的底子我听阎君说得清清楚楚，你和天地一起出生，现在也应该有三万岁了，老不死的叫我姐姐想干什么？”
　　老不死的……好吧，为了免费的小工，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