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四 ...
-
萧陌七才来大齐的两个月,他就看到王爷府里管家爷爷已经不下十次抱着字画进出东方景程的书房,间歇着有不少官家小姐进出。萧陌七实在好奇的不行,溜到墙根偷听。
管家爷爷说:“王爷吖,这已经一百位小姐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王子候孙,您也得选一个吖,虽然样貌是不及那位,但好歹也是女人啊。您可知外边的流言蜚语已经把您和那位……。”管家爷爷没有说下去,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萧陌七在墙根下掰手指头,咦,什么流言?我怎么没听到过。
东方景程送走老管家后,就看到陌七屁颠颠的从墙根溜了过来,一早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窗户外边了,先不说那粗喘如牛的呼气声,光那窗户上映出的上窜下跳左摇右摆的黑影想让他不知道都不能。
“我能嘲笑你已经成了没有女人要的大龄剩男了么?”陌七费力的拉了拉两只袖带,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净装了些什么东西,弯着腰从下往上看着景程,一脸的谄媚,满眼的八卦却是自顾自说,“你都沦落到相亲了,哇咔咔!相亲,笑死我了,不过你要多相几次亲。”
陌七得意的示意手中的两个袖袋:“你看,那些姐姐们都好热情哦,每次来都带这么多的见面礼,我都不好意思不收了,哦咳咳……。”
景程像看神经病一样冷冷的注视着萧陌七得意的摇摆着自己的袖袋,竟然好像还看到了胭脂盒子,“你还真是除了这张脸,其他都一无是处。”
陌七在脑子里回味了一下他的话,认同的点点头:“我就是这样的啊。”
对于陌七这种没自觉的厚脸皮,景程一贯对策就是无视。他没有见过潇瑀,即使是在战场上也只是遥遥相望,但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是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记的,只是那样有震慑力的气息为什么一点都从眼前的人身上感觉不到呢。
可是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迷惑了满皇城老百姓的眼。仅仅进城的那一幕就让人们认为他六王爷景程爱上了他南桓小世子,又让他在大殿上频频丢脸,他是哪只眼瞎了才会看上这样的无良混蛋,该死的一众愚民竟然天天把他当情圣。
景程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真想撕烂,一个决定突然萌生:“本王说过要娶你吧?”
陌七不解,这事儿不过去了么?
景程冷哼:“你以为除了皇上说话是一言九鼎,难道本王的话就不是一言九鼎吗?”
要翻旧账,陌七危机意识苏醒:“那你还说,要看我愿意不愿意呢。”
景程冷笑一声:“本王是说如果你愿意本王会娶你,可没说如果你不愿意本王就不娶了。”
陌七气的跳脚:“你这是要耍赖皮么?你可是王爷啊。”
哼,还知道我是王爷。“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一个战败国的小小质子。”
陌七立刻冷了脸,任何一个爱国人士都不能容忍别人左一口右一口的说自己国家是‘战败国’的,何况他尊贵无比的身份一次再次的被‘质子’玷污:“哼,我们是败了,可是要不是我爹被奸人出卖,把作战计划卖给你们,就凭你再练一百年也休想赢我爹。”
看着对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完全戒备的敌视着自己,刚才被嘲笑大龄剩男的郁闷心情一下子舒畅多了,景程高傲的抬着头,垂着眼皮俯视着陌七,“自己用人不慎,怎怪他人从中作梗。”
陌七最受不了别人俯视他了,你个老男人,等爷也你这岁数了肯定比你还高。左右找不到踮脚的石头,胸一挺,头一抬,看着依然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咬牙切齿,“那是你小人奸诈狡猾,卑鄙龌龊。”
陌七骂完了就后悔了,看着景程突然发黑的脸迅速后退几步,转身就跑。却被对方几步拉了回来。
陌七拼命拯救自己的胳膊,“你,你……打我,我会喊哦?”
景程冷哼,手心里的胳膊纤细柔弱,仿佛一用力就会掐断,不肖的说:“打你脏了本王的手。”
“怕脏你松手啊。”陌七说,“你抓着我脏着你,赶紧去洗洗吧。”
景程被他气笑了,松开钳制,那胳膊迅速抽了回去:“潇王治军如何?”
陌七不明白他的意思,揉搓着胳膊:“一个字儿‘严’,军纪如山,众将士为我爹马首是瞻。”
“那奸人从何而来?”景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陌七愣了一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百密还一疏呢?不就让你钻了空子了,得意个屁啊。”
景程冷了脸蹙着眉冰冷的眼神仿佛要把人打穿,陌七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干脆抬起头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起来。心想着不能让你白看,老子也要看回来。彼此对视着,一个充满了探究,一个又充满了挑衅。
一双眼睛太干净了,就有些失真。景程从那双眼睛里清澈的看到了里面没有表情的自己,这样的眼睛……太妖!
景程突然很诡异的笑了,他说:“潇陌七,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在大齐你还是从了本王的好。”
御书房里,景言死死抓着棋子:“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皇兄每次都说最后一次。臣弟都不相信了。”景程无奈,冷着脸拿开他的手,把白子替他落下,“悔棋可不是天子所为。”
“可是,朕就是想赢你一次啊。”景言任命的看着景程把他的白子一个个吃掉。
景程落下最后一颗黑子,“皇兄,臣弟又赢了。”
景言说:“小的时候还是为兄教的你下棋呢,如今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朕这个师父。”
景程说:“那时皇兄总是赢。”
景言说:“可是后来总是输。下棋输,骑射输,文韬武略也输,……”输的父皇满眼满心都是你。
景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占据大片江山的黑色棋子:“后来皇兄也赢过臣弟。有的时候赢一次就够了。”
景言手在桌下暗暗握了握拳,有些事情兄弟二人心照不宣。景程于他来说是手足也是敌人,大齐的守卫不能没有景程,可是权利太大又让他忌惮。听说现在满京城都是景程与世子的流言,景言心想,流言成真言其实也不错。
片刻的沉默,宫人奉了茶来。
“哈哈,普天之下,也就六弟你敢下棋赢朕了。”景言笑着试图化解刚才的尴尬,“雨前毛尖,新进的贡品,朕听说六弟最爱这个,一会儿多拿点回去。”
“臣弟谢皇兄赏赐。”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
品完茶,又开了新局,景言毫不客气的先置下棋子:“那小世子查的如何?”
“还在试探中。”棋子落得不急不缓,景程一面认真分析着棋局一边说:“传闻半真半假,潇陌七在南桓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确实不假,但并不招人憎恶。这可能归功他那张脸。”一想起那张脸景程就恨不得踩扁他,整个王府都被那张脸迷的快不记得谁是主子了。
“还有他那几个厉害的姐姐们,潇淳执意要把这个烫手山芋踢过来,多少也是因为忌惮他的那些姐姐、姐夫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潇瑀没有了兵权,要除掉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潇陌七还真是一颗不错的棋子。”
景程想起那双干净的眼眸,“臣弟不这么认为,潇陌七虽然看似蠢笨却是大智若愚,绝不会轻易任人摆布。臣弟曾有意向他暗示潇瑀战败是被自己人故意所为,却被他巧妙躲开了。他很聪明,不会一味的扮傻,也不会做的很精明,亦真亦假很会装糊涂。”
“哦?”几颗白子再次被景程拿走,景言不得不更小心的落子:“潇淳如果只是忌惮潇瑀的兵权,此次战役,他完全可以有借口收回兵权了事,却为何执意要送潇陌七来做质子,和亲不更能拉近两国。”
景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景言讪讪的笑笑。
“据说潇陌七八岁才回的南桓,之前在哪里没人知道。而且回到南桓后很快被潇瑀指定为继承人。潇瑀之前育有六女,如今突然多了个儿子,潇淳难免不害怕潇于夺他江上。”景言找准位置坚定落下一子,“所以消除了潇瑀这棵背后的大树还要把人送到别国,让他永远消失在南桓。”
“如果是这样,那城门口出现的杀手就极可能是潇淳派来的。”景程发现半壁江山被那一子突然打散,不得不以退为进。
“可是潇瑀要是想夺他江山,那十年前潇瑀自己就可以做皇帝了,皇位早晚都是潇陌七的了,哪还会潇淳来做。”景言稍占了上风,落子更是谨慎,势必这局要赢,“当年潇淳的父亲效仿刘备白帝城托孤,这些年潇瑀也如诸葛亮一样对潇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这皇帝比朕舒坦啊。”
“潇淳即位后潇陌七才出现。”景程说:“而且潇淳也不是阿斗。”
景言点点头:“比阿斗心狠多了,敢拿自己几十万百姓于敌国做交易,逼自己的臣子交出兵权,这皇帝就是个白眼狼。”
景程说:“潇陌七的出现打破了潇淳对潇瑀的信任。再加上潇瑀十年掌握大权,难免会让潇淳着急到不择手段都要拿回自己的权力。”
景言想了想说:“所以潇瑀才默许了潇陌七来大齐,他可真是忠心。”
景程蹙眉,放下最后一枚棋子:“和棋。”
“啊啊啊……”景言不满的看着棋盘,明明不久前他还占着上风,怎么一转眼就,“和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