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醉梦》月圭言

6、风波

　　“翼，或者我该叫你凤翼，若是没有了蓠王这个名号，你还愿意追随我吗？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凤蓠倚靠在假山上抚摸着雕刻细致的石头，对着假山喃喃自语。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早已哭成泪人儿的翼，翼拼命点着头，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始终都是我的大哥。

　　“蓠王，蓠王，”一个下人轻声叫着凤蓠。“有什么事吗？难道是大王宣我进宫？你的脸色好难看，到底怎么了？”凤蓠在脑海中开始推测。“蓠王，有···有人···您随奴才一看便知。”下人似是难以启齿。“好，你带路吧。”凤蓠随下人来到后花园。这···这，难怪那个下人难以启齿，这是一具死尸，一具被断肢断首的尸体，在场的都是一些胆量大且好奇心强的武夫，丫鬟见到这种血腥场面，估计不被吓哭了才怪。

　　“蓠儿，这个人你认识吗？”凤蓠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九叔，他胆量不错，还能镇定自如，“九叔，刚才的事我跟您道歉，对不起。”凤蓠向九叔拱手，以表歉意。“蓠儿怎么了，刚才有跟我发生过什么事吗？”九叔憨笑。“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被人分尸，莫不是报应？”“这个人你认识吗？”大家七嘴八舌。

　　只有凤蓠一人眉头紧锁，这个人他认得，不正是五大暗卫之一的镜吗？五大暗卫从不允许在众人面前露面，所以众人并不认识镜。镜的武艺高超，究竟是何人能伤得了他？而且他被人分尸，一定是与那杀他之人有极大的仇恨，镜是蓠王身边的人，这事很少有人知道，那么凶又又怎会知道？还是说杀死镜只为拔除凤蓠的羽翼，如此推测的话，那么凶手一定是······

　　“你们谁先发现这具尸体的？”凤蓠怒吼。“回蓠王，是小人。”那个吓人以为自己犯了附中的忌讳，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凤蓠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怒气，尽量放平心境，好好询问。众人都对他这种前后大转弯的变化态度感到惊奇。“小人昨天晚上可能是水喝多了，正打算出去小解，却在后花园里发现这具死尸。当时小人看到的是尸体的头，今天早上才看到身体的四肢。”下人身体颤抖，不知是因为蓠王身上所散发的凌厉之气还是他见到血腥场面的恐慌。“哦？谈吐如此自然，你不怕死尸。你叫什么名字？”蓠王瞟了他一眼。“小人···小人疏隔。”不知为什么，疏隔冷汗直流，颤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既然你昨晚发现死尸，为何现在才报？”凤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蓠王，小人发现尸体时已是深夜，而且您不在王府中。”凤蓠快速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自己大约在亥时进宫，子时回到府中，一定是这段时间内，有人潜进了王府。不可能，不可能，王府角落有暗卫隐匿，想要进去，必须打得过暗卫或······是王府的人。凤蓠摇了摇头，越想越是心烦。

　　王府的人？那么这个人进王府时一定没有蒙面，问问羽就知道了。影和苍执行任务去了，镜惨遭毒害，在身边的就只剩下羽和翼了。翼昨晚随他进宫，能问出结果的就只剩下羽。

　　楼台泯笙箫，瑶池绝影踪。湖面平静，一览无余，碧波荡荡，在一缕光辉的映衬下鳞光闪闪，好一番人间仙境。凤蓠每次来到这个地方，都觉心旷神怡。“呵呵呵，蓠王怎么有空来到小女子的居处了？”身旁传来一女子的笑声。女子坐在柳叶湖的湖岸，双脚伸进水里，是不是荡着流水，层层流水泛起阵阵涟漪。山清水秀柳轻盈，河峦峰百弄花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女子清纯婉丽，言语间说不尽的柔情。

　　“这是我的地方吧，柳叶湖、碧水亭、若雪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凤蓠欣赏眼前美景，没有注意到女子困窘的脸。“那，寒羽走罢，打扰了。”女子正欲起身，男子按住她的肩膀，“你生气了？这个破草原我看着就烦，你只管住在这里，羽儿。”

　　“凤蓠，你可真是的，连安慰人都不会。这次来找我又有何事？你说罢。”羽儿摇摇手上的银铃，声音清脆优雅。“羽儿，我一定有事才能找你么？”凤蓠跪坐在女子的身旁，抚着她的长发。“凤蓠，你第一次这么有趣，我还以为我喜欢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说了呢！”羽儿笑得纯真。

　　“你喜欢我？”凤蓠脸上染了两朵红晕，很是可爱。“该说你花容失色还是羞羞答答？难道没有女人跟你说过你很美，没有女人对你说喜欢你？”羽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能把那句话再说一遍吗？”凤蓠没有看羽儿。“哪一句？哦，那句话我是开玩笑的，本小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没情趣，没意思，没······”“太好了，太好了，原来你是开玩笑的啊，吓死我了。”羽儿未说完的话被淹没在凤蓠的欢呼中。

　　我喜欢你，真的让你感到害怕吗？今年我才十八岁，我爱了你三年，没想到你竟害怕。凤蓠啊凤蓠，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在逃避什么？你宁愿与一个男人依偎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吗？说什么‘你眉似柳叶，眸如碧波，肌肤赛雪’，于是就有了柳叶湖、碧水亭、若雪阁，我居然傻傻的做了三年的梦。既然是梦，那为何不让我继续沉溺，非要打碎我华丽却虚幻的梦。凤蓠，你真是这世上最狠心的男人。

　　羽儿闭上眼，不去看凤蓠，不看蓝天白云，也不再看彩蝶轻舞，草间飞旋。凤蓠，静心园是你给我的，如今你已不在我的梦中，我还要这破草原有什么用？我还看这些死虫子干什么？或许，从头至尾，都是我一相情愿罢了。

　　“羽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凤蓠不知怎样安慰女子，“不然我让工匠再建一个更好的园子？”凤蓠，你真的是一个很没情趣的人，我究竟喜欢你哪一点？玉儿无奈地回想，“我没事，蓠王有什么事就说吧，不要卖关子了。”“昨天夜里从亥时到子时有什么人进入王府？”凤蓠果真很没有情趣唉，羽儿笑了笑，“影，是影。”羽儿，眼前这个明艳的绝代女子，就是凤蓠的五大暗卫之一，羽。她武功高强，仅在凤蓠之下，但凤蓠从未相信过她，因为她是从花梢国来的落难女子。

　　凤蓠觉她武功高，就留在了身边。的确，她不值得被凤蓠信任，她是花梢国国王的嫡亲公主，她是蓠王身边的细作，花弄寒。多么可笑，当初是她自己请求大王以身入虎穴，为花梢国传递消息。可她不是一个好细作。她爱上了凤蓠，从第一眼见到他时，为了情，她帮助凤蓠分析军事策略，为了不暴露自己，她以匿名信的方式向凤蓠透露各国动向。

　　她背叛国家，背叛灵魂。三年光阴，回眸一顾，只此一眼，万劫不复。这是她王兄对她说的，寒，你本有机会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凤蓠的。讽刺，真是讽刺，她本有机会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凤蓠的。瘦弱的身影，凌厉的眼神，邪魅的笑容，散碎的额发，微长的睫毛，哥，其实你比凤蓠美一百倍，我现在才发现，可太迟了。

　　羽儿抬了抬疲惫的眼角，凤蓠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林园内更显空旷。哥，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对不起，希望来世，寒还能做你的妹妹。凤蓠，你打碎了我的梦，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让你恨我，羽儿面露凶光。

　　羽儿无力地吹了声口哨，眼角泪水已经干涸，只听得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