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年伤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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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程漾来说，只有夏天才是她的童年。
夏天可以吃棒棒冰，可以摘葡萄，可以光着脚丫满地跑。一个人拽着长长的轱辘线，呼啦啦跑过来呼啦啦跑过去，就算风筝三个小时都还飞不上天也丝毫不觉得无聊。程漾怕冷，特别特别怕。每年冬天，一放学就飞快跑回家围着暖气呵着手，再不出屋。程漾也喜欢下雪，白花花轻飘飘的，真想伸手去接，但一想到它那么冰，鸡皮疙瘩瞬间就哗啦啦击败了出去玩儿的念头。趴在窗户上看楼下一群孩子笑着叫着堆雪人，心里空落落的。
这年，程漾已经上小学五年级。
秦静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生成这么个少言少语的性格，既不像她爸爸程铮华大方豪迈也不像秦静平和随意。她只好把程漾的性格归为安静乖巧，并把原因归结为自然形成。
她不知道的是，程漾知道了许多。这许多她以为程漾不知道的事。
那年，程漾六岁。离自己的生日还有5天，刻在书桌上的数字就早从30开始倒数，每天擦去一颗星星，直到剩下5颗。蛋糕，蓬蓬裙，彩虹铅笔盒，这些垂涎已久的东西时刻在小脑袋里闪啊闪，程漾似乎还听到它们说“快来拿走我吧，拿走我吧”。真恨不得下一秒就到１２月１８日早晨。
“程漾程漾，我看到你爸爸的车啦！喏，停在商场门口呢，是要买礼物给你呢吧！”邻居兼同班同学的曲玟玟一路颠颠儿地跑来。
程漾内心一喜，顺着曲玟玟的手指看去，５７３５８，是爸爸的车牌号。扭头笑得甜丝丝地说“应该是的呢，那我先走，找我爸爸去啦！对了，生日那天我请你们吃蛋糕！”
推着百货大楼的旋转门跑进去，正好看到爸爸往左边走廊拐。咦，旁边还有一个穿裙子的，是妈妈！程漾激动地恨不得大声叫住他们然后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她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悄悄跑上前去，一下子跳上去环住爸爸的背。对，就这样。
掩着兴奋劲儿，小步跑着去追，还有两个专柜的距离，很好，没被发现，爸爸一直背对着。妈妈，低着头在挑东西。
不对，不是妈妈，妈妈的头发才剪短，没有这么长！
程漾一下子就定在了那里，脑袋嗡嗡发蒙。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身体依偎在爸爸怀里，她的手一只挽着爸爸的胳膊，一只正在摩挲着店员摆出来的首饰。程漾看着他们靠得那么亲密，那女的笑得那么开心，爸爸的手里还拿着一件她的外套……
震惊和恐慌瞬间占据了小小的身躯，程漾感到冷，从来没有过的冷，她蹲在一樽玻璃橱后面，紧紧拽着红领巾，眼睛因死命憋着的眼泪充得通红，看着那两个人说说笑笑，然后一转眼消失在视线里。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旁边经过地人不经意甩了甩头发和袖子，雪水溅落在脸上，程漾一个机灵回过神，抹抹脸，竟然这么多水，擦也擦不完。
走出商场，程漾感觉脸上刀割般的疼，她不能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不能，绝对不能！她哭着跑了起来，风在耳边呼呼地吹，任凭漫天的雪落在衣服上，脸上，头发上。程漾突然好想快点见到妈妈，扑在她怀里尽情地哭。但是，为什么哭，怎么回答？
在楼下的花园里坐到天黑，手脚冻得发麻。程漾听到有汽车鸣笛驶进，一个灰色身影出现，还未消肿的眼睛再次被刺痛，她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接电话，开门。３分钟后又急忙忙地出来，后面跟着妈妈，她的短发令她的肩膀看起来越发地瘦削，程漾心纠得好疼。
“妈妈！”程漾哑着嗓子喊，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本已走过的两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女儿扯着衣角站在树旁。秦静一下跑过来抱着程漾，不停地问“你去哪儿，去哪儿了，啊”。程漾不说话，不敢看妈妈，也没有抬头看爸爸。程铮华拉着女儿的手，放在怀里捂暖，扶起妻子，开口道“先回家再说。”
坐在沙发里，妈妈拿着干毛巾擦程漾头发上的水，然后看她她听话地换干衣服，吃饭，洗漱，就是没有开口说桓鲎帧３田；钡貌煌５爻檠蹋椿氐刈撸墒侵钡匠萄洗菜酰裁惶揭蛔职刖洹
已经晚上１０点。
水，到处是水。上不了岸。程漾挣扎着呼喊着。她看见爸爸，叫他他不理，只是一直往前走，妈妈站在后面大声哭着骂着。突然又到了下午商场的门口，那个女人出现了，妈妈不停地打她踹他，两个人扭成一团，地上满是血，猩红怵目，程漾猛地惊醒。大冬天出了一身的冷汗。
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她用力甩头。爸妈的房间传来不轻不重的争吵声。
“要不是你下午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女儿能成这样！！成天家不是家，爸爸不是爸爸，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鬼混，我整天那么忙，难道你不该好好照顾女儿，我有分身术？我辛辛苦苦挣钱还不……”
“你辛辛苦苦挣钱？钱都给谁了你心里清楚的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没脸的事。要不是为了女儿我早就跟你离了！”
“想离婚，你以为……”
程漾捂着耳朵紧咬下嘴唇，不想听不想听。你们以为半夜我就听不见，你们以为不离婚就是对我好，你们以为瞒着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我爱你们，我最爱的你们，告诉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童年伤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