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凉》椋七

1、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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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心悸的深蓝色天幕浮动上了天空。夜晚到来了。
　　对于C城这个繁华的城市来说，夜晚并不是一天的结束，而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俞凉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来到市中心那个奢华的小区，在门卫不屑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她不喜欢这些人类的轻蔑眼神，他们会这样看她，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她随时都可以使他们坠入地狱。
　　她是若神似魔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出生像她这样的小孩的几率是几万亿分之一。拥有貌美的皮囊，却亦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无论是谁，只要让她不满或厌恶，就会厄运连连，甚至坠入地狱。
　　她在一幢法式装潢的别墅前停下了脚步，在铁门外按响了门铃。
　　“请问小姐您是……”一位面容精致的女仆开了门，鞠了一躬，礼貌地问。她想不明白，为何在这样一位单薄清丽的少女会来到这里。
　　“我找俞夫人。”俞凉抬起头直视女仆。
　　“找夫人？好的，请您稍等。”女仆退进房子里询问。
　　俞凉拖着行李箱走进了花园，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她的唇边扬起一丝诡异的笑，“真是一个幸福的家呢。如果我住了进来……你会不会害怕呢？”
　　事实上，俞凉已经想象过无数种与这个女人见面的情景。然而，当那扇雕花大门打开的时候，俞凉却比俞夫人更加惊讶。
　　她清楚地记得她的名字，叶锦。
　　她抑制住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和叶锦擦肩而过，不顾他们的反对，拖着行李箱走进了二楼拐角处的那个房间。
　　她在门口站立。十年前，这里是自己和俞柔的房间，而现在，这里只属于俞柔。就像是这个家，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叶锦与女仆已经追了上来，叶锦板着脸道：“你到底是谁？你再不出去，我就要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了！”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然后，俞凉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那两个字，“妈妈。”
　　在俞凉生气的时候，外面突然怪异地刮起了大风，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叶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真的是俞凉！她回来了！这个祸害回来了！小柔怎么办？！
　　“妈妈！”一个响亮悦耳的声音传来。
　　在叶锦的惊恐与俞凉的平淡中，一位清丽迷人的少女走上了楼梯。
　　叶锦像疯了似的跑下楼，把少女护在身后。
　　俞凉放下行李箱，走下楼。
　　她来到她们面前，视线好像透过了叶锦这个实体般，直直地盯着少女。
　　她，就是俞柔。
　　尽管俞凉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可是俞柔的脸上却更显十七岁少女的青涩与懵懂，令人心悸。
　　“怎么了，妈妈？不让我见见姐姐吗？”
　　叶锦的动作更加慌张。她身后的俞柔眼中早已泛出了泪光，“小凉，你是小凉？”
　　门还开着，风渐渐地小了，微风带着院中玫瑰的醉人芳香吹进屋里。
　　俞凉长发飘扬，喉咙干涩， “嗯。我回来了。”
　　2
　　餐桌上，俞柔亲热地挨着俞凉坐着，无视叶锦的怒意，不时地和俞凉嘘长问暖，热情地帮着女仆端菜。
　　很快，再也没有菜端上桌了，俞柔也安静了下来。
　　一直板着脸的叶锦终于扬起一丝无力的微笑，“小凉啊，你才刚回来。你爸爸还在日本，但你连爷爷都没有见，明天刚好有一次家庭聚会，我们就去祖宅吧。”
　　俞凉优雅地把最后一点意大利面喂入口中，慢慢地放下刀叉。
　　俞柔不时地观察着俞凉和妈妈的神情，开了口，“妈妈，这件事明天再说吧。小凉也刚刚回来，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带她去房间吧！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睡了。”
　　“好吧。小凉，今天你先穿小柔的睡衣。马上，我吩咐安秘书帮你定。” 叶锦对一旁从未开口的俞凉说道。
　　“不用了，回来之后我会自己去。”俞凉低头看着自己破旧的衣服，心中漾起一丝苦涩。
　　“你……”叶锦哑口无言。
　　“小凉，走吧！”俞凉拉起俞凉，打断了正欲发火的妈妈。
　　叶锦的脸更显苍白。小凉，只要你不生气，不伤害我的小柔，我会像对待小柔一样对待你的。
　　俞柔把俞凉领进了房间。
　　俞凉望着装潢精致优雅的房间发呆。这十年，自己可是一直在带着消毒水味的房间度过的。
　　“你变了呢，小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安静的。”俞柔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俞凉的脸。
　　面对俞柔，俞凉并不厌恶，她可以完全放松。
　　俞柔和俞凉一直聊到了晚上十二点。
　　一上床，俞柔就睡着了。俞凉望着窗外被城市灯光映得微亮的夜空，眼睛渐渐地适应了房间的黑暗，她翻过身细细端详俞柔的侧脸，嘴角上扬。
　　十年前，她们也是这样躺着的吧。一直到叶锦把自己送走的那一天。
　　那一天，一直公务繁忙且对自己态度冷若冰霜的叶锦说要带自己出去玩。
　　她们来到游乐园，叶锦突然不见了。她一直等，直到最后，那个脸色冰冷的疗养院院长把自己带到疗养院。她没有诅咒她，是因为那时，她碰见流浪小狗都会照顾，更不会生气、怪罪别人。是那个坏女人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俞凉握紧了拳头。
　　小时候，她就尽量让自己和俞柔少接触，原来，就是连血亲关系也无法消除她心中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