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少年进化论》羽千落joker

3、003

　　夏炎躺在卧室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没法接受周公的召唤。
　　——到底是……什么人啊，晚上那个眼神讨厌的家伙……
　　越是回忆折原紫的样子，他越是不爽，就连折原紫从容起身迎向苏慕南的动作也让他觉得不爽。凭什么他可以在小南面前表现的那么自然啊？面对着小南……小南的话，紧张得不知所措才是正常反应不是吗！混蛋><
　　一念及此，他不由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过了几秒钟，一只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抓过手机，莹莹发光的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3点09分。
　　想要打电话给她。
　　但是，她会不会已经睡了呢？
　　会不会还和那个人在一起呢？
　　……！！！不可能，都这么晚了，她肯定早就睡着了！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的！
　　他坚决地把手机扔到一边，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相信苏慕南和折原紫毫无关系一样。
　　他第十四次翻身，坚定地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睡着。然而，刚闭上眼睛——
　　“嗡……”
　　轻柔的震动声让他立刻跳起来，一把抓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清了清嗓子后，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彼端的人明显压低了声音：“那个，小炎，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没有打扰，我还没——”“睡着”两个字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好在他在最后时刻忍住了。按捺住心头跃动的喜悦，他警告自己这次一定要表现好一点，然后用此刻所能假装出的最沉稳的语气说：“有什么事吗，慕南？”
　　长长的沉默之后，电话对面终于弱弱地说了一句话。
　　立刻，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石化了。

　　五分钟以后。
　　一道黑影迅速跑过夏家宅邸的后花园，“哗啦”一声跳进了石南花丛后面，过了半天才抬起一个顶着褐色乱发和几片枯叶子的脑袋。又过了几秒钟，另一个脑袋从旁边钻了出来，柔顺黑发倒是干干净净。
　　似乎是环境太诡异的关系，夏炎觉得自己竟然没那么紧张了。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东张西望了一圈，确定周围半个人都没有，“如果有话要说的话，用手机不就好了吗？”
　　苏慕南的睫毛微微晃动了一下，抱着膝盖悄悄说：“可是，我比较想当面说……嗯，我知道这样很任性……”
　　你可爱得不得了，一点都不任性。夏炎心中暗想，但却没有说出口。
　　一时间，空气沉寂了下来，微醺的夜风吹得灌木花丛沙沙作响，头顶夜色深沉，黑绸缎一样的天穹上敷衍了事般洒着几颗星星，明明灭灭，明明灭灭，调皮又沉静。
　　隔着空气，左手臂隐隐感到了她温热的体温，耳中能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如此确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他的心情却奇异地沉定了下来，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头，在它的驱使下，他的左手几不可察地往旁边探了一点，又探了一点，眼看要触碰到她纤细手掌的瞬间——
　　“小炎……你可能已经看到我师兄了。他叫折原紫。”
　　悦耳低声一瞬间将他从天堂扔到了地狱。
　　脑海里像有一架直升机飞过，把“嗡嗡”的声音从左耳送到右耳，又从右耳送到左耳，他很奇怪自己竟然还能清醒地认识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很显然，她要跟我说她一直喜欢自己的师兄了，但他们相处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希望我能提供解决办法……或者就是她缺少告白的勇气，想要问我——啊啊啊，天哪——
　　“这不是真的！”他叫了一声。
　　死寂。
　　苏慕南神色古怪地回头，黑曜石一样宁静清澈的眼睛顿时让他面红耳赤。过了好几秒，她才疑惑地说：“是真的呀，他确实是我师兄。师兄代表老师来参加前一阵的樱笛音乐节，顺便告诉我，下下周就是老师的生日了，老师希望我能在生日会上为他演奏。”
　　“……”
　　夏炎竭力忘记刚才自己出的洋相，这并不难，因为他的心情为苏慕南刚才的一席话而沉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很快就要回去了。”他闷闷不乐地揪下一片石南叶子，假装不在乎地转开了目光，“好吧，祝你一路顺风。话说完了吧？”
　　苏慕南微微一怔，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映照着闪烁的星光，他的侧脸隐隐已有了少年英朗清晰的线条，最美好的年华正等在他面前。但，透过那头飞扬跋扈的褐发，她仍能清楚地看到当年那个总喜欢捉弄她的男孩的影子，他不耐烦的样子，不怀好意微笑的样子，斜着眼睛看她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让此刻的她感到好踏实。当然，他现在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了，比从前更稳重，棱角也更尖利，可是……
　　……有一件事情，是没有变过……应该，没有变过吧……
　　真的吗？
　　她有些黯然地低下了头，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圈扇形的阴影。
　　我让他觉得麻烦了。
　　那，还要不要说呢？本来想在回去之前，和他说的那句话……
　　“总之，你不会后天就要回去吧？”夏炎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懒洋洋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还沉浸在内心世界里的苏慕南惊吓之下迅速抬头，条件反射地说：“当然不是，我大概会订下星期的飞机票。”
　　“那好。”
　　夏炎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浅褐色的眸子，在逆光的阴影中闪烁着黄玉般难以窥测的光泽：“后天晚上我们家会举行无聊的家庭聚会啦，你……会过来吗——”
　　光影流转，把细细的影子投落他眼底。但那一瞬间，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他眼中悄然明亮的，太阳一样的光辉。
　　“——以我夏炎的朋友，而非演奏家的身份？”
　　各怀心思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石南花丛旁的雕塑后，一道优美的影子晃了一晃，随即再一次完美地藏身在了夜色之中。
　　——是啊，是啊，这样才对嘛，傻弟弟……
　　夏风环胸靠在雕塑上，微笑着垂下了眼睑。
　　……是男子汉的话，就请你勇敢一点吧。
　　尤其——在面对着情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