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青衫》冰少又亦

38、第 38 章

　　几天来，楚辰逸都没有去找过桑榆，一方面是因为被楚老爷和大哥看着，出不去，一方面也不知道见了桑榆该怎么说，二十八的晚上，下了三天的大雪停了，积了半尺深，脚踩上去一声声的响，沿着街道，没有行人，到处都是孩子们堆的雪人，白胖的身子，圆圆的眼睛，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胭脂画上红红的唇，憨态可掬的立着。
　　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那条巷子，楚辰逸还记得那天晚上桑榆回来，看见自己等着他时惊讶的表情，那时他的手冻的冰凉，明明心里在难过，还硬要假装坚强。
　　苦笑一声，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啊，正打算转身回家，却看见巷子那头立着一个人，孤冷凄清，看不清面容，可楚辰逸知道，那是桑榆。
　　慢慢走近，桑榆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在等我？”楚辰逸笑道。
　　“恩。”桑榆点头，淡淡微笑。楚辰逸心下欢喜想去拉他的手，他却先一步转身，修长的手指擦着冰冷的衣袖而过。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小院，梅花树上的积雪瑟瑟落下，像落了一树清冷的梅花，纷纷洒洒……
　　进到温暖的房间，楚辰逸上前从背后搂住桑榆，下巴放在他的肩窝，“榆，刚才在街上看到好多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楚辰逸在桌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他这几天非常熟悉的东西，大红的锦缎为面，暗色的富贵祥云纹，金色丝线绣的‘囍’字，金色的边，豪奢而精致，那是楚家发的喜帖，他的……喜帖……
　　“你都知道了。”楚辰逸嗓子有些发干。
　　“恩。”桑榆拿起那张喜帖打开，端庄秀丽的字迹显露出来，很好看的字！
　　“我要成亲了。”楚辰逸盯着桑榆的脸，慢慢道，他想从桑榆脸上看出点什么？是什么呢？可惜，从始至终，桑榆都是淡然的看着喜帖，甚至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哦。”桑榆道。
　　“我说我要成亲了。”楚辰逸盯着他的眼睛，“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桑榆。”
　　桑榆看着楚辰逸，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突然笑了，“恩，恭喜你了！”
　　“恭喜你了。”楚辰逸后退一步，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敢来找桑榆了，不是怕告诉他，自己要成亲了，而是害怕看见他听到自己要成亲的消息后的样子，无所谓的、不在乎的、甚至是解脱的！他说，“恭喜！”
　　“桑榆！”楚辰逸低头，“你就只想说这吗？”
　　“恩？我该说什么？”桑榆疑惑道。
　　“你，你把我当什么了？”楚辰逸突然抬起头，抓紧桑榆的肩，“这些天来，你把我楚辰逸当什么了？”
　　桑榆皱眉，突然笑了，“楚公子这话问得奇怪，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前走一步，两人脸贴着脸，动作亲密。
　　“我从公子这得到了我想要的，同时我也给了楚公子你要的，不是么？还是，”桑榆歪头，两人看上去像是接吻，“楚公子觉得我没有像公子你以前那些女人一样，觉得玩的不尽兴？”
　　“你就是这样以为的？！我与你温情，你给我欢情？！”楚辰逸眼里快要喷出火，手背青筋暴起。
　　桑榆皱眉，在抓下去，这肩膀就要断了，“楚公子，你如果想见我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不好意思，我桑榆做不来！”
　　“桑榆，我……”楚辰逸放开桑榆，低下头犹豫许久，轻轻道“我可以不……”
　　“楚辰逸！”桑榆的声音冷了下来，又悠悠叹了一口气“好聚好散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一个人！”说到最后，声音中竟含着疲惫。
　　“我懂了。”楚辰逸抬起头，“那我们以后。”
　　“以后就不必再见了。”桑榆转身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决，停顿少许，又开口，“成了亲就好好过日子吧，我听说过张小姐，漂亮贤惠，真是叫你糟蹋了，好好对人家。”
　　即使知道桑榆看不见，楚辰逸还是露出笑，眼角上挑，形状优美的薄唇勾起，又是潇洒风流的楚二少爷，“我自然会好好待她！”
　　“恩，那就好。”桑榆语气颇为欣慰道，如果有外人听见他的话，真的会以为两人是知交好友。
　　“那天你来么？”楚辰逸问。
　　“我自然要去的。”桑榆闭眼，语气平静，挺拔的身形看不出一丝不妥。
　　“好，我先走了，告辞。”
　　“楚公子慢走。”楚辰逸转身的步子停了一瞬，随后不再迟疑，大步离开。
　　听着楚辰逸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不见，桑榆终于身子一软倒在凳子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抬起一根手指都感到困难，好累！ “公子……”小三子走进门，看着椅子上的桑榆欲言又止。
　　桑榆睁开眼，露出柔和的笑，轻声问，“他走了？”
　　“恩，公子，楚公子他……看起来……”很伤心？很低落？小三子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楚辰逸出门时的样子？明明他还对自己笑了，说要自己好好照顾公子，可是，他的背影看起来……
　　“恩，我知道。”桑榆轻轻闭上眼，会好的，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好了，也许只要等他娶了美娇娘，就会忘了桑榆，忘了这段日子的荒唐！
　　“小三子，”桑榆突然睁开眼，罕见的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叫小三子看愣了眼。
　　“啊？”
　　“公子带你出去看看吧！”
　　“啊？”
　　桑榆眯起眼，“父亲去时说过，以后的日子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游山玩水怎么样？”
　　“好啊！”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听有玩的就兴奋了，“真的吗，公子？太好了，什么时候啊，我去收拾东西去！”
　　桑榆在他头上敲一下，对着小三子皱成一团的包子脸无奈的笑，“肯定得过了年啊，还要和大伯二伯说一声呢！”
　　“哦。嘿嘿。”揉揉脑袋，小三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反正我无所谓啦，公子到哪我就跟到哪。”
　　“恩，不会忘了你的！”捏捏小三子的脸，桑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