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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李牧报国悲情无门,嬴政开棺心怀执念 ...

  •   学宫中太傅给四位较为年长的公子授课,之后便让他们自由学习了。
      二公子将闾和三公子子高坐不住,太傅一走,就立马跑出去玩了。留长公子扶苏和秦王的养子子婴坐在殿中继续看书。
      “扶苏,你今天看上去不太对,刚刚先生授课的时候你都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子婴问。
      子婴在名义上是由王后抚养,这些天太后去世,王后也重病,大家都说楚国人得罪了秦王,永远失宠了,而当子婴去看芈王后时,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直摸着他的头。
      见扶苏不说话,他接着问:“王后真的失宠了吗?”
      扶苏眼中噙满泪水,“从来就没得过宠爱,何来失宠一说?”
      子婴从未看到他如此伤神,帮他拂去了泪珠。子婴也不继续问下去了,刨根问底只会揭开他的伤疤。
      两人正沉默地坐着,嬴政突然走了进来。
      “父王。”“伯父。”扶苏和子婴慌忙地行礼。
      嬴政下朝回来时偶尔会来看看众公子的学业,他见扶苏眼圈红着,不由心生厌烦。
      “扶苏,你已经十岁了,却越长大越软弱,长公子为众公子表率,自当刚强勇猛。”
      “儿臣知错了,请父王原谅,只是母后实在病重……”
      “生死有命,你为她如此担心,以至于耽误学业,让寡人十分失望。”
      说完,嬴政就离开了学宫,留两个孩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子婴看到扶苏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在嬴政走后,大滴大滴地全都落在地上。

      另一侧章台殿中。
      “殿下在这件事上,还是操之过急了。”尉缭说。如芈瑶所言,尉缭的离间计,在楚国已经行不通了,楚国举全国之力备战,警惕细作渗透,上下都是铁板一块,尉缭派的间谍没有得手。嬴政也处于苦恼中,这一次,似乎真的是王后将了他一军。
      在秦的楚国势力,从当年宣太后到华阳太后,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嬴政虽然几乎全都拿下了,却独独漏算了王后。
      或许,唯独感情这件事,是不可控的。他的想法无比简单,挡路者死。
      让一个几乎已经没有感情的人去计算感情,是不可能的。这一局几乎全胜,嬴政却独独输给王后一子。
      “本以为没了华阳太后,王后更容易控制,她是楚王嫡女,昌平君侄女,上将军项燕表妹,关系非同一般,控制一人便可牵制三人,不仅控制楚势力,拿下楚国的阻力也会变小。以前王后从未忤逆寡人,没想到如今却反咬了一口。这事,没那么好办了。”嬴政说。
      “臣觉得,殿下留着王后的做法是正确的。王后在,那三人终究会有所顾忌,殿下可来日方长。”
      “不……”嬴政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便先丢在了一边,目前最重要的是伐赵,赵国拿下之后,下一个便是楚国。他索性选了最简单的逻辑,“大军压境,楚国人已经玩不出任何花样了,实力差太多了。”
      “即日准备前往邯郸事宜吧。”嬴政吩咐了下去,收到消息,郭开终于行动了,他拿着秦国当日送给李牧的收买文书给赵王,赵王果然生疑,要换下主将李牧,攻下邯郸十拿九稳。
      那个唯一不稳定的因素,李牧,却不肯相信这一切。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呵斥了送信的使者,但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秦国小子太厉害了,赵国必亡了!”李牧想起了当日一个说客将嬴政亲手所写旨意带来,他一气之下杀了那人,可是终不为赵王所信,赵王,或许已经设置好了圈套。
      昏庸之主,不抵抗强者,却最擅长向抽刀向自己人。如果自己不是赵国人,或许真能去秦国小子那里去,和他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如今,李牧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了。
      在李牧死的那一刻,赵国,亡了。
      嬴政得知李牧的死,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当初那个大口喝酒,粗鲁拎起自己的将军,始终是他最敬重的军事启蒙老师。只是,他们走了不同的路。嬴政尊重他,让人厚葬了李牧。而他,也踏上了前往邯郸的路。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二十年。她,还在邯郸等着他。
      在邯郸的日子虽苦,现在在嬴政想来却是最快乐的时光。宜安君、燕丹、舜华每一个人都在,给与着他最大的关怀。
      邯郸街头,所有的人都跪着,一片寂静,仔细听有低低的抽泣声。赵王穿一身白衣,跪在最前面,天子印举在头顶,向嬴政投降。
      “在下愿为仆人长侍于大王膝下,请大王赦免邯郸!”赵王哭泣着说,平民们听到此话,终于忍不住都哭了出来,为自己的命运而哭泣。几十年前,秦国的武安君白起坑杀四十万将士的人间惨剧,似乎还历历在目。
      当年,秦国攻势太急,邯郸的王孙公子三天两头就去收拾嬴政一顿出气,这个传说中的暴君秦王,虎狼之心,为了报复屠城也不是不可能。
      嬴政没有过多搭理他,在八岁时他就明白了,无意义的杀戮,只会破坏自己的秩序。有人的地方,才叫天下。
      “寡人从未迁怒无辜之人,此后,赵国人皆为大秦的子民,与秦人无异。”嬴政只和了赵王说了这一句,身边的哭泣声似乎也停下来了,所有人叩首,向秦王行了最庄重的大礼。
      让内侍收了赵王印,兵分三路,一路由赵高带领,去赵王宫殿清点财宝;一路由王翦负责,指挥邯郸治安,抓捕王室之人,并坑杀秦王少时的仇人;最后一路是盖聂负责,与嬴政亲自前往宜安君旧府。
      盖聂,即魏之仪,此时已然完成了在赵国的使命。嬴政与他多日未见,边聊着这几年的见闻,边催促着车夫加急速度。终于到了宜安君的家,嬴政见着,竟然恍如隔世,他仿佛看见了当日的小政和舜华,在这扇门跑进跑出。连守着门的老仆人都未变,只是脸上多了许多皱纹,背也驼了。当日宜安君遭无妄之灾,他正好不在邯郸所以保住了一条命。
      “殿下,公主并不在此处,多番周旋,李牧将军与长安君最终将公主葬在封君祖坟了。”老仆人说。
      “寡人知道,只想来看看此处。小时候,寡人可是在这长大的。”嬴政淡淡地说,走入了院子中。还是熟悉的景象,木槿花开了,落英缤纷,华儿似乎站在树下,还是那般对他笑着。嬴政觉得一阵伤感,她还是走了,可是在自己这里却从未离开。
      晚间时分,嬴政与魏之仪前往宜安君姚姓祖坟,在众人的指引下,找到宜安君的牌位,嬴政跪拜叩首,低下了秦王最骄傲的头,“父亲,我是来带走令媛的。君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吧,小时候最疼我了,可是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父亲教我读书,不仅是为了要我日后干一番事业,更是要我好好照顾舜华吧。对不起,我只做到了前面的事……”赵临的牌位静静伫立着。“可是,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我可以守护天下,却守护不了一个人呢?或许,为了天下,我也得付出代价。”嬴政叹息道。
      宜安君对嬴政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亦师亦父,不仅救了他,如果不是他将自己带入正轨,他还是只是个贪玩的孩子。是他告诉自己,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天下。这个天下,急需要一场剧变,需要建立新的秩序,才能万物一统,不再混乱。
      在几个修建封君陵墓的老师傅的帮助下,嬴政派去的人很快在地下墓室中找到了她,开了墓室,几个士兵将她的棺椁抬出来。嬴政见到那口棺椁,心底又是隐隐痛着,却依旧死死盯着,生怕士兵们脚步晃悠,惊扰到了她。
      那口棺椁被带回赵王宫,停在王宫正殿中,“开棺!”嬴政下了命令,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殿下,这不太好吧……死者为大,将棺椁从地下带出,本就十分不敬;再者将死者开棺,传出去莫不是有鞭尸的嫌疑?有损大王贤名。况且公主去世太久,尸身不整,怕要冲撞殿下……”有人劝道。
      嬴政却固执地要打开此棺,见她一面。即使他知道,在世人看来,开棺是对于死者最大的不敬,但是他不管,这是他和舜华两个人的事,他们之间向来没有太多世俗礼法,只有相信彼此的心意,他此刻必须亲眼见到她,告诉她自己来了。
      对不起,让你一直在等我,而我现在才来。
      邯郸之行,明明那年,已经约定好了。
      见众人诧异无人理他,嬴政一把拿起撬铲,冷冷地说:“那寡人便自己动手。”他正欲上前,被魏之仪拦下,“殿下,让侍卫开棺吧,为了防止盗墓,棺材中可能有暗器机关。别伤到殿下了。”
      五六个侍卫遮着口鼻,先撬掉棺钉,在小心翼翼地掀开外面的棺椁,“散!”侍卫散开,暗箭如雨,从里射出,他们是秦王手下最厉害的高手,身手敏捷,才没有被伤到,如果是普通人,非得被暗器射穿了胸膛。
      没有动静之后,他们便接着撬开里面棺材的钉子,嬴政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手心捏出了汗。
      “散开!”又是一阵暗箭齐发,等到没有异样之后,几人先上去观察情况,却愣在棺材前。
      “这……”“不会吧……”“仙子一样……”几人说着,都看呆了,露出诧异之色。
      嬴政心生狐疑,唤了几声,他们几人却呆着不理睬他,便急着要去亲自看看。魏之仪安慰住他,自己先上前检查棺材,也是愣在那儿。嬴政在后面叫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
      “殿下上来吧。”魏之仪转过头,却也是一番诧异的表情。
      嬴政推开众人挤上前,不由愣住了。
      里面还有一口水玉棺,由玛瑙制成。在纯净无暇的水玉中,舜华静静地躺着,容貌如生,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只有一支木槿玉簪扶摇插在发髻上。如乐儿所说,她的手腕上戴着他送的玉镯,那日赌气戴在她手上的镯子,套牢了一辈子。她还是那么美丽,仿佛只是睡着了,随时会睁开眼睛。阴森的棺材中传来一阵幽兰的香味,这是嬴政年少时最熟悉的清香了,是她身上的淡雅香味。
      别说身边的侍卫了,连嬴政与魏之仪也未曾见过这番景象。他们还在惊讶中,“不会吧,公主去世几年了呀?”“十年了吧!”几人叽叽喳喳地议论,丝毫没有注意一旁的秦王。
      还是魏之仪呵退了吵闹的众人,留嬴政一个人立于棺材前。
      “舜华……”嬴政喊着她的名字,显然也被这幅景象给骗了,手轻轻按在水玉上,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却只摸到冰冷的棺材。“她好像真的没死,还会睁眼看看我一样。”嬴政忍着眼泪,对后面的魏之仪说。
      “殿下,是长安君料理的尸体,想必他一定用什么办法。公主,还是走了……”魏之仪说,这话虽然扫兴却是真的。
      很快,有一个人来到了赵国宫殿。在外的守卫正欲赶走他,那人却说:“公主的棺椁被你们开了,臣是来解释一切的,请让殿下见臣一面。”守卫也不敢怠慢,那人便立马见到了秦王。嬴政正在舜华尸体旁感伤,那人也不跪拜,径直走上前,也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却很快收住了,“公主的状况,比臣想象得好呢,应该是臣见过最完美的。”
      嬴政抬头疑惑地看着他。那人故弄玄虚地一笑,拜了一拜:“臣乃徐福,齐国方士,周游列国,当日帮大王之弟长安君整理了公主的遗体,长安君本意是希望公主可以以完整的姿态回到赵国,所以找了我。”
      “你是怎么做到的?”嬴政问。
      “这口水玉棺是昆山之产特制,与寻常水玉不同,密封敷之丹砂,辅以草药,可令尸体几年不腐。”徐福说,却又有丝疑惑,“可是,这种情况臣也是第一次见,据臣推断,公主是病重而亡,恐怕是生前所服药物也起了作用,几个因素加起来便是现在的情况了。具体,臣也不得而知。”
      “做得不错。她还是这么年轻,保持着生前的容貌。”嬴政想起往事,心里隐隐作痛,已经十年了,可是自己终究没有放下,她,似乎成为了一个执念。“只是做了个长梦,可是永远醒不来了……”嬴政绕着棺材说着。
      “其实……”徐福欲言又止,被嬴政察觉。
      “说。”
      “殿下听说过仙药吗?仙药可保活人长生不死,死人死而复生!”徐福低着头说。
      “在哪?”嬴政诧异地问。
      “据说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仙人居住,仙药就在那里。”徐福说。
      “殿下,这是违背天命,逆天而行啊!”魏之仪大惊,劝谏道。
      “寡人从来不信天命。”
      嬴政看向她,她的容貌未变,似乎真的能活过来,他将手放于水玉棺上,“那就找找看吧!”
      将赵国的事料理完,嬴政在踏上回程的路之前,去了最后一个地方。

      邯郸经过七日的闭市整顿,迎来了重新开市的时刻。街角一家小小的蜜饯铺中,老板刚开门迎客,看到一个侍卫举着大旗开路,随后一群训练有素的秦军士兵鱼贯而来,在众人拥促下,一队金线缠绕的云纹马车缓缓驶来。
      街上的商户百姓哪见过这阵仗,早就两腿发软跪在了地上,车队末端在蜜饯铺门前停下,宦官拉开帘子,从中下来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身着白衣披风,在风中飘起,带起了凌厉的气势。
      “殿下万安。”老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叩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居然还认得寡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老板心里不停地打颤,秦王小时候没钱,来自己店里偷蜜饯,被他狠狠骂了一顿,还把人赶出去了,这几天死了不少招惹秦王的人,老板却没事,本以为秦王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正暗自窃喜,谁知道秦王今日亲自来收拾他了。
      “殿下九五至尊……请饶了臣吧……”
      “那你一定还记得寡人少时常开你这里拿果子吧。”
      “殿下喜欢小人的果子,是小人有眼无珠……”
      老板依旧跪着不停地求饶,嬴政走入铺子,屋内的窗台布满了灰尘,鲜艳的蜜饯整齐陈列着,殷红的枣子,鹅黄的杏子,是他儿时最喜欢的东西,以前吃不饱的时候,常常会看着它们流口水。
      手指划过果子,嬴政拿起蜜杏,放入了嘴中,是以前的味道,嘴里顿时一股子香甜,可是嬴政只是觉得腻。
      赵高看到嬴政吃着果子皱起了眉头,立马将手绢递过去,他接过手绢,掩嘴将果核吐在里面。
      “太甜了。”嬴政将手绢扔了回去,又看到老板在地上发抖的样子,冷冷地说:“今日寡人到此,是来还钱的,以前吃了你家这么多果子。”
      赵高将钱袋放在老板面前,他却摇头不敢收,“以前殿下偷果子……不……拿果子的钱,公主早就付清了,所以后面殿下来的时候,小人只是装作没看见了。”
      嬴政一愣,随后苦笑了起来,“是吗?我连果子都欠着呢。”
      他抓起了一把蜜饯,小心放在荷包内,走出了铺子,将荷包放在所乘马车之后的辒凉车内,载着她的马车,装满了冰块降温,是最稳妥的马车。
      “还你的果子。”
      车里没有任何回应,嬴政眼神空洞地望了一会,转身回到了前面的马车中。
      嬴政命令车夫一定要小心赶路,万万不能打扰到她。不日到达了(黄)河边。
      河水汹涌,嬴政正在船头,突然感到十分晃悠,后面的侍卫立马来报:“殿下,快换一艘船,这船似乎被动了手脚,要沉下去了。”嬴政大惊,后面其他人的船得到消息,飞快靠了过来。魏之仪正欲带着嬴政乘小船换到另一艘大船处,忽然见嬴政匆忙地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殿下!”魏之仪着急地要叫他回来,看着他奔过去的方向,突然想起了舜华的棺椁,这个对他很重要的人还在船上,他不能抛开她自己逃走。
      嬴政向她的棺椁冲去,他顾不了这么多,绝对不能放手,否则她沉入水中再也无法带她回去了。“你们都跟我走!”他叫上了魏之仪等人,冲到了舜华所在的船舱处。船舱已经进水了,快淹没到了棺椁。魏之仪和侍卫们急忙将棺材抬出去,折腾这一会,水已经没到了膝盖。魏之仪拼尽气力,不敢松懈,其他人得了嬴政的吩咐,都乘小船走了,现在船上只有他们抬棺的七人。河水流得越来越急,这艘船下沉得很快,连一向冷静的嬴政都有些慌了神,魏之仪看出了他的慌张,“殿下怎么办?没有这么大的船,只能丢下……”另一艘船此时也越来越靠近,嬴政挥手制止住了魏之仪的话,让另一艘船的士兵将飞爪和船索丢过来。
      “开棺!”嬴政喊道,魏之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依旧是三层棺椁,他们几人手忙脚乱地将最里面的水玉棺带出来,救援的小船飞驰而来,“殿下快来!”划船的士兵喊道!
      “先把棺材放上去!”嬴政不管众人的诧异,用船索将水玉棺绑在那艘小船上,小船压水压得很严重,似乎要沉了,“你们下去,到另一艘船,寡人来此看着。”嬴政见重量过载,除了船夫,叫船上另外两个士兵和魏之仪他们一道上了另一艘船。
      “殿下要小心!”魏之仪在后面喊道。
      船夫在前面掌着方向,大船的人一直牵着绳索将他们拉过来。只是河水太过汹涌,小船简直摇摇欲坠。一个浪打过来,绑着的棺材一歪,舜华也翻了个身,头撞在水玉棺上。嬴政紧张地稳着棺材,心疼不已。忽然见船尾绑着棺材的船索,被刚刚那个浪一打,快要松开了。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在众人的惊叫中,嬴政毅然决然摸到船尾。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如同十三岁那年一般。
      不管河水如何汹涌,他吃力地将船索的飞爪重新扣了上去,浪又打过来,嬴政感觉身子不稳,也差点跌下船。半个身子已经在水中了,嬴政咬着牙不放手。“快拉!”见嬴政滑下了水,大船上的人慌忙地喊着,同时旁边魏之仪的小船也立马赶过去。
      所幸不出一会,小船终于被拉了回去,水玉棺缓缓升了上去。嬴政会水,魏之仪来得及时,所以也是有惊无险被救了上来。上了大船之后,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嬴政第一时间就是奔向水玉棺,徐福已经在旁边了,安慰他说:“公主的遗体没事,殿下放心。”
      嬴政见舜华身子虽然移了位,棺材密封没有进水,依旧完好,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她真的被河水冲走,嬴政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马上大怒道:“是谁居然敢刺杀寡人!在船上动手脚,谁准备的船?”
      折腾了一阵,他们终于上岸。一个官员被押上来,浑身都在发抖,跪在地上请罪:“殿下,是臣准备的船。可是臣并没有谋害殿下之心啊,这船是那些赵国人的!一定是他们做的手脚!”嬴政与魏之仪交换眼神,他点了点头,嬴政心里大概有了底。
      “按秦律,涉事官员遇事不察,受鞭刑,降三级,罚两年俸禄!赵国船工押上来!”嬴政眼里快冒出了火。正如芈瑶所说,每次遇到舜华的事情,便无法平静下来了,但是他此时还是得依法处理此事。
      一个黑瘦的船工被拖了上来,遍体鳞伤。“他已经招供了,是他在出发前凿穿了船底,又黏上去了,才没能发现。”魏之仪在一旁说。
      “哈哈!没想到秦王也如此狼狈!”他看着嬴政湿漉漉的衣服,嘲笑了一番。
      “为何刺杀寡人?刺杀大王,灭族之罪!”嬴政低沉地说。
      “李牧将军枉死,赵国,必须有人报仇!”那个船工抬起头,盯着这个据说是天下最可怕的人,他的眼神无比阴冷,但船工丝毫不畏惧。
      “我料定你必然在那艘船中,没能淹死你真是便宜了。就算杀不了你,让那口棺椁沉入水中,也够你后悔了!”他接着说道。
      嬴政听到李牧的名字,脸色一变,李牧,果然是当世英雄,竟如此受到尊重吗?但他立马摆出了深不可测的面孔。“传寡人令,船工,刺杀寡人,体解,灭三族。”
      “为了李牧将军!值了!尽管你是天下的王,但总有人不怕你!”
      那个船工仰天大笑,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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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复盘一下政华cp,天下第一初恋其实是相互的。殿下的执念就是有原因的啊。以前有多甜,be了以后就有多虐,还是天命半点不由人的那种~选择救你,可能就保护不了秦国;可是保护不了大秦,更加保护不了你,浓浓的宿命感。
      舜华其实智商从未下线,绝对不是花瓶,总结一下舜华对嬴政的付出,就是燕丹所说的不欠他的,嬴政才被这句话扎心到崩溃。一是当初舜华父亲救了小嬴政,教他读书引导他到正途,舜华小时候帮伤痕累累的他上药,是他的童年。
      二是回秦国时,嬴政暴脾气犯了不认仲父,舜华怕秦王察觉什么,不管自己受罚,直接烫了一下成峤告诉嬴政怎么办。嬴政才回答说为什么成峤不认就自己认仲父。
      三是老秦王死的时候,吕不韦不让嬴政见父王最后一面,要宫人带走他。舜华直接拦住了那些宫人,和盖聂一起合作,嬴政才见到了父王;
      四是拉拢王翦,知道嬴政脾气差,就唱了白脸,把嬴政的鸡汤给王翦了,王翦看得出来这是嬴政喜欢的人,之后也很感动,绝对忠心。
      五是甘泉宫的操作,这绝对是对嬴政最重要的事情,事业的开始,悄悄帮助嬴政布置好了间谍的一切,但是从不过问,只是做好舜公子。而且她自己更是嬴政来甘泉宫绝佳的伪装。
      六是成峤的事情,成峤善于打仗却有些骄纵,帮嬴政稳住成峤,让成峤也死心塌地给王兄办事,最后死的时候都要成峤答应她不和嬴政冲突,因为她从赵国来,知道吕不韦和嬴政的传闻,怕他们兄弟出事。成峤谋反真的和舜华关系不大,主要是他相信了嬴政不是自己的哥哥,以为父王是被吕不韦和嬴政联手害死的。
      七是拒绝夏太后的婚事。嬴政本来打算硬碰硬,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舜华马上想到了办法才解决的。(没办法的话可能腹黑的嬴政只能拿出大招了,真的会和祖母说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就是骗成峤的那个说法,23333)
      七是平日里爱的细节。满满都是关心和体贴,比如嬴政风筝丢了熬夜给他画了一个,相互熬夜,相互的爱;熟读韩非的文章(根本读不懂其实,只是爱屋及乌);陪他聊天开解他;劝他不要一个人想办法等等等
      八是舍弃了很多自由。就是成峤最后见她说的那样了,即使舍弃了一些东西还是想负担嬴政的重担。
      梳理一下嬴政,其实他很腹黑的,腹黑人设不倒,其实他没有多少温柔,除非是对自己在乎的人。对吕不韦、嫪毐这些人,都是隐忍找机会,一击必杀;唯一两次急躁:一次对华阳太后,因为沾上了一点感情因素(这个感情因素真的是不可控的,碰到她就有点急了),一次是灭门,都是感情因素的影响呐。平定六国,更是铁血手腕,毫不手软。
      但是呐,嬴政始终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啊,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也付出过很多,一是小时候吕不韦还在犹豫怎么办,嬴政直接很强硬地吕不韦说带她去秦国,立马走,救了她一命;
      二是在民间,舜华被人拐走,嬴政不管如何,立马就去找她的下落。舜华差点被拐去做歌姬,怕被人羞辱,跳下来水,嬴政立马也跳下水救了她一命,第二回救命;
      三是爱的细节很多。每天国事都超级忙碌,抽空熬夜画了风筝送她(风筝可以飞起来,代表着自由,也是嬴政一颗未泯的少年热血之心),还等着她一起放;还有送小马,一起读书这些什么的……忙里抽空经常去看她;未来天下的计划,自己每天都在想,经常和她说。日常凶巴巴地怼人也是关心着人的。
      四是关心她保护她,把一切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即使她帮你做会更快。比如甘泉宫间谍的事,全是他和盖聂做,细节没让她知道。宫里捧高踩低,舜华多年寄人篱下还是自由度很高不受轻视,背后就是嬴政的关心和保护。不让她回去也是担心,赵国局势未稳,就这么回去,说不定别人会伤害她。
      五是霸道强硬,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悄悄拒绝掉了齐国甚至六国对公主的求婚;悄悄帮宜安君平反;悄悄摆平了成峤对她的喜欢;(我甚至怀疑连以后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就叫扶苏吧)更是闷声作大事,还没有实权呢,自己的婚事非要自己做决定,借着合纵的由头送走六国公主(其实这大概是嬴政做的最不谨慎一件事了,他没有想到的是华阳太后还不满足,非要除掉她不可,嬴政那时候太年轻了,还没有变成腹黑大魔王。)真的是天命半点不由人呐,太子丹也说了其实夏无且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嬴政是个很狂傲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因为自己,才害了她,自己的至爱。从此之后都不敢再去爱别人了,身居天下至尊,爱一个人应该要远离她。
      从不信天命,这件事真的是他心里最大的阴影了,而且后来征服天下威震四海,对于嬴政来说,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可能就这一件事,一件做错的事,一件没有做到的事,根本忘不掉,到了最后,和爱都快没有关系了,只剩下执念,执念太深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李牧报国悲情无门,嬴政开棺心怀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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