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子政携伴观流萤,陆离感动得失物 ...

  •   两人回去之后便开始忙活起来。嬴政心里觉着有这么一把剑也不错,便把想法都提出来了,陆离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觉得他虽然只会嘴上说说,但是照着他的方法确实是技艺精湛了不少,便也是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其中了。只是空闲的时候,嬴政常常不见踪影在外面转悠,有时候隔夜也不回来,回来也只是清冷地看书,倒让陆离有些担心起来了。
      趁着他一大早出门,陆离悄悄去他房里,堆满了竹简,也不知道从哪来搞来的。她好奇翻开一卷,批注更是密密麻麻得让她头皮都发麻了。
      “智术之士,比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陆离吃力地读着,看得眼睛都花了,这只有他自己才读得懂吧,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小作者吐槽:出个门都是我爱学习,学习陪伴着我)

      另一侧咸阳玄钟阁内,里面供奉的玄鸟乃秦国先祖,又名九天玄女,善兵法通法术,是至高之神。楼阁上伫立着一口大钟。这是是咸阳最热闹最隆重的地方,来来往往祭拜的人很多。商君变法后,建造咸阳城,不仅天子常来祭祀,同时准许百姓参拜作为恩赐安抚人心。
      随着大钟敲响出一声庄严肃穆的钟声,一天的祭拜开始了。
      为显虔诚,很多人从一大早就等候在外面,燕丹身着白衣,也一早过来,随着百姓涌入其中。
      祭拜中,燕丹感受到一阵犀利的目光,下意识抬头一看,撞见嬴政的视线,同样穿了一身白衣。两人都有些诧异,多日未见,居然在此偶遇了。一切结束后,嬴政走到燕丹身边,他还继续跪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燕丹面无表情地问。
      “你为何而来,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燕丹点了香火,又拜了一次。“今日是成峤的尾七,华儿的生辰。”
      “人死四十九日七魄散,今日是彻底离开了。”嬴政叹气道。
      燕丹不理他,拿着一个篮子就离去了,上面盖了一块白布。嬴政跟在后面,两人隔着距离一前一后,燕丹最终在水边停了下来。
      他从篮子里面拿出季黍谷种与草梗,在河边烧了起来,嬴政在一旁默默看着。
      “君上,我是在给罪人烧香送七,你在这里,是不是还要降罪于我?”燕丹边烧边说。
      “我一个人出来的。”嬴政说。
      燕丹这才意识到魏之仪不跟在他身边,而且他连正经武器都没带。
      “听说君上病了,连朝政都不打理了。这可不像你,还是你内心有些愧疚?”燕丹问。
      嬴政默然不应,听到燕丹接着说,“噢,我忘了,你怎么会愧疚呢?郑伯克段于鄢,你之前如此骄纵宠爱成峤,就是为了唆使谋反好一举拿下,可是他做错了什么?他是你唯一的弟弟。”
      “我没有杀他。”嬴政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燕丹转过头,冷眼道:“即使没有亲自举起刀,推波助澜,铲除势力,难道不是你害了他吗?根源是王权之争,你心里很清楚。”
      两人在水边沉默着,青烟缓缓飘起,飞至远处不见。“我妹妹嫁给你了吧,现在你还是我妹夫。”
      嬴政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才想起她,“燕夫人?”
      燕丹摇摇头,苦笑道:“果然是毫不在意,连名字都忘了。希望君上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吧。”
      “她很怕秦国,很怕你。其实,她唯一不害怕的人,是成峤,还一起放过木鸢。华儿拒绝掉夏太后的赐婚,带了婉儿去见了太后,太后同意了,谁知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被胡乱塞给了君上。”燕丹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听他说起木鸢,想到互相熬夜画的风筝,嬴政眼圈也红了,语气却依旧平静,“其实那木鸢是我的。”
      燕丹一愣,苦涩地笑道:“那真是造化弄人了。”
      烧完草梗,燕丹拍拍身上的尘土,“君上,回宫去吧,外面不安全。”嬴政还是呆在水边不动,目送着燕丹离去。

      “你平时都去哪里了?经常不见人影。”晚饭时分,陆离见嬴政回来,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只是到处走了走,在家的时候很少有机会出来,所以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现在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了吗?”陆离继续问道。
      “和我想的不一样吧,这些天,看到了很多,也拜访了几位先生……今晚只有我俩吃饭吗?”他看到锅里的饭,疑惑地问。
      “嗯,娘她身体好些了,送弟弟去城里读书了,明天才会回来了。”陆离拿出了碗筷。
      “哦,饭菜是你做的?能吃?”嬴政想起刚来时吃的干粮,眉头一皱。
      “……原来你担心这个,怎么不能吃了,少爷你不要太过分啊。你这家伙,平常在外溜达鬼混,饭点倒是记得很清楚嘛……还老说些听不懂的话……”陆离有些生气,忍不住回了几句嘴。
      “好了,我吃饭了,都说了‘食不语’,别说话。”嬴政连忙扒拉了几口,避开了旁边人阴阴的目光。
      “你这人真是,什么都不会做,就是眼光特别高。”陆离笑着说。嬴政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了以前书房中,她说的话,“你这人眼光真高啊…”
      “怎么了?”陆离见他神色有变,关切地问了一句。嬴政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你身体最近怎么样了?第一次见你,跟病入膏肓一般,连人都看不清。”陆离问。
      嬴政一愣,“应该没事了。”这些天到处奔波没料理,在宫中生的病居然好了,这病,或许不是心病。
      吃过晚饭,嬴政收拾了一下,又是一番出门的架势。“你要去哪儿?天色晚了,一个人出去不稳妥,你真是坐不住。”陆离连忙拦住他,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可不能让他这么走了。
      “那晚上做什么?铸剑吗?别了,让我休息一天吧。”说完,嬴政就不管她自己出门了。
      陆离一愣,见他今天情绪不对,怕出什么事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做什么?”嬴政在路上转过身不耐烦地问。
      “我就出来走走,你能走我不能走?”
      嬴政皱着眉,说道:“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辰……我只是去看看流萤,你想跟着的话就帮我捉流萤吧,别什么都不做。”接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袋子丢给她。
      季夏的时节,村子的小路吹来习习凉风,带走了白日的郁热,路上也是格外寂静,偶尔只有几个小孩打打闹闹的,天色渐渐暗去,两人走到河边。“原来是这里啊,晚上树林里会有很多流萤,一闪一闪的,跟星星一样。以前我和你一样还想抓很多回去,结果……结果它们都死了。”陆离边捉萤火虫,边叹息道。
      “‘季夏三月,腐草为萤’,死亡是在等待下一个轮回。”嬴政说。
      “未免也太过短暂了……对了,你说是你朋友生辰,流萤是想给她吧,明天送她不就死掉了吗?肯定是姑娘吧,晚上你就赶紧去找她……”陆离着急地问。
      突然见嬴政垂下眼眸,闷闷地坐在石头上。
      “你居然还有喜欢的人啊,看不出来呀……”陆离开着玩笑,见他不理自己还是停了下来。但是她又特别好奇,这样一个孤傲清冷的人,满身的疏离阴沉,怎么还有喜欢的人?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捉着萤火虫,她脑海里默默闪过无数想法,感觉差不多了才和他说话。
      “这么郁闷,你到底喜欢哪家姑娘啊?她住哪里呢?我是说真的,流萤明天就死了,晚上看最好。”陆离说着话,将装满了萤火虫的袋子递给他,嬴政接过袋子,不由皱眉道:“啰嗦。”
      陆离还是不依不饶,“你这么心高气傲,说不定是公主,不然你都瞧不上。”
      嬴政心里一紧,立马抬头看着她,陆离撞见他紧张的眼神,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有些激动。
      “难道她嫁人了吗?不对啊,你这脾气,真嫁人了,非得提着剑去抢婚,像那天在街市上,新郎要被你吓死……”
      嬴政又不说话了,任由她在一边瞎猜,忽然她一拍脑袋,认真地说:“我知道了。前段时间大王大婚,还大赦天下了,她是公主,是不是嫁给大王了,你再厉害也拿大王没办法。”
      “别瞎说!”听她越说越离谱,嬴政干脆瞪了她一眼,可是心底却希望她嘴里那个故事是真的。
      陆离看他这反应,反而更好奇了,“一定就是这样的,你跟大王抢王后?你不会有事吧!你沦落至此,是不是大王报复啊?”
      嬴政不理她的胡说,突然问道,“在百姓心中,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啊,大王老要打仗,不过以前的大王也是这样的。对了,大家说他是丞相的儿子,杀了自己弟弟。”
      “你也这么觉得吗?”
      “长安君是谋反吧,是弟弟先背叛了哥哥。大王,或许也有很多不得已,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去伤害唯一的弟弟。”陆离转过头去,见他神情有些凝重。
      “你不是认识大王吗?怎么要问我呢?”陆离疑惑地问,今天少爷的举动太反常了。
      嬴政盯着流淌的河水,缓缓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大王是什么样的人。她,一定都知道吧。”
      “她喜欢大王?”陆离脱口而出,一问出口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
      “是啊。”嬴政面无表情地说道。
      “单相思?你……”陆离怕不小心又触碰到他的心事,立马闭上了嘴。陆离又有些奇怪,居然还有他比不上的人,大王不得是真正的仙君了?
      “想说什么就便说吧。”
      “你也别太固执了,既然人家喜欢大王,你别老那么不讲理。嫁给大王多好,什么都有了你也不用担心。”
      “大王总是特别忙碌,他的心里只有大秦和天下,每天忙着国事,没空关心她,也没带她出去玩。但是别人求娶,却总是凶巴巴地不放人。”
      “是吗?大王真不是个好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既然大王不在乎,你不是可以带她出去吗?”
      “她病逝了,因为瘟疫。”嬴政突然说,“其实我和大王,都是一样的人。”打断了陆离的话。她惊得合不拢嘴,同时特别自责,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揭开了他的伤口。她见他甚至穿了一身的白衣,在风中长袖飘起,少了骄傲意气,反而多了许多哀愁。

      随着夜幕降临,小小的流萤在林间暮色里飞舞着,草丛间零星闪烁着的淡淡绿光愈加清晰,那些漂浮着的点点白光,像是从天上降临的繁星,碎成了无数片散落的大地上。
      “真好,我很少看到这样的流萤,漫天飞舞。在家的时候,也会有流萤,可是我总觉着它们飞不出去,墙太高了……”嬴政眼底露出了一丝悲伤。
      “至少现在出来了。舜,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一定出身很好吧,还能认识大王。”陆离问。
      “我这样的人?是个很没有用的人吧。”嬴政苦笑道。
      “虽然脾气差了点,长得凶了点吧,但是你帮了我许多,怎么能说没用吗?”
      “以前我认为我什么都能做到,我一直都在努力,可是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嬴政顿了顿,“我的朋友,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上天对她不公,强行带走了她年轻的生命,如果这是宿命,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吧。”
      嬴政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悲伤,陆离没有打扰他,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他如此心如死灰的原因,“悲伤至此,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别人从来都是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必须得伪装我的一切,不能暴露出软肋,我很累…”嬴政继续说着,“可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我,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能暂时休息,做回自己。”看着手中的袋子,嬴政最终打开了袋子,放走了所有流萤。
      点点星光从他指尖溢出,捉了那么久的流萤被放走了,陆离本想埋怨几句,却不忍心说出口。他本来就不打算带回去吧,无人可送,反而是自己唐突地非要跟上来。
      各怀心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流萤,许久陆离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既然你说腐草为萤,你有没有想过她,已经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你了,那些带给你的记忆,无论是快乐或者遗憾,都是曾经真正存在过的印记,如同流萤一般,照亮了你的现在……”
      嬴政低着头,一根杂草不停绕着指尖转动。“你是在安慰我吗?可是确实是我做错了,只可惜没有补偿的机会了。”
      “你喜欢的人,应该是世上最好的人吧,既然如此,她不会在乎你是否补偿,你过的这么自暴自弃,她要是知道也会难受的吧,既然已经无法补偿了,那就收起你可怜的负罪感,好好活下去吧,带着她没有活下去的那一份……”
      良久,嬴政才抬头对她苦涩一笑,“果然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吧。”
      “夜深了,快回去吧。”陆离说。
      “这个人大概已经没事了吧。”回到家时,陆离看着他回房的背影想。

      第二天少爷跟平常一样又一大早出去了,陆离也不担心他。
      正洗着衣服时,几滴水突然被泼在脸上,身子下意识一抖,陆离生气地转头,发现嬴政在河边正看着她,像回到了第一次在这里认识之时。
      被他这么看着,陆离有些脸红,擦了一把脸埋头继续干活,嘴里却不饶人,“还泼我!给你洗衣服呢!”
      因为嬴政不会洗衣服,一直都是她在洗着。
      嬴政微微眯着眼睛,想起以前的事。
      “小时候,我母亲也这么给我洗衣服的。”
      陆离有些意外,“你不是大少爷吗?怎么母亲还要自己洗衣服呢?”
      “以前父亲不在,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仆人都没几个,手头也经常紧巴巴的,所以母亲都是亲自给我缝洗衣服。”
      “那你母亲一定很爱你吧,怎么跟人跑了呢?”陆离边洗衣服边问,突然发现一旁的人沉默了。
      “不知道啊……”一声叹息传来。嬴政有些不悦,“你这人,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我不是故意的……”陆离扭头道着歉,余光看到他的袖子有些破了,这是她父亲以前穿过的麻布衣服,难免有破旧了些。
      “回去我帮你补补衣服吧,对不起……穿这样的衣服习惯吗?跟你刚来的时候穿的衣服可没法比。”
      嬴政开着玩笑,“是啊,这么久都不给我做套新衣裳,以前在家可是每天不带重样的。”
      陆离更窘迫了,“以后给你做吧,你那件衣裳洗完给你放房里了,怎么也不穿呢?”
      “穿成那样,你不得天天叫我大少爷。”
      她噗嗤一笑,“你穿什么不是少爷派头啊?套个麻袋别人都知道你是大少爷!里长下次清查户籍,看一眼就把你赶回咸阳城去!”
      嬴政还是继续说着玩笑话,“其实我小时候就是个不服管教的野孩子,后面是习惯了才这样的,跟关进大牢笼一样。”

      洗完衣服,陆离正准备回房时,突然他嬴政叫住她,“我有东西给你。”说着就将一块手绢塞到她手中。
      那手绢里显然包着东西,陆离疑惑地打开手绢,突然愣住了。
      “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陆离追问道。
      “之前陆大婶生病和弟弟入学堂急需花费,你悄悄抵押掉的玉坠,我赎回来了。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对你很重要吧。”
      “其实我…自己过段时间也会赎回来的…谢谢。”陆离说出这话的同时,嬴政仿佛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花。
      “你天天给我洗衣服还有收拾屋子呢,不用谢,当我给你的工钱。”嬴政笑着说。
      陆离也对着他笑了起来,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连忙问他:“你怎么有钱赎回来的?你来的时候,可连钱都没带。”
      “我是没带钱的习惯,不过离家出走的时候,正好戴了块玉佩,就当掉了,顺便帮陆大婶请了更好的医者。”嬴政平静地回答。
      “什么?当了多少钱?”
      “一两金。”
      “……”
      刚刚还感动着呢,现在陆离却有些哭笑不得,“少爷你要不要这么……奢侈,等等,你说你是离家出走?”陆离之前以为他是被家里赶出来无家可归的人,听他说‘离家出走’更无奈了。
      “啊……”
      “过段时间就回去吧,不然家里人得担心了。想必现在到处找你吧。”陆离说。
      嬴政随便搪塞了一下,“回什么啊?剑还没铸好呢,不得在旁边督工吗?”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留陆离不服气地在背后瞪了他一眼。
      这似乎离了他,秦国照样能运转下去。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或许,还没有到时候,就最后任性一回,等魏之仪找到他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子还是比较八卦呐~什么都要问
    真心啊,不会再有了。
    关于嬴政的人设,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其实小政也是个人啊,从人性的角度看的,也有自己的弱点和眼泪。孩童时期于邯郸街头摸爬打滚长大,从小受尽欺负,却倔强地一步都不让,天生便是霸道强势,脾气火爆;之后回到秦国,父王被吕不韦害死,只能收起脾气,隐而不发,一边想对付吕不韦的办法,一边想未来天下怎么办。天天看一百二十斤的竹简,厚积薄发,成立间谍组织,为日后亲政和统一做准备;从小殚精竭虑,已经做的够好了,不是一瞬间变成了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的神。
    舜华是代表着嬴政回不去的童年和少年,是一个热血少年最真实的一面,既然是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那就应该是个姑娘吧。成长,就是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
    另外,对于阿离的好,不一定是喜欢她,其实更多是因为对另一个人的愧疚。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