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橘色灯盏

15、【杭聿番外】悲伤兽①

　　我曾经有过一个长达五年的不算初恋的初恋。
　　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刻骨铭心，但就是这样，有的人就像你心尖上的一粒尘埃，纵然微小，却依旧存在，始终让你不能忘怀。
　　那是在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傍晚，父亲带回来一个比我小两岁的男孩子，他叫苏橙晟。
　　“喂，小子，你为什么来我家啊？”我刻意做出狰狞的表情吓唬他，他吸吸鼻子用软软的声音回答我：“我…我也不知道…”当时的我就有种想要倒地而死的感觉。他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杭聿哥哥杭聿哥哥的叫着，虽然我已经表现的非常不喜欢他的样子了，但是他好像没有发现的感觉。依旧喜欢缠着我让我陪他玩。虽然那时候我也很小，但是总觉得自己是大人，他还是个小屁孩，每次我出去玩的时候他都要跟着我，我不乐意了父亲就干脆让我也不出去，就在家里陪他玩。父亲面对我的时候总是一副很严厉的样子，对他却很好，我看了觉得委屈，就问父亲为什么他不回自己家，为什么我的玩具我的零食都要分他一半，为什么我出去玩都要带着他，为什么我讨厌他你们却都要我照顾他。当我一连串的为什么说出口之后，回答我的是父亲的一顿训骂。
　　于是我变得更加讨厌他，我甚至觉得，是因为他的到来，抢走了我的一切。

　　对他态度的改变是在某一天，我要跟朋友一起去踢球，他非要跟着我一起，我嫌他烦，就自己偷偷跑了出去。正在外面玩得高兴，没想到他却让管家把他带来了。他老远就开始喊我，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但是我丝毫没有觉得可怜，反而极其厌恶的瞪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踢球。不知道在奔跑的时候被谁撞了一下，我摔倒在地，看着朝我飞来的足球愣在那儿没了动作。其实这个年纪的男生，被球砸那么几下，真的不算什么。不知道他那小小身躯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他从边上跑过来，为我挡住了那个球。我以为他会没事的，因为他只是手臂上被划开了一个口子，留了点血，甚至她的眼泪都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而没有流出来。
　　我用绷带小心的包扎好他的伤口，我以为不过是擦伤，可他的血去一直流个不停。我惊慌的给父亲打电话，看着他面色苍白的被送进医院。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血友病，也第一次觉得死亡离我这么近。
　　他被抢救回来之后，我对他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甚至我还亲自去学了如何注射凝血因子。“小橙子，你怎么总是这么小啊。”小橙子是我给他取的外号，我第一次这样叫他的时候他还觉得很不解，然后我说这是我给你取的外号，独一无二的，他就笑的很开心。他就是如此的容易满足。“因为你是哥哥啊。”他笑的眼睛完成了两个月牙“小橙子最喜欢杭聿哥哥了。”说完吧唧一口亲上了我的脸。
　　那年我读六年级，12岁，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的一丝悸动。

　　他在我家住了五年，从8岁到13岁。在他13岁生日那天，我第一次带他去了游乐园。因为他的身体不好，所以很少有机会去人多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是呆在家里。就连上学都是家庭教师来家里教他。但是我知道，他也渴望像别的孩子一样在外面玩闹嬉笑，因为每当我出门的时候，他眼里的羡慕是遮挡不住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喜欢他的呢，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朋友很多，也很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我身边的人很多，真心的却数不出几个。因为家庭富裕的原因，很小的我就知道了太多的人情世故，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巴结我，却没几个是真的单纯的和我做朋友。我想，也许在那个虚伪的地方，他的真实，让一直早熟的我，动了心。
　　可是他太小，当我懵懂的察觉对他是喜欢时，他才10岁。有天我问他，小橙子，你喜不喜欢我？他笑得特别灿烂，他说我最喜欢哥哥了。虽然知道，他并不知晓我说的喜欢与他所理解的喜欢有什么不同，但心里却还是很高兴。

　　其实，长大之后的我再回想起的时候，才知道也许那时候并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是他是我当时接触的人中少有的不带任何目的亲近我的人，所以我将这误当成了爱。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