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仙君把扇摇》幺祭

8、你个不识抬举的刁仙……

　　蓬莱阁里小坐了半日。
　　左边是霂阳一派安然地品茶，右边汐珏手拿拴天链追着抱头鼠窜的月冉仙君。
　　半日前，有人通传说天界二殿下来访。月冉仙君赶忙整顿衣衫，又吩咐了童子一句“沏上等茶来。”来不及多想便挑着拂尘乐颠乐颠儿去迎接霂阳。见了面行参拜礼，再直起腰时，刚刚在自己面前坦然受礼的二殿下已换成手拿着拴天链的汐珏。霂阳则摇着扇子，甩开衣袍往蓬莱内阁去了。
　　见月冉仙君面露僵硬，汐珏将拴天链啪一声抽到地板上，地板砖碎了整整一排。她面露阴险朝着月冉仙君无声笑了。月冉仙君也顾不得二殿下在，颤颤巍巍指着拴天链道：“能不用这个么，杀伤力太大了……”
　　见汐珏一口大白牙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月冉仙君喊了一声“我的妈呀！”跳起来撒腿就跑。汐珏哪里肯放过他，拴天链一路甩着追过去。
　　霂阳君悠闲地看二人你追我跑，轻嗅手里的香茗，感叹一句“真真是好茶！”
　　月冉仙君口中不断叫着“姑奶奶饶命！”脚下却是一刻不敢慢下来。阁内的弟子也不敢上前帮忙，就这么无语凝噎，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闪闪发亮的师傅大人，此刻被人追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道袍是刚做的，上好的云锦料子还是对他青眼有加的天界三公主送的，此时被汐珏的拴天链打出三道口子。真真是气度尽失形象全无。月冉仙君飞升前在凡间历劫都没这么狼狈过！
　　“停——！”月冉仙君抱着柱子大口喘着粗气，这些年尽顾着挣香火钱，都没怎么锻炼过。被这么一通穷追猛打早累得不行，“看——看在那些酒的份上，饶我一回。真的没有下次了！”蓬莱内阁砸个差不多，月冉仙君也教训过，汐珏的气消了大半。她收起拴天链，“再去抱几坛好酒出来，姑奶奶喝痛快了就放过你，不然……”
　　月冉仙君被她的一记夺命追魂眼吓了一蹦，一路狂颠往酒窖里搬酒去了。
　　霂阳掏出一方帕子，仔细擦拭汐珏额头鼻尖上的汗。捱的很近，能闻到霂阳身上檀香的味道，与记忆中的一样。汐珏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儿又颤了两颤。
　　“哎哟喂，不过一万年不见，汐珏在何处觅得如此体贴的郎君？”不知何时门廊上倚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眼眸里一片精明之色。此刻正以暧昧不明的目光来来回回扫射身形僵硬的汐珏。
　　“霂阳不才，阁下可是琼华真人？”霂阳不动声色挡在汐珏身前，口气随谦和，面上却依旧是一派华贵冷漠。
　　“二殿下，老身有礼了。”琼华应付地超霂阳拱拱手，自顾自地上前斟了一杯茶，连饮三口后眯眼笑着看向汐珏，“我的房子被烧的连渣都不剩，你特么这是到底惹了一些什么玩意呐？”声音柔和，不急不躁。虽与自家师傅的狮吼功大不相同，可汐珏只觉面前阵阵阴风刮过，寒意深入骨髓。
　　汐珏搓搓手臂，轻咳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特么一开始根本不关我事的！”说罢用眼神狠虐一旁显得坦然又无辜的某人。某人回以真诚灿烂一笑，汐珏只能恨恨收回目光。
　　“此事确与珏珏无关。西南战神失踪多日……”
　　“二殿下，”琼华真人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老身与天界早已没有关系，天界的事，也轮不到老身过问什么。西南战神之事，请恕老身无能为力。”
　　汐珏眼神一亮，两步窜到琼华真人面前，一手揽过他的脖子，豪气万丈地说：“走着，去后边儿，今儿个我请你喝酒。”琼华真人也眼前一亮，“难不成你说的藏酒堪比天宫的地方就是这里？啊哈哈哈哈，今天不醉不归！”汐珏闻言，腹诽道：你房子都被烧成渣渣了你往哪归啊你。
　　两个酒鬼互相拉扯着往内阁去，汐珏悄悄比了个手势给霂阳，示意他稍安勿躁。霂阳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们进了后堂。
　　月冉仙君正在换衣服，小桌上摆着四个酒坛子。汐珏和琼华真人同时一个饿狼扑食冲过去了，吓得月冉仙君尖叫一声，衣衫不整地四处找地方藏，最后躲在霂阳身后。宛如一个差点被强X的少女看到了从天而降闪闪发亮的英雄。琼华真人又是一记暧昧目光扫过来，颇带些感慨地啧啧两声，眼睛里分明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殿下威武，下联：男女通杀。横批：怎奈短袖情深。
　　霂阳不动声色，默默上前一步跨到汐珏面前，抱了坛酒坐在一旁。又扫一眼仍处于被惊吓状态的月冉仙君，“仙君可以把衣服穿整齐了……”这样的仙，委实给天界丢人。早晚寻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罚下界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当初到底是怎么飞升上来的？！
　　当地上已经滚满酒坛子的时候，琼华真人两眼迷茫瘫坐在地上，两条长腿朝前伸着。他歇斯底里往窗户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白沚——”隔了几秒，又歇斯底里朝着窗户喊：“白沚啊————”这样喊了六遍之后，霂阳推推伏在自己膝头的汐珏：“谁是白沚？”
　　汐珏眼神迷离超霂阳嘿嘿两声，两手啪一声同时拍在霂阳的俊脸上。霂阳就这么冷静地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汐珏被这清脆的响声一激清醒了些许，等看清楚自己的动作，脸都绿了，瞬时惊出一身冷汗。她居然打了二殿下的脸！
　　“……白、白沚是当当当年九重天上一个女仙，分分管人间花草，与当时的琼华相恋多年。后来不不不不知道为什么堕入魔道，你爹……不是，我是说天帝抓她回来上诛仙台，生生生劈了十多道天雷，琼华到了的时候，她的魂魄已经碎了。他每回喝多了都都这德行，二、二殿下别别别介意……别介意。”
　　“你何时添了结巴的毛病？”霂阳关切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汐珏努力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当她把手拿开的时候，霂阳俊脸上一边一个红彤彤的手印以及自己火辣辣的手心让她想哭。
　　大爷的，她咋就这么手欠呢！依霂阳现在的腹黑程度，自己以后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啊！她后悔啊！她是真的想戒酒了！她在深深地忏悔啊！
　　不过，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汐珏两步爬到琼华真人身边，“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当年骋乐闲的无聊，一时兴起教了汐珏一些旁门左道的禁术。摄魂术就是其中之一。被摄魂术控制住的人，会不自主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可是汐珏道行还不够，面对琼华真人这样的，只能选在其意志力相当薄弱的时候施展，才有成功的可能。汐珏将灵力聚在双眼里，专注看着琼华迷茫的小眼神，口中念念有词：“天为乾，地为坤……”
　　“坎为水……”琼华完全没意识地顺着她的话接出来。
　　“你最爱的人是……”
　　“……嘿嘿，我就不告诉你。”
　　汐珏满头黑线，果断捏个诀一拳砸在琼华眼眶上，你个刁仙，让你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唔，白、白沚。”
　　“谁烧了你家的房子……”
　　“一只，大、大花鸡…………”琼华黑着一只眼圈，朦胧地看着汐珏。
　　“西南战神去了……”
　　“魔界，魔尊殿。”
　　答完话，琼华支撑不住昏昏睡过去。汐珏蹲在他面前，盯着他脸上的黑眼圈暗暗思忖，依着这刁仙斤斤计较的性子，他若知道是自己打的，肯定会揍回来的。转头看见还趴在就坛子里喝的月冉仙君，汐珏一把将他提过来。月冉仙君醉眼朦胧，汐珏阴笑一声，一拳砸在他眼眶上。月冉仙君惨叫一声，霂阳默默别过脸去。
　　又是一拳砸在另一只眼睛上，汐珏将琼华真人横放在月冉仙君身上。这样，他醒过来的时候就会以为是醉酒后跟月冉仙君打起来了。而且他看到自己打了人家两拳，自己挨了一拳，就不会再把月冉仙君往死里揍了。
　　汐珏站起来拍拍手，其实她还是很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