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仙君把扇摇》幺祭

4、南山经

　　再往前飞一点就是八荒界，汐珏方向感一向不好，但迦摩耶帝尊的地界儿山清水秀的，绝对不是这种地方！“师傅不是说带徒儿去迦摩耶帝尊那里蹭……用斋饭么？”面对一片荒山，汐珏不淡定了。说好的斋饭在哪里啊？
　　“为师若不这样说，你会来么？”骋乐悠哉悠哉走了几步，略带鄙视瞄她一眼。话里另一层意思却是“我用这招骗你N回了你还上当你不是大吃货是什么。”
　　那这里到底是特么什么地方。汐珏默默思索一阵，貌似早饭就没怎么吃，摊上这么一师傅真真是哭笑不得。可你特么身为四大战神之首，与上古神兽同寿，好歹也是受了仙人们顶礼膜拜千万年的上仙，老这么骗自家徒弟，这样真的好么。
　　“要找到南山经，开启大荒，就是这里啊。”骋乐敲敲汐珏的额头，“为师六万四千三百年三十三前带你来过这里的。”语气异常坚定。
　　六万四千三百三十三年……前。
　　汐珏捂着被敲痛的额头非常委屈，那么久远的事情要她去哪里记得啊！
　　“为师怎么会有你这样愚笨的徒弟，唉。”
　　再笨也是你自己选的！汐珏愤愤地用眼神表达不满。
　　骋乐不搭理她，蹲下身子专心研究起荒地上一株墨绿小草。白色云锦长袍拖在地上。“还记得迦摩耶帝尊那里的竹心斋饭么？”
　　一句话问得汐珏两眼放光：“记得记得！”迦摩耶帝尊除了法力高强，竹心斋饭也堪称一绝。她就是因为骋乐说去迦摩耶帝尊那里蹭饭，才这么积极跟他跑出来的好不好。结果激动过头，一路上只想着斋饭连方向都忘了看，才这么大意被带到这个荒山上来！
　　骋乐的背影僵了一僵。“为师记得，去帝尊那里用斋饭和带你来这里同一天。”汐珏默默垂下头，绞着手指小声辩解：“六万多年呐，早就变样了，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样的……”
　　“胡扯！”骋乐抖着手指着汐珏的鼻子，愤怒地咆哮，“老子活得都不记得年纪了，怎么就没见这一片儿什么时候变过样子！”大司乐战神的修罗气息扑面而来。不过他马上收回手指，背过身去默念三百遍我是上仙我仙品高尚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汐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咳，为师今日带你来这里……你给老子闭嘴！”骋乐刚平静下来心情，在自家徒弟张口欲言的瞬间又咆哮起来。汐珏被吼得红了眼圈，委屈地揉揉眼睛，竟嚎啕大哭起来。
　　“哎哎，为师不过是训你几句，你哭什么……快快把眼泪擦了……为师，为师以后不说你便是！”骋乐最怕徒弟掉眼泪。上一回霂阳与那凤凰公主订婚，骋乐用镜花水月的法术看见小徒弟醉酒后哭成个泪人，当即召了青鸾神鸟，从九重天之巅一路杀进千华宫，赤手空拳将霂阳打得三个月没敢见人。
　　汐珏抽抽搭搭哭着：“师……师傅，你……你身后长出棵……树……呜……还在……在长……”
　　骋乐没反应过来，慈爱地抚摸摸汐珏的头发：“一棵树而已嘛，你不能因为一棵树就打断为师……树？”骋乐愣了愣，慢慢回过头，一棵墨绿色的参天大树傲然挺立在眼前。汐珏看不见此刻骋乐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从惊愕到呆愣，从呆愣到严肃。近几十万年的表情都攒在这一刻了。
　　往掌心里聚了些灵力贴在树干上，面前的树竟有了反应。骋乐微微皱了皱眉，撤回灵力。劈手斩掉大树，又一把火烧掉了树根，抹平痕迹。荒地上荒凉如常。汐珏有些不解。
　　“这是大荒里才有的树种。根本不可能在外界出现。果然……”树干被收进乾坤囊里，骋乐的声音渐渐低沉起来，“结界未曾被破坏，如今六界中居然还有随意出入大荒之辈。”
　　“师傅不是说，只有上古神祗才能开启大荒之境么？”众所周知，上古神祗早已消亡尽，连骋乐都不能随意出入大荒之境，如今世上哪里还有能找到南荒经开启大荒的可能。更别说放出饕鬄神兽，带出大荒的树种。天方夜谭么？
　　“……也不是绝对。”骋乐揉揉额角，真是好久没这么头疼过了呢。“上古神祗曾留下过一张玉麒麟印，传说得麒麟印者，即便是凡人也可找到南山经，开启大荒之境。可那毕竟谁都没见过麒麟印。况且在上古神祗消亡之前，麒麟印就已经不知去向。”
　　上古神祗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啊。汐珏默念一句。
　　四周更显荒凉，骋乐的目光愈发阴郁：“倘若麒麟印真的落到邪魔手里，千万年前的混乱局面恐怕会重演。到那时，六界究竟是由谁主宰，都将是未知……”
　　“那我能帮师傅做什么？”
　　“你速回东海，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天帝那里为师会帮你解释。”骋乐语气异常坚定。
　　汐珏跟了骋乐近六万年，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也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勉强什么，作了礼跃身踏上云头。
　　“汐儿，为师曾告诉过你，霂阳已有婚姻，你们之间虽情根深种，但不能变就只能断了。”汐珏停在半空里，“徒儿记得，三万年间也未曾与二殿下会面。”
　　骋乐颔首，汐珏漠然的模样让他突然心生悲凉，“为师得空会去东海看你。去吧。”
　　所谓天命，纵然他能驰骋六界却也无力改变。这世上恐怕再无人能抗拒得了。只能顺着命格一步一步走下去。他已经活了这么久，看着历代天帝与各路神仙从飞升到羽化。而他羽化的契机却始终未至。这一次南荒经开，上古神兽现世，或许就是六界即将大乱的前兆，恐怕自己离羽化也不会太远了。骋乐皱皱眉，目光向着汐珏消失的地方渐渐拉长。
　　可真要说，这几千万年的悠长岁月里，除了那些年随始天帝征战六界，唯一不寂寞的时光也就只有收了汐珏当徒弟之后。但这看似古灵精怪的小徒弟却也着实让他很不放心。
　　骋乐咂舌，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他还真是个操心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