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语》尔康菜

13、采箐

　　第十三章春心萌动的小伙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采箐从井里面打起一桶水，稳稳当当向着厨房提过去，村子里面的戚放又到了他的门前，对着她吆喝：“采箐，我给你送了点梅子。”她提着一小篮子的杨梅，乌黑的色泽看得出熟的很好。自从采箐到这个地方定居，她已经断断续续送了很多次东西了，周围的邻人都知道，戚家的儿子是看上了采箐，想把她娶回家。
　　采箐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水桶，将手上的水迹在自己的衣服上面蹭干净，快步走了过来，她并不像村里面的一般女子，有着一些男儿气的洒脱，这是让一直心高气傲的戚放为她心折的地方。
　　“这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采箐说道，她接过了戚放的小篮子，“我把这些梅子腾出来，把篮子还给你。”
　　戚放看着采箐接过自己的篮子，白皙的手腕在自己的眼前晃过一阵，让她心里更痒痒了，说的话结巴了起来：“啊……我……我等一会儿，”又强调地一般说，“我不急。”
　　采箐笑了起来，露出自己右边的一点虎牙，显得更为的可爱：“嘿，你等着。”她转身小步快跑地往屋子里面去，屋子里面传来一个年老的声音，是采箐的娘亲：“谁来了？”
　　“戚放来送梅子的。”是采箐的声音，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咳嗽的声音。
　　而在门外的戚放听见自己的名字在心上人的舌尖上吐出，眼巴巴地在门外伸着脑袋张望着。
　　不一会儿，采箐就从自己家里面出来了，篮子里面装着一只兔子，她递给了戚放篮子，戚放接过，不明所以地看着篮子里面的兔子。采箐说道：“这是前几天上山的时候猎到了几只兔子，给你一只回去做兔子肉吃。”
　　采箐没什么，但戚放有点不想接受，她将篮子推拒了一下：“诶，还是算了吧。”
　　采箐一把把篮子送到她的怀里，放了手，说道：“是给戚姨的，你快给我接下，要是过意不去，下次给我娘看病，你就便宜点。”
　　“欸。”戚放提着自己小篮子带着小兔子，美滋滋地想着这只兔子肯定不能给炖了，这可是采箐送给他的礼物。
　　采箐将水桶提到自家的厨房，将水倒进大缸里面，将将把大缸给填满。兜了一瓢水洗了几个梅子放在小碗里面，接着就去看自己的小炉子，炉子上面煨着的药也已经好了，倒了一整碗，将梅子和药碗一并端了出去，送到自家娘亲的房间里面。
　　赵氏将药接过来一把喝了进去，嘴边的药汁被采箐给用帕子擦干净了，而手上被塞进了装梅子的碗，她听见自己的女儿说道：“吃点梅子，去去嘴里的苦味。”
　　梅子酸甜的口感在嘴里面散了开来，让赵氏好过了些许，她将碗递给采箐示意她也吃，采箐也不推辞，随意捡了一颗放在了嘴里面，酸酸的滋味让她一瞬间倒了牙，又忍着不表现出来，囫囵地吞了下去。
　　吃完梅子，赵氏的神色就有点恹恹的，她现在的精神很差，只是一会儿就容易累，采箐扶着她让她小心地躺了下去，温声说：“娘您再睡一会儿，晚饭了我在叫您起来。”
　　“好的，你去忙你自己的。”赵氏将自己干枯的手放在采箐的手上拍了拍，接着就被放在了自己的被子里面，采箐尽量放轻了脚步，退出了房间。
　　作为一家支柱的采箐并没有清闲的时候，她没有什么会的东西，只能够到山里面去打猎和采一些没毒的菌菇和便宜的药材到城镇里面去卖掉，她已经有了老主顾，要她弄一批菌菇，只是前几天自家娘亲的病因为天气变冷而繁复了起来，只能够在家里面照看着她而没办法出门。那兔子是很久之前就猎到的，一直受着戚放她家的接济，戚姨和戚放是很好的人，想着就把她的那兔子作为回礼，反正自己也没心思养什么兔子。
　　她将自己的装备都带齐全，换上了专门去山上的那一套几经缝补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带上一大碗的妹子，将自家的门带上，跑到了邻居家恰巧邻居赵梁的父郎俞氏正在院子里面坐着，将梅子送给了俞氏：“婶子，我出门去山上了，您帮我看看我娘，帮我搭把手。”
　　俞氏看着那新鲜的梅子有点挪不开眼，现在刚出的梅子只有镇上才有卖，一斤梅子的价钱抵得上半斤猪肉，是奢侈的吃食，她乐呵呵的说道：“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把你看着你娘，你自己去山上也注意点。”
　　“那谢了啊，叔。”采箐道着谢，离开俞氏的院子。
　　俞氏连忙将采箐送来的篮子收到自己家里面，招呼自家的孩子来吃梅子，自家的大儿子是个混世魔王，一把护住了梅子将自己女儿推到一旁，塞了一个放到自己嘴里面：“娘，真好吃。”
　　“小混蛋，给你妹妹吃一点。”俞氏拿了一个给被推到地上的小女儿，那女孩子立马合上了自己准备大哭的嘴，她爱怜地摸着自己女儿的脑袋：“你要是像你采箐姐姐一样，能找到一个像戚放一样的夫婿就好了。”
　　女孩儿一心直扑到自己的吃食上，哪里懂得了俞氏对于自己的期望。
　　采箐上了山，前几天的雨天，让那些腐掉了的木头上面长起了了一堆的菌菇，她蹲下身来挑拣没有毒的菌菇摘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背篓里面带回去，剩下有毒的也摘了下来，为长那没毒的菌菇腾出空间。采箐并不是老手，才回乡不到一年的时间，认识的无毒的菌菇种类并不多，所以她要行的范围十分之大，这也是不得已让邻居俞氏照看她的娘亲的原因。
　　大雨后的山林小路还是泥泞的，踩到了脚下是一脚的泥巴，走起路来十分地不方便，还容易摔跤，采箐找了一根树枝拄着在山上慢慢地爬着，有时遇到了菌菇就停下来采摘，等到将自己的背篓差不多装满，就慢慢地往山下走着，上坡不容易，下坡更是麻烦，采箐一不留神就容易滑了一跤，跌倒在小路上蹭到了石头，蹭出了伤口来，身上也满是泥土，最为倒霉的是自己的鞋子也开了口子，还好自己之前有先见之明，将背篓上面套了一个布兜，才没有将自己一天的成果给摔没了。这时候天已经擦黑，采箐跺了跺脚，又搓了搓手，山林的风在四处穿行着，卷走人身体的热度，让采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仔细地看着脚下尽力去赶回家中。
　　回到自己的家里面，天已经黑了下去，娘亲的房间里面点着一盏油灯，烛火在轻轻地抖动着自己的身姿，昏黄的灯光印出坐着的人影。采箐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先进了厨房，将自己身上蹭满泥巴的衣服脱掉换上自己平时的衣服，洗去不小心沾到头发上面的泥。厨房的灶里面的小罐子还熬着粥，里面放了一些鱼肉，显得无比的鲜香，倒了一碗也就只剩下不到半碗的样子，将罐子放在炉子上面，粥碗上面盖一个碗以免散了热气，再把晚上的药洗了几个梅子，给自家娘亲送到房里面。
　　“今天倒好，回来的太晚了。”此时的赵氏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但是神色可以看出她心中的不悦，“都是我拖累了你。”
　　“孝顺您，是我应该做的。”她扶着赵氏将药喝下，又将一旁的梅子递给她吃掉。
　　赵氏喝了药，在吃了梅子，最后端起鱼肉粥小口小口地喝着，此时女儿服侍在她的身边，瘦瘦的身体看起来伶仃之极，让她不由得涌起一股心酸：“你，还是找个好丈夫来照顾你吧。只怪我这病拖累你。”
　　采箐显得不是十分地在意，只是安慰着说：“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她轻轻地拍了拍赵氏的背，好让她好好地消化。
　　赵氏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她盯住采箐的眼睛，浑浊的眼睛里面是采箐缩小的身形，她显然不满意采箐的答案，自己的心中也有了好的人选：“我看戚放他家就挺好的，戚放自己是个大夫，也养得了家，性子也好，必定是值得托付的人。”
　　采箐摇了摇头，她拍了拍床上的褥子，想让它更为松软一些，以便晚上能够睡得更为安稳：“娘，你多想了，戚放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听说他早就有了自己心仪的了女子了。”她将自己的地位放低，用戚放来堵住赵氏的嘴，赵氏显得恨铁不成钢，也绝了说下的念头，小心地躺下去，有些不高兴地在嘴里喃喃地：“我家采箐这么好，她真是没眼光才看不上。”
　　伺候完赵氏喝药和吃喝粥，她吹灭了屋子里面的灯，将碗筷收拾到厨房，这时候才是采箐休息的时候，她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地将剩下的粥喝得干干净净，再将碗筷都洗干净，清理完灶台，将灶里面的红薯扒拉出来，小小的一个，肉已经烤糊了一些，龇牙咧嘴地吃完填饱肚子。
　　等到将一天的事务全部忙完，外面已经听不到人的声音了，只有一声声的狗吠还在村子里面飘荡着，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发现手腕处有了一些擦伤，腿上也已经有了几块青紫的地方，在白晃晃的皮肤上面显得分外地扎眼，她将那块地方揉了揉，感觉好了一点就停了下来。
　　下床，将屋子里面的灯熄灭，爬到床上，这时候才算是真正地休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