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飘》厘厘

2、第二章

　　“青青芳草地，好名字啊。”男人起身下床。
　　这是穆青青第一次认真得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他身材修长，除了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身上再无多余的脂肪，皮肤白皙，就是那种富贵人特有的白皙，留着属于成熟男人的标志性短发，以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些许纹路。
　　“我姓聂。”丢下这句话后，男人关上了浴室的门。

　　穆青青紧绷着的肌肉渐渐松弛了下来，她将缠绕在她身上那松软的白色被子放在鼻下闻了闻，希望借此能找到一些熟悉的气味，从而让她清楚此刻迷失在这的可怜女孩是谁。

　　片刻后。
　　男人披着浴巾走出浴室，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说道：“去洗洗吧。”
　　“哦。”穆青青顺从的下了床。
　　等她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穿好衣服，他正用狐疑的眼神盯着穆青青，一手则指着床单上的一抹红晕。
　　“你月经？”
　　“没有啊。”穆青青摇头。
　　“那你是第一次？”男人表情严肃。
　　没等穆青青回答，他竟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说完，一把揽过穆青青的肩，“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车子在城市的霓虹中穿梭，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向穆青青介绍所经之处的她熟悉和不熟悉的建筑名称，说一些特色餐馆的招牌菜，而穆青青却是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出了神。
　　最终，车子在一处青砖绿瓦的小巷子跟前停下了。
　　那是一处名叫皇城一品的火锅店，门前两个旧式大红灯笼甚是惹眼，大门前的迎宾露出机械式的微笑和邀请的手势。
　　男人定的楼上包间，菜很快被送了上来，穆青青看着放在她跟前的一盘血淋淋的鳝鱼片顿时没了胃口。
　　“我看了你的资料，英语专业，今年大四是吧？”
　　“嗯，开学就大四了。”
　　“那怎么打算的？”
　　“先找个地方实习再说。”
　　“哦，那可要擦亮眼睛，现在工作不好找，坏人又多，随便翻翻招聘广告就能找出一堆皮包公司。”
　　“嗯，我会注意的。”
　　“你还住学校吗？”
　　“是，我一直住校。”
　　“假期没有回家？”
　　“我想我的资料上应该有写我是个孤儿。”
　　“资料上，父母一栏只写着无。”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是车祸。”穆青青看着锅中沸腾的底料平静的说。
　　“对不起。”
　　“没关系，都过去好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他们的样子了。”
　　男人希望话题尽可能轻松些。
　　“这样吧，为了方便我们见面，我给你找套房子，明天你回学校准备准备，到时候搬过去住，这样我们都方便，怎么样？”
　　“我听您的。”

　　饭后，男人又载着穆青青回到了酒店房间。

　　数次的欢愉后男人终于沉沉睡去，紧接着便开始鼾声阵阵。
　　男人背对着穆青青，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更揣测不到他的内心，除了姓聂她对他一无所知，她看着那随着鼾声起伏的肩膀心里突然有了种庆幸——至少他算是风度翩翩又不让人讨厌的男人。
　　成为远洋会所的女孩并不容易，层层筛选下来真正能够入选的个个都能算是出类拔萃，而之前会所对女孩们的培训中也明确规定：不许打探男士的隐私，不许干扰男士的正常生活，一旦被男士选中，无论男士的外形、品相如何都不可以拒绝，否则直接列入黑名单，永不合作。
　　因此，每一个女孩都好像是在赌博，选中她们的男士也许肥头大耳，也许满面油光，也许牙色锈拙，也许言语粗俗，也许行为变态……幸好聂先生不在其中，穆青青心想。
　　一夜的辗转，不知何时才安稳的睡去，当穆青青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是男人坐在一旁的书桌前吸着烟，目光游离，时不时向桌前的白色茶杯里弹着烟灰，烟雾在他周围环绕。
　　穆青青翻了翻身，看着男人。
　　“醒啦？我烟瘾犯了，实在对不起，不过我开着窗呢。”
　　“没关系，不碍事的。”
　　“理解就好。”
　　“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
　　“哦，我该起床了，您还要回家吧，一夜未归，您太太一定担心了。”
　　穆青青迅速下床开始穿衣服。
　　“我送你。”男人不容拒绝的说道。

　　送穆青青回学校的路上，男人一直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些早餐。
　　“不了，我真的不饿，送完我您赶紧回家吧。”
　　车在校门口停稳后，男人跟穆青青要过手机，然后按了一连串的号码拨了出去，接着把手机递还给她。
　　“这是我的手机号，没有特殊情况不许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房子安排好了我就接你过去，随时做好准备。”
　　“好。”
　　在穆青青要推开车门的那一刻男人叫住她。
　　“这个你拿着。”
　　穆青青转头，看见男人递过来一个用酒店宣传页折成的长方形纸包，她知道那里面装的一定就是一张张的红色钞票，于是连忙摆手，脸上一阵绯红。
　　“不不，我不能要，这个……我……”
　　“拿着吧，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们还会见面的。”男人不由分说得将钱塞了过去。
　　“那……谢谢了！”穆青青握住那叠钱的同时羞耻感也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匆匆进了校门，她没有看到的是，男人若有所思的下车目送，直到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处才轻轻眯起眼睛从衣兜里摸出烟和火机，环顾了一下四周零零星星的学生，接着自顾自的吸了起来。

　　穆青青一直保持着疾走的速度，她微低着头，脑袋里空空荡荡的，双手攥着那个纸包，直到关上了宿舍门她才倒在床上如释重负得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不那么快了，思维也开始恢复正常了，于是她坐起身，拿过那个纸包，手中的纸包让她忆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开始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如此胆怯，又同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
　　我的身份就是情人，我出身体他出金钱，天经地义，我为什么要说谢谢呢？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呢？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不管怎样都应该走下去不是吗？穆青青，清醒一点吧，靠自己拼命的赚钱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这些是你努力工作多久才能赚到的钱呀？
　　尽管穆青青知道纸包里装着不少钱，但她仍然没有打开看，虽然假期的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的室友都回家了，但这空荡的宿舍里就仿佛有一双双的眼睛在盯着她、有一台台的机器在监视着她，于是她索性将纸包扔进身旁的包包里，出门吃早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