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夜已成殇（瓶邪）》梦羽鸢

71、六十七、

　　没有人回应，但我听到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别怕。”闷油瓶摸了摸我的脸，又亲了亲我的嘴唇，把我这具尸体从怀里拉出来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站起了身。我的脖子是僵的，不能扭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像是管事的男青年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渐渐的向我和小哥走来。

　　我看见闷油瓶压低了重心，因为视角问题，我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黑金古刀。他如同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将一个试图靠近我的人拦腰斩断了。

　　虽然大家一直都在提防着他，但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刀锋已经砍断了那人的腰。他到底也是张家的起灵，张家的族长，无人能敌，所向睥睨，张家的. No.1。

　　闷油瓶确实被激怒了，他开始不断地挥刀，不断的杀人，杀他的族人。也许我的尸体就是他的底线，任何试图超越他底线的人都会被抹杀掉。

　　我想我也许可以理解他的心境了，这其实并不难理解。我认识闷油瓶以来，他一直所做的都是失忆寻找记忆然后再失忆，对于他来说，他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没有亲人，更没有未来。

　　能把一个家族聚集在一起千百年不散，即使封建社会终结了也并未将他们完全抹杀，能做到如此的只有利益。利益驱使，没有人会在意族长究竟是谁，他们只知道，族长就是族长，族长就是起灵，而起灵就是带领家族寻求最大利益的人。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守护终极，就是这个男人最后的使命了。在他的本意中，他会用全部的余生去守护它。人性本就是见利忘义的，他以为我在外面美美的生活十年，会厌恶这个约定，会像老九门之前所有的人一样，所以他给了我一个假的鬼玺。

　　但闷油瓶绝对想不到我的执念如此之深，他没想过十年以后我会去接替他，等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之后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将死的我。只能说命运弄人，也可以说，因为他的错误估计害死了我。他肯定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来接替他，但他一定没想到我只是简单的想带他回家。

　　小哥再厉害，再神人，但到底他也是个人。他的冷静沉重不表露心思只是因为长期失忆导致的安全感缺失，但他还是人，还是有感情的，还是会在意别人和周边所发生事情的。只要是人，就是脆弱的。

　　就像他当年对我说的一样，“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但这次，他一定认为是他死害了我。他的命运已经到此为止了，当他见到他族人的那一刻，压在魂魄上的重量已经消失了，而同样他以为他所有美好的念想联系也就在他眼前毁灭了。

　　悲剧吗，就是把你以为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你看。在你眼皮子底下，毁灭它，撕碎它，化成灰，你却无力阻止。

　　闷油瓶一定是痛的，他一定是想带着我的尸体，与我的尸体作伴一起继续守护终极。但是不幸的是，他的族人告诉他，就连他所守护的终极都要被汪家人夺走了，又是一场悲剧。

　　十年的苦熬，本以为会与他所守护的东西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迎接他的是释放，以及两个悲剧。上帝把他以为最有价值的两个念想在他眼皮底下烧掉了，他却无力阻止，只能看着。

　　我想在那一刻他一定已经完全崩溃了，极度的安全感缺失令他厌恶任何所谓族人的接近，任何人的接近。所以他会像疯狂的野兽一样，想要将目力所及的一切族人杀死，所以我才会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块。

　　我并不知道终极是什么，到底有多重要，所以我还不能完全明白闷油瓶的内心。但是这样的他，就像锋利的玻璃，锋利却易碎，光鲜亮丽而脆弱，这样的他，我突然好心疼。

　　最终，我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尖叫，是一个孩子的。这声音唤醒了深思中的我，也唤醒了发疯中的张起灵。

　　是一个小男孩，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小小年纪，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上却有一条狰狞的疤痕。他看着闷油瓶的眼神虽然充满了恐惧，但却带了丝丝的崇拜，对于力量的崇拜。他说：“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闷油瓶的刀就在他的脖子上，没有动。他黝黑的眼睛看着男孩，男孩也同样看着他：“你……你是不是也会杀了我？”

　　“你是张家的孤儿。”他说，陈述的语气，“麒麟血的继承者。”

　　我想他们的经历一定是相近的，同样是孤儿，同样是麒麟血的继承者，同样有着悲凉的童年，同样会，失去一切。张家的宿命。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张家的孤儿是没有人会起名字的。”小男孩眨了眨他的眼睛。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张起灵。”闷油瓶收回了他的刀。

　　“族长？”小男孩歪了歪头看着他。

　　“你是张家最后的幸存者，张家最后的张起灵，也是初代张起灵。”他扔掉了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铃铛，“这是族长信物。”

　　然后闷油瓶简单的讲述了终极，终极是一种力量，极其不平衡而混沌的力量。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并不是假的，在远古的某一日，不知道因为什么，它相对的稳定了下来，创造了世界。它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力量，世界的源代码，用它可以推算出三千世界的一草一木。

　　但同样地，它也可以毁灭世界。创世之初，有一个部落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选择了缄默开始守护它。这种力量相当可怕，它可以创造一切，如果被人加以利用就太可怕了，比任何武器都可怕。

　　长期的守护使他们的后代体内也逐渐拥有了与终极相似的力量，支撑了他们的长生。长生的诱惑太大，是他们逐渐忘记了祖先的初衷。他们忘记了最初的守护，开始逐渐入世。

　　“我不能害他死。”

　　“我要你去复活他。”

　　“如果有一天他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就告诉他，他穿越了。听说挺流行的。”

　　最终在闷油瓶这一代，张家决定放弃了。闷油瓶以自己的血肉为祭，打破了终极的平衡，张家世代守护的东西。

　　于是很简单，三千世界就毁灭消失了，而那个小男孩则带着我的尸体进入了世界的源代码，开始创世。在源代码里，他可以推算出新世界一切，也可以创造出张家。最终一切步入了正轨，老九门也诞生了。

　　然而汪家虽然没了，但历史的进程是必然的，必然有人会窥视终极的力量。这次是张家本身，张家根深蒂固的教育让男青年没有料到张家观念的分裂，他没有想到张家会自己对付自己，他们想要动用终极。

　　同样是盗墓世家，同样是有机会窥得终极的秘密，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而老九门选择了与之作对。老九门的后代，处于漩涡的深处。家族为了洗白，也为了保护我，把我丢了出去。男青年暗示着闷油瓶与老九门交好，最终有了今日的局面。

　　事实上世界的源代码因为过度混乱，我的思维早已经侵染了他的。他是有我的记忆的，我的意识渗透入了他的思想，他与我的意愿相同，引领世界走上正轨后，他想去救闷油瓶，但是失败了。他发现旧的世界和新世界中一样的东西只能存在一个，否则会互相侵蚀吞噬，他想救闷油瓶，结果导致新世界的闷油瓶提前失忆了。

　　最后我看到一个黑衣黑发的男青年抱着一个孩子来到了吴家。

　　麒麟送子，初代张起灵携一男婴拜访吴家。

　　那就是我，吴邪。而家族仍在继续洗白，男青年承担了保护我的职责。他看着我长大的，见证了我的成长。

　　他也同样想救我，最终在吴邪与闷油瓶擦肩而过的那一天，他把我从终极里带了出来，同时杀死了另一个我。

　　所以他会恨我。他知道我的重生使用多少人的生命换来的，所以他才会不甘于让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好难过。我可能距离崩溃只差一点点。

　　我感觉有东西在舔我的脸。我下意识的一推，却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不再是被动的去看一切。幻象也已经逐渐消失了，周围一片漆黑。

　　那这是什么？

　　我用力一拍矿灯，它很给力的亮了。我看到了一张极度惨白干瘪的脸。

　　“啊！！！”我觉得我一直绷着的神经一下断了，立刻向来时的方向猛爬。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为什么要在这个鬼地方呆着？！我要出去！我应该出去啊！

　　我忘记了为什么，只记得要出去，要出去，要爬出去。求生的念头战败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