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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困境求生身不由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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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时候,房门哆哆响起了几声。
“先生,梁是否可进?”门外传来变声期少年独有的音色。
泰仲心里咯噔一下,语气不温不火的向门外人说道:“世子乃一府少主,何处不能进?”
房门被推开,那个少年轻轻走进来,脸上汕汕的笑着,“先生这是恼了小子了……”
“不敢,草民怎敢践礼。”泰仲从木椅上起来,躬身行了个大礼,世子齐忠梁见了忙上前去扶。
“先生莫怒。”世子将泰仲扶上木椅,退后几步抱拳也行了个大礼,泰仲见状挪了身子避了去。
“世子大礼,学生实在受不得,有违教法。”泰仲语气虽淡淡,却在暗地观测眼前的少年,其实说孩童更恰当,仅有十四年岁。
世子起身,眼里的纯净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色,“先生可知梁年前是痴傻儿?”
泰仲深思不语。
“先生,父王远征蜀南,留梁独自在府,附中皇上赐美人五,家仆过百,更甚阉人随意出入,不知先生有何感想?”
“……”泰仲起身,手上抱拳,“世子聪慧过人,仲已是教无所教,还请另寻他人。”
天家秘辛,泰仲自认还是没有小命去听的。
“不不,”齐忠梁躬身去扶泰仲,直视那双慧目,“先生怎会不知,梁孤身在这偌大的笼子里,想要生存是何等的不易。梁观察先生月余,先生一身正气不畏权贵,品行高洁,胸有锦绣。先生难道不想一展抱负?”
“世子,仲当不得世子如此厚爱……”泰仲敛住心绪,面上摆着一副油盐不进的形容。
“先生莫言推辞,梁虽年少,然待到他日,梁必会是先生的良木。难道以先生的高洁,忍心见到无辜孩童,先生之徒,悄无声息的消逝么?”讲到最后,小世子眼角居然涌出了泪花。泰仲却蹙眉低思,最后也只得仰天长叹。
“罢罢罢,世子若有所用,仲但凭差遣!”瞧先生竟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多谢先生!”世子眉梢见喜色,他裣衽一礼,“他日先生必当不悔今日抉择。”
“哎……当不得,当不得……”泰仲忙伸手做扶,正色看眼前的世子,他谓的“他日”,自己却是不好作答的,回想那小厮之事,泰仲心有疑虑,半晌后才谨慎开口:“那今日的小厮……”
“是梁确认的一枚奸细。”
“果然如此啊……”泰仲不知为何叹息,最后万般言辞只汇成一句萦绕胸内:这世子如此年纪便这般手段心思,说不准他日……哎……不悔吗?
自那日夜谈之后,泰仲本想世子在外的乖张跋扈只是做做样子,然而两年后的今日,泰仲不得不认清,这些只是世子性情不定而已。日以至暮,泰仲复又回到书房,随手揉了方才写坏的字,重又展开一张,沉思片刻,提笔。
战争似乎没有对羒佃造成什么影响,这座城市热闹依旧。特别是晚间,民风开放,不乏有当众求爱之举。
齐忠梁摇着金丝织就的锦扇,灿金灿金的绸缎袍子,八字步走起来一步三晃,浑身上下无一不在散发着二世祖的气息。
“吴姑娘!!!吴姑娘!!!本公子对姑娘的心可昭日月啊~!!!!”就在齐忠梁一门心思想着楼里盛况的时候,远远的听着有个聒噪的声音分外耳熟。
这声音……世子顿住脚步,只见有个打扮和齐忠梁相差无几的贵公子哥儿站在个酒楼下,昂着头大喊。齐忠梁见这场面心里一乐,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晃过去。
“哎呦呦~这不是费太守的贵公子废物嘛!”这公子其实名为费格,太守起名取“格物致知”中的格字,望子成才,哪知到了这世子嘴里完全变了个味儿,直接喊其为“废物”。
那费格一听,这么欠扁的语气,如此找抽的用词,来人绝对是那二世祖世子无疑了!
“齐忠梁!!”费格这次居然没去介意这称呼,相隔老远就见一颗挂满金灿灿物件的‘金枝’摇晃着蹦过来,满身值钱的宝贝叮当乱晃,为免晃花眼,齐忠梁把扇子打在头顶眯眼瞧去,只见那厮边跑边喊:“你不是自诩泡妞神手吗,快,给兄弟我出个点子。”
齐忠梁眉梢一挑,寻着方才那厮求爱的方向看去,只见二楼靠栏杆处站个黄衣女子,那女子侧着身看着模糊,只是看她躬身似乎在对楼内的什么人回着话。
“哦~~~~”齐忠梁意味深长的瞅了眼已然来到近前的费格,那厮的脸上居然罕见的有些焦急。齐忠梁扬手收扇,扇柄敲了敲费格:“闪开,碍着本世子眼了,本世子给你瞅瞅。”
“哦哦,请请”那费格极谄媚的让开地方,世子鼻尖一哼“出息!”
齐忠梁沿着楼下走了两步,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正过身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当此之时,齐忠梁心中陡然一悸,脚步不由一顿,一盆冷水从二楼雅间极速泼来,见此情景齐忠梁连忙错开脚步向后退去,待站定后发现,那费格招摇的一身被淋了个通透,成了个泡水的金鸡。
“噗……哈哈哈哈!!!!”齐忠梁极不仁义的捧腹爆笑。
“齐忠梁!”费格气极,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瞪起双眼怒视这该死的小子。
“咳咳……”齐忠梁连忙敛笑,奈何收势不及咳起来,“咳……咳咳……走走走……咳……兄弟我正要去碧瑶阁,先把这身湿漉漉的衣物给换了,今个儿我请!”说罢将费格往楼子的方向推。
待一出闹剧平定之后,街上看热闹的大都散了去,此时那二楼雅间的珠帘却悄然卷起。
“那就是贤王世子?”雅间内走出的少女,明眸皓齿,眉间略施粉黛,正正的一个美人儿胚子,只是那一身艳红的纱裙,却并不是大梁国妇女所用襦裙或褙衣。
“是,公主。”
那少女弯起眉眼,明眸中蕴着狡黠,“有意思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传闻中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居然身负武功,方才看他下意识躲水而走的步伐,显然对武艺熟络的很呐。
“吆~世子爷~”老态龙钟的老鸨挤着笑脸,那一脸的粉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市侩的贼眼在看到费格时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啊!费公子这是咋地了?”
“哎呦这不是太风流了嘛~妈妈去帮这废物找套衣服过来~老地方~”齐忠梁一手抓着费格,满脸暧昧的对那老鸨挤眉弄眼。
“哎哎~好类~”那妈妈应了,忙招呼着人将二人安排到厢房。
“再找几个姑娘过来~”
“好~好~”
齐忠梁将姑娘们都打发去伺候费格沐浴换衣服了,自己身后站了俩姑娘也不敢妄动。
“秋愁姑娘呢?”
俩姑娘一对眼儿,小心翼翼的道,“世子爷,秋愁姑娘在陪客。”
齐忠梁一愣,“陪客?”
“是……是……”那妓子吓得低了头。由不得她们不小心的对待,就上次,这世子爷可差点为了秋愁把整个楼子砸了。
“秋愁是本世子包的!妈了个巴子的,谁准你们让她陪客了!叫你们老鸨过来!”
“哎呦世子爷息怒啊~”老鸨风风火火的进来,“实在是我们不敢惹啊~”
“你们不敢惹他,就敢惹老子!妈了个巴子的,是谁?”
“是……是圣上派来的巡查使……”
“……”巡查使?齐忠梁憋了憋,愤愤的坐下,而后边拍桌子边朝屏风喊道“废物!你在里面过年呐!老子女人被抢了!快出来!”
费格一脸苦样,头发还在哒哒滴水的就出来了,两个妓子忙着给擦头。
“行行行行了,”齐忠梁一把将费格拉出来,又挥手赶走那几个妓子,“走!给爷找场子去!”
烛光摇曳,帐暖茶温,好曲绕梁,佳人难得。
大梁第八皇子梁圡塍听闻父皇要着人去羒佃,想到那正好是那混小子的地界,便自行请缨,领了个巡查的差事去假公济私一把。既然来了羒佃,自然是先找些乐子来犒劳犒劳自个儿。也巧了,梁圡塍最初便挑了碧瑶阁,听闻这里的秋愁姑娘才貌双绝,打听了后才知道,嘿,这姑娘是给那小子包了,这八皇子不禁起了心思。
一曲波澜壮阔,一曲相思难平。娓娓琴声中道出了纸醉金迷下的浮华与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