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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Luminosity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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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一个发光体,诱使飞蛾靠近。
每天依靠从救济处领取的饼干和水勉强足够一个正常人一天的食量,吴邪有些为难的看着躺在小床上开始发热的男人,药品空缺,他有些无能为力。吴邪努力搜刮着所有能找到的酒精,擦抹在他的手足各处,希望可以降温。他细细的处理好那人已经有些溃烂的伤口,出神的盯着那人。
吴邪不知道为什么要收留他,这种时刻自己还自顾不暇,更何况是个男人?吴邪忍不住戳了戳那人微微渗血的伤口,然后转身盯着一旁炉火上咕咕冒泡的小锅。
大米的香气弥漫在这间小小的斗室中,昏黄的灯光柔和了一切边角。吴邪无端觉得有种异样的温馨感。有个人陪伴,总是会有种安心感,人,是群居动物。
吴邪将人往里侧移了移,轻轻躺了上去。身旁平稳的呼吸让吴邪有些不习惯,狭窄的床铺使得吴邪不得不与那人牢牢的贴近,吴邪的手臂贴着那人温热的臂膀,稍稍发凉的皮肤贴着他,让吴邪有种传递体温错觉。渐渐暖和起来的被窝令人觉得安心而助眠。吴邪轻轻的闭上了眼。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鼹鼠一样,被人从泥土里刨出来,暴露在太阳下,对他来说过于明亮的灯光使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周围偏高的温度使他觉得有些惶恐不安,即使是柔软的棉被触感都无法安抚他的紧张感。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气味使他焦躁。他猛地起身,手臂碰触到一旁温热的人体,伤口的刺痛使他猛地惊醒。
他不得不抬起手遮住那刺目的灯光,努力睁大金黄色的,兽一般的眼。扭头看着那个,家伙。那家伙闭目蜷缩着躺在一旁,双手蜷着放在脸侧,表情平静而安详。哼,这样低的警戒性,早晚死掉。
他将手放在那人的脖颈处,微微施力,然后侧头躲过那人急速袭来的拳头,他咧嘴轻松应对,然后继续加重手下的力度,感受喉结划过的动作,以及动脉搏动的痕迹。他有些得意的冲那人笑了笑,然后伤口不经意的被那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他呲牙咧嘴的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斜眼看着那人居高临下的瞪着他。
他毫不在意的翻过身,微微侧首,笑眯眯的冲着那人傻乐。他看着那人无奈的揉揉脑袋。然后低头将脑袋凑了过来,他忍不住浑身紧绷,自动进入备战状态,他睁大眼睛,看着他将额头轻轻贴在他的脑袋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起身下床,走到厨房里。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体温仍在。
食物的味道使他回过神,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然后看着那人端着小锅慢悠悠的走过来,然后抬起腿一脚踩在他的喉咙上,光溜溜的脚趾头转着圈儿的按着他的喉结,脚心感受着他吞咽时一跳一跳的动作。他抬起头,用水润的眼睛看着他,香气不断刺激他的味蕾和神经,他有意伸出舌头,轻轻从花儿一样的唇瓣上舔了过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吴邪承认自己被诱惑到了,他有些想喝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领口和裤子有点儿紧,他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没出息。吴邪稳了稳气息,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男人,冷漠道:“想吃,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敢嚣张就踩断你。”说罢,还示威一般,故意轻轻地碾了碾脚趾。
吴邪垂着头,眼睛死死盯着手上的小锅,就是不看那人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一般,伸出手指,顺着吴邪脚背弯出的弧度,轻轻划了划。见吴邪挪开脚,他侧身乖乖地爬起来,吴邪将勺子递过去,却见他根本就不接,只一味的盯着自己看,吴邪不耐烦的对着他说:“拿好,自己吃!”那人却耍赖一般指了指有些渗血的伤处,然后摇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自己吃。
吴邪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像是妥协一般,大力坐在床侧,从一旁抽出一个厚纸板,将小锅垫在上面,舀起一勺稀粥,狠狠向男人张开的嘴巴里塞,刚煮好的粥烫的男人皱了皱眉,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吸了口凉气,但是依然乖乖张口等着下一勺。吴邪无来由觉得很理亏,他低着头,将勺子里的粥轻轻吹了吹,晾凉,然后柔缓的塞到男人的嘴巴里,看着男人吃得眉开眼笑,吴邪忍不住柔和了眼角,他一边喂,一边问:“你叫什么?”男人吞下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颇为委屈的说:“我没有名字,我眼睛不好,干脆叫我黑瞎子吧。”
吴邪有些惊异于男人开嗓说话,也没有纠结男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对男人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来自何处,经历了什么,叫什么,都不感兴趣。世道如此,生存已不易。哪有那个闲工夫计较那么多,活着,就是最好的回答。
吴邪只是点点头:“哦。”然后继续喂粥。男人见他不打算再问下去,有些不高兴,他将头凑过来,然后歪着脑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吴邪:“你不觉得我的眼睛很丑吗?”吴邪瞥了他一眼,轻轻将他的头拨了回去,然后塞了口粥,淡漠地说:“不觉得,很漂亮。”然后,将吃的干干净净的小锅收了回去。
黑瞎子拉住了他的衣服,他歪着头看向吴邪:“名字?”眼神无辜而纯良。吴邪撇撇他,扭身拉走被抓住的衣角,继续向屋外走去:“吴邪。”
吴邪走到小屋外,将那台破烂不堪的发电机从一堆纸箱里翻了出来,踹了几脚之后,将它发动起来,马达的轰鸣声格外响,但是吴邪并不担心,他早就将附近的怪物们消除的干干净净,他将每一处都涂满怪物的血。这里,暂时很安全。
准备好一切之后,他转身回屋,将上次下雨搜集到的雨水热了热,草草的擦了擦身。翻身就和黑瞎子挤到一处,安安稳稳的闭上了眼。他对着在黑暗中仍旧一搓不搓的盯着他的黑瞎子说:“赶紧闭上眼睛睡觉,明天跟我出去觅食。敢吵醒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然后转身,将背对着黑瞎子,安稳入眠。
黑瞎子金色的眼在夜晚格外的亮,没有了光线的刺激,他能够很清楚的看出这个房子的格局。很小,但是比他的笼子大一些,很乱,但是比他的笼子要好,很脏,但是没有号叫声和呻吟声惹人清梦。他对这里很满意。
他将一只手和一只脚牢牢搭在吴邪的身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吴邪狠狠顶过来的手肘,脑袋不安分的搁在吴邪的肩窝,闭上了那双吴邪夸赞的眼睛。
‘我的。’他满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