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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放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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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前,落英还没有名字,只是一棵稍有神识的桃树。
那时,桃花四月,乱红飞舞,一个美丽的女子停歇在她旁边,望着盛开的桃花,疲惫而又无助地轻叹着:“都这么久了。”
又突然笑了:“能做一棵无忧无虑的小桃树真好。”
落英不懂她的话,她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很好,只是惊叹她的美。她离开的时候,落英想这么美的人一定是神仙,对于自己有幸见到一次很是满足。但是那之后,她常常来,每天,或者隔一两天,每一次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落英想,她或许在等什么人。
之后,春天过去,夏天来到。落英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再见到时,她似乎很疲惫,虚弱,姣好的面容毫无血色。落英惊奇地发现她怀里抱着一直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狐狸,雪白的毛,乌黑的眼珠好奇地乱看,粉嫩的小爪子在空中乱抓。
她,原来是只狐妖吗?落英突然有些难以接受,神仙似的人是个妖,显然她忘了自己也算个妖。
美丽的女子怜爱地握住小狐狸的爪子,又扶上桃树枝,轻轻的问:“帮我。。。。。。照顾他好吗?”像是知道得不到回答一样,回到从前呆坐的地方。
山风再起,落英有些恍惚,那么寂寞地背影,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落英默默地想,如果自己有能力,一定会好好照顾那只小狐狸的。
那一天尤其的漫长,直到夜幕降临,她才离去。自此以后却是再也没出现过,落英也再也没见过那只小狐狸。
又是一春,桃花烂漫,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这里。
“桃花灼灼,落英飘摇。你就叫落英吧。”
赐名,点化,离去,落英一句话也没说上,却突然想到了那只小狐狸。
“姐姐,我,刚刚遇见一只会说话的乌鸦,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忱晚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的,突然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爹娘,忱晚很生气,也很难受。
“你说,我爹娘去哪了?”从前他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因为一直有人陪他,先是那个老人,再是落英姐姐,再是慕云留,他觉得很幸福,有没有爹娘都不重要。
落英听到有妖怪找小狐狸莫名地不安,这山上没什么灵气,要是还有什么妖怪她肯定是知道的。最近只有一个人来过,虽然好像认识小狐狸的娘,但说出那样冰冷无情的话,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落英努力地缓解周围沉闷的气氛,“他们可能出远门了,或者在哪里修炼。你想啊,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一个人在外了,而且你不是说这样挺好的吗?你看,我也不知道我的爹娘在哪?我就是那么长啊长啊遇见了个人才能成精的。然后遇见了你啊。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落英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想把小狐狸从这个话题上引开。她知道的并不多,小狐狸的娘怎么了他一点也不知道,那个美丽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娘她也不确定。
“可是。。。。。。。”
落英打断他:“别可是了,小狐狸,你不能因为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动摇,尤其还是一只乌鸦的话,你想啊,乌鸦那么不吉利,说出的话定然不吉利,你怎么能那么轻信了呢?”说着还有些埋怨小狐狸。
“也是。”忱晚闷闷地点点头。也许他真的只是由一只普通狐狸变来的,也许他们早就不在了。毕竟从他有记忆起,便是一个人,或许即使有了爹娘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他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活。
“他还问我木匣在哪里?姐姐知道知道什么木匣吗?”忱晚猛然想起这个。
“不知道。”落英摇摇头,事情超乎她的想象了。
沉默了一会儿,落英又挑起了话题,略作轻松的问:“你在那里还好吧?有没有被他发现啊?”
“被发现了。”
“什么?”落英惊呼。
“不过他对我很好。”忱晚害羞地用爪子拨拨土。
落英重重地呼口气:“还好。”又好奇地问:“山下好玩吗?”
忱晚皱紧眉头想了想,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吃饭睡觉呢。猛地睁大眼,他说要带自己去放在风筝,可是自己却偷偷跑开了。还因为一只乌鸦在这里苦闷,不回去。要是他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怎么想呢?
“到底怎么样啊?”落英好奇地追问。
“还好。”忱晚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我要回去了,姐姐。”
“好吧好吧,记得要回来看姐姐。”落英挥挥手,果然用那个人最能影响小狐狸心情了。
慕云留无奈地扯手里的风筝线,小孩子的兴趣果然变得快,风筝刚飞起来,便马上被秋千吸引。一个人坐在路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扯扯着线,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倒也清闲。就是不知道忱忱哪去了。
野外的动物果然不能圈养吗?
手一松,线轴“哗哗”地转起来,风筝摇摇欲坠。低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狐狸眼。
“回来了?”松开一只手勾勾小狐狸的下巴。
忱晚不在意地盯着他手里的线轴,风筝就是这么飞起来的吗?忍不住伸出爪子抓线轴。
慕云留盯着他半干的毛看了一会儿,极放松地枕着一只胳膊躺在草地上,侧头看着忱忱,又看看天空。
天还未看清,一张尖尖的狐狸脸便凑到了眼前,圆圆的眼睛眨啊眨。慕云留把线缠在手指上,丢下线轴,艰难地弹了下忱忱的鼻子。
“不乖。”这样说完,慕云留自己都有些愣了。小狐狸不是自己的,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去责怪它。他何时想来,何时想走都与自己无关。可是自己却偏偏记得他,想着他。
明明知道不该贪恋一只动物,却还是忍不住地追寻他。
忱晚疑惑地看着他瞥开视线,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认错般的蹲坐着看着他。
细细地鱼线勒得手指胀疼,慕云留看着小狐狸无邪而又哀伤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小心眼,小题大做。
一把搂过小狐狸,小狐狸一点防备也没有,歪歪地倒下无辜地看着他。
“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慕云留惋惜般的摸摸他。
我会说话啊,可是不敢说,忱晚不满地想。
慕云留坐起来,缠线的手撑在小狐狸身边,另一只手推推小狐狸,然后抚着小狐狸肚子上的毛,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见小狐狸并没有反抗,反而享受地看着他,也便放了心,小狐狸并不那么排斥它。
虽然肚子不能随便任人摸,但忱晚喜欢他,舒服地任他摸。长发散落在忱晚上方,忱晚好玩地伸出爪子抓。
慕云留看他那稚气地行为,轻轻地喊道:“忱忱。”
抬手的时候,线从手指划开,地上的线轴“哗哗”地滚动,被风筝拉着向前跑。慕云留看见小狐狸瞬间跳起来,惊奇地盯着远去的线轴,又疑惑地看着忽低忽高的风筝。
慕云留正要开口说没关系,不管它。小狐狸便追着线轴跑去了。此时,忱晚想的是一定要追回来。
线很细,忱晚一点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线轴的线越来越少,直到没有线被风筝带到天空。没能拽住,忱晚也只能喘着粗气抬头。
慕云留走近小狐狸时,他垂着头很是丧气。
“没关系,你喜欢,我们再做一个。”慕云留蹲下安慰他。
忱晚摇摇头,不是自己喜欢,是因为是他的所以才要追回来。
“风筝要是不飞走就只能被搁弃坏掉,所以我们还是让他飞走吧。”
忱晚若有所思,点点头。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