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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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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什么时候飘过来的?”非鉴扬着头,懒懒地望着天空。
“什么?”颜如虹转过头来。
两人从边界私访归来,一路看的都是草原,都走到这儿了还没到唐人的边镇。
“美人儿,今儿个咱去哪家?”
颜如虹媚笑,知道自家主子是一路上引起了点儿回忆,既然他回避不讲,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您说呢?您觉得哪家好,咱就去哪家。”
“闭上眼睛摸一家儿就行了,哪家儿的女人不是两条腿儿?”
*她骑着马朝她跑去,远处那白衣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雪女只着白衣,白色的袍子在草原的绿色中刺痛她的双眼,那本应如夜明珠般洁白宁谧的光亮也因她变得耀目。
她见到她来,收回原本望向远方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笑意。
因这笑,她变成了失足踏入泥沼的马儿。这笑越是只对她一人绽放,她就越是深陷。
她翻身下马,撩起的衣衫露出了腿上的伤口,从红色的多少可看出伤口的深度,而受伤之人似乎根本不想理会,任伤口裸露。
“你又打架了?”雪潸的语气比她的眼神还要冰冷几分,她看到李鉴的伤口,立即连之前的笑意也全无。
“我不打架架还找我打呢。”她没好气地回答,走到水边解下衣服来洗。
她的身体是她见过很多次的,因为每次都是她亲手为她包扎,那些伤口有多长,多深,是什么时候伤的,她都记得。
她的上身永远紧紧地绑着绷带,看不见伤口,也看不见女孩子的曲线。
“看什么呢?”她洗干净上衣的血迹和泥痕,拧干,转过头来看她,眼里带着一向的张狂与颓态,妩媚难当。
“本公子美吗?”
“切。”雪潸丢给她一记白眼,不再看她,“自恋。”
“你说对了。”她把衣服套上,走到她身边躺下,“男人都是自恋的。”
“得了得了,少爷,您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听到雪潸的话“噗”地笑出声来,转而变为大笑,夸张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半张脸。
雪潸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望着远处。
风吹绿草叠浪生,散发乱舞,空荡间只闻呓语,恍然惊醒,仿佛梦回前生。
雪潸,若我是……若我真的是……*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颜如虹点的乐姬今年仅十六岁,声音仍未脱男孩子的稚嫩清脆,云鬓花颜,清丽脱俗。
“离儿今年多大了?”非鉴笑着问,显然是在心不在焉没话找话。
“副长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颜如虹抢在前面说,“离儿的年纪你都忘了?”
“哎,今儿个有点累,如虹你又这般猛烈地灌我,这叫本将怎么清醒得了呢?”
“累了就早点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阿鉴,走到今天你可曾后悔?
白天和木华黎私谈的那一幕还残留在脑海中,他饮下杯中所剩的酒,颜如虹没有再给他添,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等着他的指示。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不幸的。
百口莫辩。
如虹,北王木华黎,你认为如何?
您指的是哪一方面?若作为男人,他是个有情重义、顶天立地的汉子,若作为一族之王,他未免缺了点霸气。
若非鉴那带着些许醉意的笑媚入骨髓,显然颜如虹的答案让他一百个满意。
我说主子,若他真是一代枭雄,不就枉费了您这些年的煞费苦心、鼎力相助了吗?
知我者如虹也。
行了您别跟那儿酒后胡言了,颜如虹及时地打断了主子的官场用语十八章,酸得我都没胃口喝酒了。
喝酒也会没胃口?他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眯着眼睛看手里的酒杯。
琉璃杯,
夜光浓,
烹龙炮凤红颜老,
纵歌恣舞日将暮。
他小的时候和他父亲住在东西伯利亚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伏尔加什么的估计没少灌,我第一次喝醉酒就是和他们一起。但你知道,厥人的酒大多不好喝。
您开始酒后吐真言了?颜如虹笑着把他的杯子添满,到时候可别怪我之前没提醒您。
我哪有?实质性话题现在才开始呢,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您说厥人的酒大多不好喝,副长爷。
啊对对对,说到厥人,你知不知道木华黎对雪潸一直垂涎三尺?
不知道,我只知道您对他垂涎三尺。
我那哪叫垂涎三尺?若大少一副较真儿的嘴脸,我那叫居心稍许不良。
颜如虹拿起酒坛子往上司头上砸去。
华丽丽地回身避过,非鉴弹了弹衣摆上的酒污,若无其事地靠回床上。
可是本将助了他,在达到预期目的之余,也无可避免地帮了那群俄鬼子一把。
确实郁闷了点儿,不过唇亡齿寒倒也不至于,话说回来,您总不能鱼与熊掌兼得吧?
行了别给我倒了,我今天不是很舒服。
*你果然在这儿。
木华黎下马,走向那个叼着青草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依旧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闭着眼,只是听到他来了之后,嘴角露出一个痞气的笑。
厥族年轻的王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还好吗?
你不是刚问过?
刚刚那是厥王,现在是我。
有什么不一样吗,他没有说出口,只是笑了笑。
感觉到似乎有点儿没话可说,木华黎环视四周。
雪潸没有来吗?
没。
面对即将到来的再度冷场,若非鉴坐起来。
我不等他了,阿黎,你若见到他,跟他打声招呼。
阿鉴,我不知道,你对他……
非鉴耐心地等他说完,但他始终还是没说出最后几个字。
我怎么能告诉你呢,是不是,他笑着看他,当年也不知道是谁酒后真言跟我大诉心事说喜欢他,我还能主动挑明情敌身份?
两人沉默了许久。
阿鉴,其实我,至今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那是当然。
啊?
他不会钟情于任何人,哈哈。得了,有什么改天有机会再聊。
非鉴站起身。
阿鉴,走到今天,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后悔也不会跟你说呀,非鉴拍拍身上的土,把马牵了过来,阿黎,别忘了你说的话,你若是就这么简单地让俄国人进来了,不单是单于都护府,你那整个草原都别想再要了。
笑话!
那就好,我们走着瞧吧,厥王殿下。*
副长,副长,嘿,怎么说睡就睡了。
颜如虹推了推非鉴,见他没反应,转身把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
如虹。
嗯?
小瞳也有十四岁了吧?
怎么?
让他帮我吧,是否太早了呢。
颜如虹笑着把毯子盖好,我们颜家的命都是您的,您还那么小气,连个任务都不给。
少来!
他掀起毯子站了起来。
如虹,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是,属下只等您的吩咐,颜如虹笑得更深了,为朱雀而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