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梦》面条将统领世界

43、洽谈

　　匈奴单于来到木桌前，一手点着桌面，一手撑着下巴。

　　良久，他起身到帐篷旁边对守在那里的人低声说了几声，士兵随后领命离去。

　　然后不过半刻，便见有一人从帐外进来，掀起帐篷时连带了几股冷风，将那人的头发也吹起来，他却是冷漠的拂了拂长发，稳步走进来。

　　单于看见来人很高兴，急忙上前去迎接，高兴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单于，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问道，“出什么事了？”

　　听见这话，单于将两手在桌下悄悄的搓了几下，不安的抬头瞅眼那人，小心翼翼的开口，“祖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没事你找我做什么，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似乎对他非常不屑，拉起衣摆转身就要离去。单于则慌张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哭丧着脸，恳求着，再不复先前的霸气。

　　他道，“祖上，是这样的，我们抓到元国的大将军，他......”

　　被称为祖上的人甩了衣摆，大跨步坐上凳子，端起前面冒着热气的茶水，一边听单于说话，一边皱眉沉思。

　　―――――――――――――――――――――――

　　冷风灌入帐篷，角落的火炉熄了，桌上的昏黄光线被遮灭，室内一片黑暗。

　　江俞被人抬上了床榻，旁边紧紧跟着兰耀，夜夜守着照顾。

　　身上带着未经处理的深浅不一的伤口，再受着劲风吹了好一会，没有暖和的棉衣，就是一个健壮的汉子也会倒下。更何况看起来羸弱的很的江俞。

　　这一躺下，就让兰耀照料了整整三天三夜。

　　待江俞终于醒来时，兰耀也是衣冠不整，眼冒血丝，胡渣布满下巴的混沌样。

　　直至现在，江俞对兰耀是他爹的事也还懵懵懂懂。兰耀看不准他是什么态度，是接受他这个爹呢还是不接受。江俞没表态，他也不敢贸然打探。

　　此时江俞醒来，兰耀略显尴尬的站起身，替他倒了一杯茶，扶起江俞就要喂。

　　江俞用手接过茶杯，“我来就好。”

　　兰耀的脸刹时变得惨白。他摇摇头，怔愣一下将茶杯递过去，便向犯了错误的小孩一般站在床前默默的注视着江俞。

　　江俞被看的有点不自然，大病初愈的他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他喝完茶水将茶杯给兰耀，眼神闪烁着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他就是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曾经是他对手的人，有一天成为他那个已经消失了几年的爹。不是不接受兰耀，仅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

　　“俞儿...”

　　江俞抬头看去。

　　兰耀不安的用手在衣服上擦拭一下，抬头望向江俞，说道，“俞儿，你是不是很为难。”他说完已经低下头。

　　江俞睁大了眼睛，“没有，我只是，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并不是，不接受你。”

　　闻言兰耀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下来才发觉背后全是冷汗。

　　他走进一步，坐上了床榻，试探性的摸摸江俞的头发，见江俞没有反抗，才终于是安下心来。

　　“俞儿，你娘亲呢，是不是在元国？”他平和的问道。“俞儿都是大将军了，你娘亲养你肯定没少受苦吧，这一别好几年了，确实挺想你娘亲的。”

　　娘...

　　江俞沉默，侧头看着兰耀，见他因为说到妻子时脸上布满的思念和愧疚，心里突然很没有底，也好想哭。

　　他说不出口，因为兰耀的期待，所以他说不出口。他不敢跟兰耀说，娘亲已经去世很久了。

　　一下子谈开的兰耀发现江俞的沉默，疑惑的看过去，惊讶的发现他竟然眼里带上了泪花。顿时慌乱的站起身，“俞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嫌爹太罗嗦了。”他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好几年的分别，已经将他严厉的性格磨得圆滑，对待久别的儿子，更是温柔的有如流水。

　　江俞闭上眼吸吸鼻子，再睁开眼时已全然没有刚才的狼狈样。他似乎累极了，连眉梢都爬满了疲惫。他转身对兰耀虚弱的笑笑，摇头说没事。

　　见他这等模样，兰耀岂还相信他说的没事。紧张的上前探了探江俞的额头，见烧退了，便伸手抓住了江俞的手问道，“俞儿到底怎么了，跟爹说。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爹说这些事了...”

　　“没事，爹，我只是有点累。”他勉强的牵起笑容，可是因为思及去世的娘亲，这笑容里硬是带着化不开的忧愁和痛苦。

　　兰耀没有在说话了，他紧紧抓住江俞的手，在他身边坐下，陪着他直到太阳下山。

　　“爹，我想跟你说件事。”江俞抬头看向兰耀。

　　兰耀点头，“有什么事就说吧，爹听着。”

　　“爹，其实娘亲...”他支支吾吾着说不出下面的话。

　　兰耀却像是被什么点亮一般，恍然大悟的指点，“你娘亲啊，她怎么样了？”

　　“她...”看着这样的兰耀，江俞真的有些说不出口，连积攒了好久的勇气都如气球一样泄到天边。

　　但是，他必须得说出来，不然...以后知道真相的兰耀会更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大不了让他打自己一顿发泄。

　　“爹。其实早在6年前，娘亲就已经...”说完这句话江俞就忍不住低下头，他不想看兰耀的表情，那样会更加让他痛苦。

　　“...”

　　兰耀一直没有回话，头顶上一阵沉默。

　　良久，兰耀才试着开口，“你是说你娘亲，已经死了？”他声音颤抖，握着江俞的掌心都在冒汗，神情茫然的好像刚从梦中醒来。

　　“嗯。”江俞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应道。

　　“...”

　　头顶上又是一阵沉默。

　　后来，兰耀站起身，背对着江俞，声音平稳的问道，“你娘亲怎么死的。”

　　“镇子里来了瘟疫，娘亲染上了，我们没有银子去买好的药...”他说着，声音也跟着哽咽。好像他又回到了那年。

　　兰耀的背影颤抖了一下，他转过身来抱住江俞，沉痛的闭上眼睛，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一个士兵进来。

　　“将军，单于让你带着元国大将军过去。”

　　兰耀瞬间睁开眼，硬生生逼开伤痛，眼里带着狠厉，神色冷漠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