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曾经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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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将军，交葛已被攻破，是否继续前进！”
乱石堆中，一个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远望茫茫草原。他的身后是一个浑身染血的士兵，带上兴奋和自信的笑容说道。
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攻破下一个城镇也无需多担心，就算有匈奴的援兵赶来也不会这么快。
“还是先休息下吧。”
“是！”士兵领命立马跑向人堆中宣布。
一行军队就在交葛中住下来。
经过战争的洗礼，曾经富饶的城镇也变得破败。不过并不残忍，在上将军的命令下，他们并没有做过多烧杀抢夺之事，只是有时欲念一起，挡也不挡不住时。事后他们也会惭愧，道歉。
有敌人攻来的城镇自然是逃得没有一个人留着，此时的交葛镇除了士兵们的呼喊声外安静的很。
镇子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除了靠前线一点的被血染的通红外，后面的镇子和原主人走时没有变化。
他们挑了一家很大的酒馆住下，没有小二，没有掌柜，这酒馆任他们自行取拿。毫不客气的拿了几坛女儿红，一些羊奶，再命士兵到厨房弄几个小菜，下着酒吃起来。闹哄哄的，也算终于为交葛添了一笔人气了。
夜色当空，空荡荡的城镇冷冷清清，连路过的风都变得单薄，刮在人身上，生生的发疼。冬天快过去了，春天来了，就到夏天了。
在一所屋子顶上，堆砌整齐的瓦片上，一个男子摇着手里的酒瓶坐在那。
攻破交葛是意料中的事，他没有显得多高兴，只是在杀意四起，兴奋时会想起自己曾经生活数年的小镇。
记得当时爆发的战争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无知的他哭泣害怕的搂着娘的腰茫然的看着一些士兵带着爹走出家门，望着娘落下的滚烫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哭了。
屋外曾经妖娆的梅树，在这夏天显得更加的萎靡。天色好像也跟着变了，暗沉沉的，灰蒙蒙的。
失去了支柱的家支撑不了多久，就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围住。他们从那个时候变成了要饭的，身无分文还身欠数债。
那时他们的小镇还没有被涌来的匈奴攻破，离战争几里的他们在小镇里过上了艰辛的生活。母亲受打击一病不起，身后紧紧跟着追债的人，高额的药费和他们一天吃的东西。这些在他还当大少爷的时候不算什么，如今沦为街头要饭的他一个人承受这些压力感觉非常的吃力，他也才明白了爹从前的辛苦。
战争还没蔓延到小镇，里面的人都收拾包袱离开了。他们也想离开，但是没有银两，就算走出这座小镇也会被饥饿缠上，最终死去。
从那以后，曾经富饶的小镇便只留下了一些伤残的乞丐和年迈的老人。小镇随着冬天的到来，变得阴暗，透着死气。而那些生病的乞丐也是在这个冬天死去的。
战争最终还是没有打到这里来，他们除了每天为饥饿所迫以外，什么都不关心。镇子的药铺没有开了，他要走好久的路到隔壁的镇子里替娘买药，有时候那些大夫看见他穿的破烂还不愿意卖给他。
直到真正的到了最底层的生活，才会意识到贫穷有多么可怕。
想想以前当大少爷的时候，那段无忧无虑，有娘，有爹陪着的生活，真的是奢侈极了。美好的事物又总是短暂的，所以他才没能一直体会下去。
后来战争终于停了，前去参军的人都回到了原来的小镇。数一数几乎没有超过十个人活着回来。
他那天听到消息早早的就在镇子口等他爹回来。可是不管他怎么等，也不管他怎么去问活下来的人，他都不见爹回来。冬天了，没有棉袄的他冷的发抖，嘴唇都冻的发紫，脚底传来一阵阵的冷气，冻的他的心都冷下去了。
爹没有回来，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是娘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才好一点的身体，更加的不行了。他没有办法，只有在这个镇子里和其他的大人小孩抢食物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拿去，将仅有的几颗碎银子死死的保管住不让别人偷去，来去换取更加昂贵的药包。
那年饥饿蔓延整个镇子，不出意外的这个镇子染上了瘟疫。瘟疫肆意的那年死了很多人，本来就空荡荡的镇子，在那之后更加的显得寂静。乌鸦声也没有了，清脆的啼叫唱歌声也没有了，就连总是乱爬的蛇也没有了。小镇里除了死人就是半死不活的。
他也染上了瘟疫，娘更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染上了严重的瘟疫。他每天拼死和别人抢东西，用这些少的可怜的银子去隔壁镇子里换药。也亏得他勤于买药和打架，身体强壮不少，里面的抵抗力也增加了不少。
只有一口气的娘在病魔的折磨下，死死撑着，靠着他给的温暖睁开眼，终于甩掉了瘟疫。只是那常年躺在地上的身子骨又瘦弱了不少，白皙的皮肤也变成了苍白和暗黄。像一个被时光无情带走的生命，独独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又过几年，皇帝来这个小镇里施粥，他从那时侯才真正体会到了肚子里有东西的感觉。
然后遇见了太子，再然后皇帝走了，太子也走了。施粥的人一直留在这里，他和娘靠着这每天一碗的粥终于撑了过去。
但是娘还是支持不住了。在花语中呢喃着离开了，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乱世中存活。从此，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冷风灌进松散的衣服内，冰冷刺骨的空气狠狠的叮了他的皮肤一下，男子终于站起来，看着似乎近在咫尺的星空和弯月，想起曾经有人说过，死去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来守护还在世上的亲人。
这满天的星斗是不是也有两颗是娘和爹的呢？他想，那两颗一定是躲在角落里互相依偎的。在天上看着他，那么他们在天上过得好吗？
“嗬！”仰头冲着月亮笑笑，他将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曾经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