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暗恋》言冲

13、成全（一）

　　我的父亲叶谦益死前留给我一个神奇的东西，两块凹凸黑黢黢的石头。他告诉我那是神赐之物，可以给人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而他，也就是去一个古墓里挖它时，失去了做男人的能力。
　　真是可笑，于是我说，真要是能重新来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他满目浑浊，却紧紧盯着我说，我欠你很多，所以想把这次机会让给你。
　　然后他结束了自己惨淡的一生，我觉得自己没说错，惨淡的。
　　本来这个东西，我就这么放起来了。
　　现在的钟晨如当初所想，完完全全属于我了。可是我的心开始抽痛，我看她对着窗外的蓝天发呆，看她总是用木讷麻木的眼神看我，看她渐渐苍白消瘦的脸。
　　我是那么舍不得她难受，有时看着她呆滞的脸庞，我会想起第一次时，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我还记得她说：“诶？你也是法律系？咱们是同学。”
　　仅仅几年，却恍如隔世。
　　终究，我爱的是那个脸上永远徜徉着笑容的钟晨。
　　我亲手毁了这个自己永远无法得到的笑容。
　　我开始担心，开始害怕，开始怀疑。我以前以得到她为活下去的动力，现在竟然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
　　深夜醒来，看着身旁的她，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感觉已经阴阳两隔。我紧紧抱着她，多怕多怕她就这么飞走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面对她时残酷的外表下，我隐藏的是怎样痛楚和恐惧。
　　那天，我再次无意中看到了那两块石头。叹息着，在手里放了良久。
　　最终，我把它们摆到了桌上，然后去庭院找到了钟晨。
　　她正对着院子里的发黄藤枝发呆，我上前轻吻她的额头说：“我爱你钟晨。”
　　她的眼中装着不屑和嘲讽，回道：“我也是。”
　　我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拨着她额前的发，觉得很悲哀，于是不再说什么。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闭着眼，脸上，睫毛上都是暖人的金色。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现在想着，竟是如此悲凉的。
　　我问她：“钟晨，如果让你重回过去，你会去哪里？”
　　她缓缓睁开眼睛，冰冷地说：“回到没有你的地方。”
　　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可是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种无以言表的失落。
　　我对她说 ：“明天回国去看毛毛吧，我让人送你去。”
　　她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丝光亮，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真的？不是没到时间吗？真的可以吗？”
　　我蹲在她的轮椅前，摸摸她的脸说：“嗯，去吧。”
　　她有些紧张：“可以呆多久？”
　　我笑：“多呆几天吧。”
　　她有些不可置信，谨慎地问：“真的。”
　　我再次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她雀跃着：“我要去收拾东西，前天给小毛毛买的玩具也要带上。”
　　我心中五味杂陈，想再次吻她的唇，却被她转脸错过了。
　　她欢快地转着轮椅轮子，一点点靠近房门。
　　我只想，最后吻她一次而已，就这样。
　　叶谦益一向谨慎，藏了这么久的宝贝应该会真的有玄机。可是，万一是什么祸物呢，我只好把钟晨先送走。
　　细细摩挲着上面厚重的纹路，耳边响起他的话，带你到想要回到的过去。
　　我想回到哪里？
　　把那两块石头可以嵌上的地方，紧紧暗合，我闭上眼睛，往事重演。
　　我抱着书走在校园中被钟晨撞到，爱上了她的笑容。
　　我为能够和她一个组庆幸不已，好几个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觉。
　　我为她精心准备早饭，我帮她写那些她总是完不成的报告。
　　我拿着准备的生日礼物找她时，看见宿舍楼下紧紧相拥的她和刘浩聪，心就像撕裂了一般，我捂着胸口一遍遍捶向墙壁，看着鲜血直流的拳头，却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痛苦。
　　我隐忍着听她说着刘浩聪的男子气概，抽烟喝酒时的豪情，却无法提醒她我也会抽烟也会喝酒，就在她说自己喜欢那样的男人之后。
　　我看着她一点点远离我，看着一点点被孤独和疼痛淹没的自己。
　　我的日记本无意中被周欣偷走，她跟我说：“如果钟晨知道你对她有这样的执念，肯定不会再理你了。”没错，她那样有一说一的性子从来不知道灰色地带，从来不会暧昧，她会远远的躲开我。我问周欣她要怎样，她说：“很简单，你当我半年男朋友，我帮你保守秘密，帮你拆散他们俩。”我知道这是贼船，可是只要是钟晨的事儿，我没法理智。
　　我用对周欣的炙热掩饰对钟晨无限的迷恋和不舍，却和她越走越远。我恨周欣，可是我无能为力，我太怕太怕她的遗弃。于是任人威胁，裹足不前。
　　直到我发现自己除了退出别无他法时，为了保持和她的联系，我选择和周欣结婚。看到她在婚礼上的真诚祝福，我含笑感谢，却还是没忍住之后在洗手间不住用头撞着墙壁，太疼了真的是太疼了，被撕碎了也不会这么疼。钟晨，我这么疼，你知道不知道。
　　不是赌气，我是真的无法碰周欣。一个我不爱甚至厌恶的女人，我真的没办法把她放在身下疼爱。我知道她发现了我经常幻想着钟晨zi wei，她彻底失控了，开始彻夜不归。一次，钟晨把她送回家，问我：“叶致远，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我说：“钟晨，我选择的我就活该。”
　　是啊，是我自己的选择，就是活该。
　　眼睁睁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活该，每天活在地狱中活该。我常在想，如果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出局。我会用尽一切可能的手段，让她留在我身边。
　　愿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实现了，刘浩聪竟然和陈筱雅出国了。
　　我静静想了一个下午之后，找到了我的父亲，我跪在他面前求他帮我。
　　于是，我们达成了协议。
　　我变成了魔鬼，钟晨一直说我是个天使，守护神的天使，她哪里知道我早在爱上她的那一刻抛下了所有的荣誉、尊严和道德，我遗弃了我的信仰，遗弃了我的神。
　　从第一次给周欣下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回不了头了，我也不打算回头。我知道我是个疯子，是个没有钟晨就活不下去，为了爱她可以抛弃所有人的疯子。很好，就这样三年之中我可以抱着她寻求安慰，寻求温暖，很好。
　　可是，刘浩聪竟然不其然回来了，他一次次骚扰钟晨使我无法按兵不动，我开始调查他，人总是有弱点的。期间，每一次看到他们在一起我都有种要杀人的冲动，我恨，我恨在她身边怎么就仍是抵不过他。我真怕哪天自己真的疯了，拉着钟晨殉情。
　　所以，我知道是时候了断了。我利用刘浩聪父亲的事排挤走他，而周欣此时竟然适时的离开了，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然而，这个自称不会放下我的人，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刘浩聪和周欣的存在，时时刻刻想要回到那个所谓“各规各位”的过去。就在她借口要离开的时候，我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我制造了车祸。看到昏迷的她，心中千般万般不舍，我那么依恋着她，只能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留下。于是，我狠狠压住了副驾驶的座位，那下面是她的腿。
　　事情败露之后，那么对她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是一直以来无可发泄的爱和痛，我已经没有能力再控制自己了。
　　她生下毛毛时眼中满满的都是激动地泪水，其实我也期待着他的到来。不得已送到国内，没错，是怕她的再次忽视，也是自己的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父亲这个词常让我想到叶谦益，我怎么面对这个孩子，会不会把他教成像我一样的，怪物。
　　好了，一切都如我愿了。
　　可是，我忽然觉得什么都没了，我的钟晨没了，我连活下去的幻想都没了。
　　钟晨，你可知道爱你是件多么幸福又辛苦的事。
　　如果重来，从一切的起源开始，我希望自己还能爱你，这一次，我就只在心底爱你好不好。
　　眼前的景象扭曲，我耳边轰鸣，头撕裂的疼痛，不住的往地下倒，最后意识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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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贴上去的时候在听 兰陵王的片尾曲 《手掌心》
听着看着 竟然自作多情的流泪了呢
唉， 怎么还没感动别人呢 就自己在这儿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