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欲之爱》安相思

15、第十五章

　　周晓和梁伟文同样从T大中文系毕业，只不过梁伟文比周晓大了四届。周晓刚入学，梁伟文就要毕业。那时候梁伟文是T大出了名的才子。妙笔生花，才情无限。多得同学敬仰，周晓是其中一个。因为进了文学社的关系，两人渐渐熟悉，又发现同对流行音乐填词感兴趣，所以走得更近。

　　刚毕业那年梁伟文同青梅竹马的王晔结婚，结婚前一晚告诉周晓他要进入经纪公司，了解更多的流行音乐制作，然后当最伟大的词人。他看着梁伟文与同学把盏深夜，意气风发。后来在梁伟文决定辞掉经纪人的工作做专业词人的时候，遇见了楚尘。还是那家酒店梁伟文笑着说，他找到此生最美的词了，放弃自己梦想，只为了楚尘。

　　他不能接受，可也只有接受，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学弟。

　　楚尘把头埋在胳膊中慢悠悠的说：“我的娱乐圈只有梁伟文。梁伟文说你天生要站在聚光灯下的。于是我努力做到天生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梁伟文说你不唱歌白瞎了，于是我疯狂的学习声乐。梁伟文说你看你有那么多粉丝眼里有自豪，于是为了那么些自豪他就更拼命的讨好粉丝。我还记得第一次开个人演唱会，站在全亚洲最大的体育馆中心，几万人都喊着我的名字。灯光炫目，我只是孤零零的站在舞台，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这些人这些东西怎么看也是别人的，我想逃，可是我在下一秒，看到站在黑暗角落里的梁伟文。很黑，我看不到他的目光，可是他就在那里，就在那里。于是我开口，没有音乐伴奏，我就只是唱。歌词我现在都记得，林立高楼，万丈悬崖，世界有你我才敢说话。慢慢的就有底气，慢慢的我觉得这个世界都是我的，因为有梁伟文。”

　　周晓不知道楚尘为什么会说这些，但他还是认真的听着。“我很自私，我爱梁伟文，我想让他也爱我。可是他不爱我。”楚尘想笑，诡异的勾起弧线：“不爱我也无所谓，我只要能缠着他，只要他能看见我，我可以露出最软弱的态度我可以自甘下作匍匐在他的脚边。只要他丢不下我，我就胜利了。”楚尘抬头，眼睛发红充满了血丝，就像一个疯子，周晓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楚尘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说，楚尘你要把梁伟文拖累成什么样。你在想，楚尘你现在功名成就放过梁伟文吧。可不管我是什么样子，我都不能放开他了。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周晓长长叹了一口气：“别想太多，回去睡一觉也就好了。”楚尘和梁伟文的事谁也说不清。“今晚的事，你别告诉梁伟文。”楚尘又道。周晓低眼掩了眸光：“我原本就没打算告诉他。”若是被梁伟文知道了，他又怎么会放楚尘去。

　　因为太晚，两人没有回剧组，而是住在了楚尘家。楚尘家不大，位于B城有名的明星小区。周晓进了门，就觉得这间屋子没人气。全是白色，大片大片有些病态的白，连桌上的杂志也端端正正。

　　楚尘说：“你住主屋吧。”周晓疑惑。“客卧是梁伟文的。”楚尘理所当然的说。周晓黑线，你能再幼稚点么。

　　周晓一大早被接二连三的电话吵醒。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周先生，楚尘吸毒的事你事先知不知情。对于网上流传出来的照片你要怎么看…….”周晓一个激灵，所有的瞌睡都不见了。“对不起小姐，你说什么。”“周先生还没有看今天的xxx网么，上面……”道了声谢谢，周晓立马挂了电话。可是还没一秒电话又响起来了。烦躁的关了电话，起身去敲楚尘的门。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可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楚尘被吵醒，心情更差。黑着一张脸，看着同样憔悴的周晓同志。“你家有没有电脑。”大概是因为周晓语气太过于严肃和着急。楚尘忍下了坏脾气指了指书房。周晓冲进去，忙打开电脑。楚尘光着脚去厨房冰箱找吃的。只有牛奶和面包，也不计较，优哉游哉的吃起来。

　　过了一会周晓出来了，面色凝重。楚尘也发觉不对，关切的问：“怎么了。”周晓顿了一下：“楚尘你别急。其实就是报纸诬陷。”楚尘不耐的打断：“到底怎么了。”周晓咽了咽口水：“昨天晚上，不知道谁捅出星祭艺人聚众吸毒，你也被拍到了。”楚尘愣了，他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手上的面包无知无觉的掉到了地上。

　　楚尘回神，冲向沙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就给梁伟文打。电话一秒钟就被接通：“梁伟文，我没吸。我没吸毒。”语气颤抖。“嗯，我知道。”梁伟文的声音依旧沉稳，简单的一句话无疑安抚了激动过头的楚尘。楚尘听见有人叫梁伟文，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挂掉电话，就是听见梁伟文的呼吸声也能让楚尘变得安心。梁伟文也没有挂电话，两人沉默相对。仿佛过了一千年，电话那头的催促更大声。梁伟文才开口：“我挂了。你……总要学会面对这些事的。”楚尘淡淡的说：“嗯。”

　　周晓站在那里，目睹了所有一切，苦笑一声。楚尘后过头看他：“我真没吸毒。”周晓也说：“我知道。”周晓真信。经过昨晚，如果说有一天，他连自己吸毒这件事都可能半信半疑，但唯独对楚尘他就是不信。

　　“你在家呆着，我去公司看看。”周晓这样说道。楚尘点头。刚要出门楚尘叫住周晓：“我会不会就这么毁了。”楚尘的声音里有些恐惧，他在害怕。周晓挺直了背脊，坚定的告诉楚尘：“不会的。”

　　当年装菜鸟混到楚尘身边，是为了搞清楚这样的人凭什么让师兄放弃梦想。现在依然搞不懂，比楚尘努力的人，比楚尘坚定的人，比楚尘更有梦想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们能为了这个舞台赴汤蹈火，贩卖灵魂。楚尘甚至连站上舞台的意义都不知道。可是师兄选择了守护，那么他也就守护着他吧。依稀师兄知道他成了楚尘的经纪人时候，略微放心的舒了口气。然后微笑着告诉周晓：“他是我的珍宝。”目光灼灼。

　　周晓走了楚尘只剩一个人，没有想象中的焦虑。即使想到那句你若敢毁了自己，就再也别见我，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和他早已经不能分开，楚尘从来没有这么自信的相信过。

　　走到琴房，坐在黑色的钢琴前，莫名的就有些安慰。酒店写的曲子还是半首。手指在琴键灵活的跳动。以前的事情在眼前倒带一样的闪现，就像放电影一般，音节也像流水一般缓缓倾泻。

　　常乐并没有给周晓什么说法，只是让周晓陪着楚尘，周晓知道这种事也只能冷处理。从公司离开时候，周晓看到两名警察在跟前台小姐说什么。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周晓开车去了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想必楚尘有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又打电话给黄导，黄导早就听闻这件事了，草草安慰了几句，并表示会停下进度等楚尘的。

　　周晓在市区绕了几圈才甩掉跟着他的尾巴，回到楚尘家。拿出放在门框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却不见楚尘人影。屋子里的窗帘都被拉上，即使家具门框天花板的白也是凄惨至极的暗色。琴房的门没有关，能听见琴声。周晓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推开门，就那么呆住了。楚尘在逆光的世界里，忘情的弹着，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连身上的蓝条睡衣都像极了医院的病服。有一种颓废毁灭的美。钢琴的音色纯净，楚尘的曲子却绝望而又黑暗，却是抵死缠绵之态。像是宿命。颇为玄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尘才从乐曲中回神，转头看见站在那里的周晓灿然微笑。周晓靠在门上道：“少爷心真大。”也不想想谁从今天早上起来就忙来忙去为他擦屁股。

　　楚尘点头淡然的接受了他的夸奖。周晓面容扭曲了一下，脑补美人如何难过，如何害怕，只是面上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于是自以为的开口安慰：“都是没证据的事，你也别太难过。”美人点头说：“知道了。”

　　周晓更加觉得美人不太对劲，不会是出去了一趟被掉包了吧。看出他的疑惑，楚尘立马赏了他一个白眼：“你这人是不是贱的慌。”周晓暗自抚胸，还好还好这是美人真身。

　　过了许久楚尘缓缓开口：“过去，是我不厚道。我......老拿你和梁伟文比。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梁伟文。”低着头苦笑，放在琴键上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来，垂在两边，肩膀看起来格外单薄。

　　周晓拿出烟，只是噙着也不点。楚尘说：“我可不想抽二手烟。”周晓切他，他也不在意。

　　摆好架势，楚尘轻轻的哼唱，还是那首曲子，压低了声音,可以制造的沙哑使曲调有一股浓郁的苍凉铺面而来。措手不及就想起那些未完成的爱情，求之不得，日日撕咬。选择飞蛾扑火的宿命。

　　一曲毕，周晓问这叫什么。楚尘笑，还没有名字。呆了片刻又说，没名字挺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我不大会填词。

　　周晓也笑，他知道有个人可以填这词，可是又不明白自己没有说出来。大概是嫉妒了吧，嫉妒楚尘？嫉妒梁伟文？他自己也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