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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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太原？！”罗艺从文册中抬起头，颇有些讶异地注目罗成。
“的是。”罗成点头，“孩儿在蓟县之时，与李世民最是友好。李世民曾向孩儿提起，他三弟玄霸幼时患过重病，凉药服用过量，长大后饮食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时见痴呆，举家镇日为此忧心。孩儿心想，侯府中藏着一株十三菖蒲，其性能辟秽开窍，医治癫狂惊厥，兴许能可以治好李玄霸的呆病。”
罗艺捋须道：“寻常菖蒲均为九节，十节已是罕见，十三节更是珍稀。我收藏此药多年就没舍得用……”
罗成忙道：“爹爹，在辽东时若非李家二郎奔走打点，孩儿早成了无头鬼，回不得北平啦。此恩孩儿不能不报。”
“哦，为父非是吝啬那十三菖蒲，这药再珍贵，留在府中没个用处亦系枉然。倒不如送到太原李家，一则当作报恩，二则可以套个交情，”罗艺笑道：“想当初为父三犯中原，要是没有朋友，谁能出头给咱们了事呢？这都是多交朋友的好处。”
罗成听了，顺着杆子爬，接口道：“正是正是，孩儿这都是跟爹爹学习。”
“可李世民现下又不在太原……”
“爹爹，救人如救火，孩儿早一天把十三菖蒲送过去，李玄霸便可早一天痊愈。”
罗艺捋着一部花白髯，半眯着眼思量，心里自有一番盘算。
开皇年间，东宫太子杨勇因性好奢华玩乐，杨坚便欲改立杨广为储君；当时满朝文武皆为杨广买通，再有高颎被贬，更是无人敢为太子说话。唯有唐国公李渊直言敢谏，由是改立太子之事暂缓，为此杨广深恨李渊。杨素派人在街头巷里疏散童谣，不出一月城中小孩均晓得唱：“日明照龙舟，淮黄水逆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杨坚生性多疑，知事后极是不悦，加上屡次梦到京城被洪水冲垮，认为这是暗示“杨”家败而“李”家替。但杨坚以为种种预兆应在郕国公李浑，结果李浑一门尽诛。
其后杨坚仍未息疑，下令大兴城中所有李姓迁出，朝中李姓官员尽皆贬职归故里。却因李渊之母乃独孤信之女、独孤皇后之姊，排辈分李渊得叫杨坚一句“姨父”。杨坚几番盘算，念在亲戚份上，终把李渊调离大兴城，赴任太原留守兼晋阳宫监。
李渊早从童谣一事中估度有人蓄意陷害，为安全计火速离京赴任。饶是如此，仍在楂树岗遇伏，幸得秦叔宝出手相救，方能阖家脱难。适时，单雄信胞兄单雄忠路过楂树岗，不幸为李渊流箭误杀；单雄信因此与李家结下仇怨。
罗艺心知太原乃北方军事重镇，城池坚固，兵精粮足，与幽燕成犄角之势，共同防御突厥。太原又有大业天子行宫晋阳宫，皇孙杨侑坐镇其中；所以太原一地相当具感召力。眼下李渊似是安守本份，但世局动荡不安即将风起云涌，彼时手握优势的李渊仍会甘于现状吗？
当下，罗艺望向罗成缓缓道：“也好，随得你几时起程吧。成儿，你此去太原，须对李家多加留意，即使住上些时日也无妨。”
罗成面上一本正经，嘴上答应着，心里乐得开了花。原意先往瓦岗破长蛇阵，再上雾灵山，正恐日期紧拙；这下可好，爹爹既已发话，行程毋须过急。明天向淼叔要个通关文牒，就可瞒过爹爹，四处乱跑啦！
罗成得准后马上到藏库取出十三菖蒲。到瓦岗是真，去太原亦非假。隋军在蓟县集合，罗成经柴绍引见，认识李世民。李世民与罗成岁数相当，俱是少年英杰，彼此投契；尤其李世民箭法精奇，穿杨射柳百发百中，罗成亦觉佩服。即或无辽东之事，罗成亦会将十三菖蒲送去太原，何况现在是因势成便。
不出三日，诸物齐备，罗成吩咐罗安偷偷带上盔盒甲包，由张公瑾、史大奈等曾于贾家楼结义者十三人，一同向罗艺告辞。
一拍怀中小锦盒，罗成想着在雾灵山出现，惹得傅玉书生气，嘴角不由向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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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为尽快抵达瓦岗山，沿途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日。这天傍晚进入滑县地界，罗成计算路程，估量再往前赶，到山寨时已是深夜；万一因不熟道路误入隋营，岂不麻烦？于是决定先找宿头，明日再上瓦岗寨。
再行几里终见村庄，罗成等人进村，未几瞧见路南有个连升老店，遂在店前下马。罗安先朝里边唤人，话音刚落，过道门有个伙计出来，哈着腰道：“几位客倌可是要住店？”
罗安说：“不错，可我们人多，你给找个宽绰干净院子，我家郎君喜静。”
伙计仍是哈着腰，满面歉意说：“客倌来得不巧，小店已被人包下，现下没房屋可供应……”
史大奈走来，插口道：“村中还有哪处可以投宿？”
伙计嗫嚅道：“这……这……这附近除了小店，就没有别处可投宿……”
“什么？”史大奈瞪着眼道：“又说没房，又说附近没客店，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一把扯着伙计衣襟，抡起拳头，看着便要发作。张公瑾忙按着他，劝道：“得了得了，好好儿说话，别闹事！”史大奈一想，现在可是要到瓦岗山打隋军，确实不好张扬，这才摔开手。
张公瑾拍拍伙计肩膀，问道：“伙计，包店的客人共有几人？如若人数不多，可否商量商量让三间房与我们？我们只住一晚，明日清早就走，房钱尽可多算一些。”
伙计咽了口唾沫，稍定惊魂才说：“包店的客人嘛，只有两位，一男一女。男的有些年纪了，可来了两日，小人从未听过他说话。那女的年纪小小，性子倒还好，客倌可以跟她商量商量。”
这时内堂传出笑语：“谁找我呀？”嗓音又软又脆，吐字却颇生硬。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从内堂走出一个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六，眉如新月，脸似芙蓉，身披五色娑罗笼，一袭曳地黑长袍，秀发分作左右两股结成长辫。少女跳跳钻钻地走来，双辫随着走动在身侧摇晃，纤纤玉趺时隐时现。这少女赤着两足，身上所穿乃是南诏乌蛮族衣装。
那少女停在众人面前，笑道：“什么呢？你们，找我，有事？”
罗成瞧见那少女一双大眼睛皂白分明，不觉一愣。
这小娘子的眉眼……依稀与傅小子有些相似……
尽管平时所与三大五粗的兵士混在一起，可对着个俏生生小娘子，张公瑾还是晓得整齐衣袍，客客气气上前抱拳招呼：“小娘子有礼。”
那少女笑嘻嘻地学着张公瑾抱拳，回道：“有礼，有礼。”
伙计插嘴道：“傅小娘子，这几位客倌想跟您商量商量，租几间房留宿一宵。”
罗成听了又是一愣。
她也是姓傅？这般巧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章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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