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如是我闻（策藏，策中心）》零琊

19、拾玖 如是

　　拾玖如是

　　佛语有言：“如是我闻者，谓总显己闻，传佛教者言如是事，我昔曾闻如是。”
　　这就是叶独卿听到的故事，如是他闻所言，皆句句是真。
　　后来，古战场上的英魂提到了他临死前的梦境，在已经被一抹晨曦划破的天幕中有瑰丽的云霞浮现，有个身影踏着朝阳而来，而他身前的枯草被踩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听起来倒是分外真实。
　　眼前闪过一道金色的流光，在他恍惚之间，又有人跌落下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努力想要听得更清楚，只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再撑一撑……我这就背你回去，总会有办法的！”
　　这声音很熟悉，带着些哭腔，不再是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独卿……是你吗？”他的气息很虚弱，说话已经很困难了，眼前渐渐浮现出叶独卿的面庞，还是一身明黄色衣衫，眉目如画的模样。这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此刻正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紧紧握着他的手，温暖的温度透过皮肤钻入他的心扉，不管眼前的叶独卿是现实还只是他的一个梦，他都愿意就这样握着他的手度过余生。
　　远离世俗，远离纷争，到一个只有他们的地方去。

　　南星冲上战场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凌铮躺在他素未谋面的叶家少爷怀里，愣了半晌才走上前去对已经哭成泪人的少爷说：“带他走，快点。或许我能够医好他。”
　　叶独卿水汽迷蒙的凤眼里神采渐渐恢复，他朝眼前的万花医者点了点头，将已经昏迷的凌铮背上后背，很快朝唐军营地奔去。
　　当他跑到营地的时候，却见这里已经被敌军染指，营地内的众兵将正在做殊死抵抗。他把凌铮放在营地内的草席上，万花医者皱着眉头，手执银针的修长手指有条不紊地将银针准确地扎在一个个穴位上。
　　“他或许会醒过来，或许不会，这全看他的造化了。”南星说着，开始细心包扎凌铮的脚部，“现在，脚伤倒是其次，只是他腿骨已断，又是旧伤，下半生恐怕不能够带兵打仗了。”
　　“我会带他走，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叶独卿笃定地说着，“只求……他能够好起来。”
　　“我何尝不是一样……某种程度上说，我很羡慕你。”南星喃喃道，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什么意思？”叶独卿有些不明白，只道青岩万花谷的弟子心思难以琢磨，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因为你能让他一直注视着你，任何人也不能改变他的心意。”

　　最终，因为军心溃散，粮船被毁，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局势越发无法挽回，心灰意冷的哥舒翰带领数百精骑连夜渡河，而此时敌军已经将潼关击破，直奔皇都。
　　凌铮没能在南星的针下醒过来，因为他心脉已断，再怎么做都是徒劳。
　　南星发誓定要寻遍天下最珍稀的药草与最致命的蛊毒，并将自己的医术提升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为此他云游四方，居无定所，人们常称他医术高明，有着回春妙手之誉。
　　可是，只要他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位将军，便觉得心中有什么堵着自己。
　　他连最在意的人也保护不了，又何尝担当得起“回春”这个称号？

　　而叶独卿呢？

　　他没有回到藏剑山庄，而是像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奔赴战场，最终死在敌军的乱枪之下。
　　只为完成对方未能完成的心愿。
　　他有着和凌铮一样的结局，只是这个结局并未被凌铮知晓。
　　他铸造给对方的那杆枪被他背在身后，上面凝着深黑色的血垢，可是他不愿意拭去，就这样背着它，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是我闻，生死契阔，不过如此而已。
　　这些事情，不能从年轻将领的口中完全道出，不过叶影疏听到的故事，的确是一个很美的故事。
　　一个关于日暮的故事。
　　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总是随风而来又伴晨曦而去，他被这个有趣的人吸引，就这样傻傻地在这棵参天古木下听了多日，有时眼前还会浮现出画面来。他必须承认自己被这个人的故事完全吸引，甚至有时会莫名的心疼。
　　而他口中所说的叶独卿，竟和他自己的性格如此相似，也怪不得这位将军会将他认错。
　　故事说完之后，他将放在一旁的长枪握在手中，眼睛看着那抹半透明的身影，认真地说：“这个毕竟是藏剑山庄出产的兵器，现在我想将它带回去，你会不会介意？”
　　“不。它本来就是属于那里的，而我与你有缘，就劳烦你带回藏剑，将它好好保管吧。”
　　叶影疏此时的笑容让凌铮想起与剑低语时的叶独卿，同样狭长的凤眼弯成十分好看的形状，他的手指细细抚过这把绝世神兵的表面，最后在枪身上的某一处停下来。
　　枪身上刻着属于它的名字，一个用篆体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名字。
　　“凌铮”。
　　最初的最初，古战场上的英魂曾说过“它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而在他叙述的故事中，叶独卿从未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名与姓。
　　凌铮。凌铮。
　　或许，他曾带着与这个人相处的记忆走向碧落黄泉。
　　只为等待多年之后与他相逢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最近心情有点低落啊。
这篇文真的快完结了，结局是HE我保证！